车载电台里何宽在呼叫秦昊阳回局里。秦昊阳问了句,就我吗?何宽说其他人不用了。秦昊阳接着来了句秋枫跟我在一块儿呢。何宽说,他怎么会在你那儿,一起,小会议室。
“语气不善哪。”秋枫嘀咕了一句。
“颇有些不妙啊。”秦昊阳发动了车。
“你觉得会因为啥?”秋枫问。
“对邓宪州的暗查迟迟没有获取进展,应该是局座沉不住气或是顶不住上面的压力要开评估会了,以前老大在时,他就惯用这一手。现在老大不在,小宽子恐怕镇不住这个场子。”秦昊阳的情绪骤然一下低落了。
回到局里,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除了盖啸仲,便是何宽和毕中闵,这俩的面色均不大好。看来正如秦昊阳所担心的,这个会是专门为九处开的,这也让秋枫弄明白了秦昊阳“不妙”的含义。
“你们当官的会,我就不参加了吧。”秋枫有意贫了一句。
“坐下!”果然何宽喝了一声。
盖啸仲看了他一眼调侃道:“你怎么带头闹起了情绪啊,这可不对。”
何宽嘟囔道:“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谁不知啊。人都到齐了,您敞开了说。”
盖啸仲笑道:“我就是想听听汇报而已,半个月过去了,你得拿出点东西给我看看,有错吗?中闵,你先说说。”
毕中闵和秋枫负责看着一厅这一块,他在外,秋枫以找梅子轩下棋的名义“混”在里面。所谓暗查其实也就是盯着人而已,邓宪州以及他的副官林元申和卫兵蒙三娃的档案履历至少现阶段是无法查到的,抗战正酣,一顶“祸乱军队”的帽子谁也背不起。
“盯了有十多天了,并无什么异常发现。三种可能,一是对方或许察觉到了什么,进入静默状态。第二种可能,中缅之战目前呈现一边倒的态势,无甚高端机密可言。第三,他们所采取的联络方式较为隐秘。惟有一点取得突破,经过秋枫的软磨硬泡,终于从梅子轩那儿拿到了这两年参与一厅历次军事会议人员的名单。”毕中闵平淡无奇的汇报总算有了点亮色。
“哦,它有何实际意义?”好歹也引起了盖啸仲的兴趣。
“我和何副处长对此进行了研究。依据之前持续性而非断续性的泄密状况,除军令部特定参会人员外,我们从名单中并未发现其他某个或某几个连续参与军事会议的人员,如此便基本可以排除泄密源出自参加历次军事会议各战区指挥官的可能性,这样便缩小了怀疑圈,暂定怀疑目标仍在一厅内或军令部高层。这是参加历次军事会议人员名单,您请过目。”毕中闵从公文包里掏出名单递交到盖啸仲的面前。
盖啸仲并未去看名单而是皱起了眉头,毕中闵的一句“军令部高层”推论触动了他的敏感神经,好在他即时控制住了情绪,转而看向秦昊阳。
这一位微微叹了口气说:“很抱歉,我们这边也同样未取得实质性进展,包括邓宪州本人在内的四个目标人物均无异常动静。邓宪州这个人的作息很规律,早上六点起床耍一套太极,吃过早餐送儿子去学校……”
“我要的不是流水账,说重点。”盖啸仲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重点?好像……没有。”秦昊阳犹豫着看了眼身边的秋枫,可此时的秋枫却呈现出一副神游状,根本没接他的目光。
“你看他作甚?”盖啸仲不满地申斥一句。
秦昊阳只得振作起精神说:“但有个奇怪的现象令人难以理解,邓宪州家里竟无一个仆人,里里外外包括买菜打扫庭院烧火做饭均是邓夫人一个人在打理,林元申和蒙三娃偶尔伸手帮忙打扫一下庭院,而厨房里的事务邓夫人基本不让他们插手,顶多帮忙摘摘菜。”
盖啸仲似乎不屑道:“这能说明什么?”
这次是秦昊阳皱了皱眉头,隐忍着情绪往下说:“暂时的确还不能说明什么,这需要时间。”
对他的这种隐性对抗,盖啸仲略有些耐不住质询道:“需要多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半载?”
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之色的秦昊阳垂下了脑袋,他无意顶撞盖啸仲却又不敢得罪他。
“局座,您不如干脆直接果断地说让我们撤出来算了!”蓦地,一直没做声的秋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
室内所有人包括盖啸仲在内全都一下愣怔住了。在军*情*局的历史上好像还没谁敢公然这么顶撞一局之长的,就秋枫这小子“敢为人先。”
就在盖啸仲欲发作不得之时,有人来替他解了围。门口响起三下敲门声,在并未获得室内人允许的情形下,门开了,露出曾夫人一张灿若夏花的脸。
“老盖,听说一大早戴老板请你去吃茶了?”
略显尴尬的盖啸仲站了起来讪笑道:“你怎么会来了的?”
曾夫人平素不坐班,电讯处若有“蚯蚓”来电,第一个要报到盖啸仲这里来,这个大家都知道。门一开时,别的人尚一脸懵逼,而秦昊阳则看了秋枫一眼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刚才在途中,秋枫突然抽风让他停车,说口渴了要买汽水喝,实则应该是趁机给曾夫人去了个求助电话。
果然曾夫人朝秋枫扬了扬下颔说:“是小枫请我来帮他一个忙的。”
微微一愕的盖啸仲遂将质疑的目光视向秋枫:“你又搞什么鬼?”
秋枫则起身蹿到曾夫人身边,拉开一把椅子殷勤地说:“姐,您请坐,正担心您若不来这出戏我没法往下唱了呢。”
曾夫人一边笑呵呵地坐下一边说:“你电话里说十万火急,我撇下老曾就往这里赶。”
“谢了。”秋枫抱拳向她作了个揖,转身面对盖啸仲。“我现在替老秦来回答您刚才的问题,老秦,可否?”
还没等秦昊阳做声,盖啸仲含沙射影道:“也不晓得跟谁学的,没大没小没规没矩,老秦是你叫的吗?”
曾夫人呵呵笑道:“老盖,你这是指桑骂槐呀。”
室内的气氛也因此舒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