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事到如今，不要再心存侥幸了，圣人他……一定是已经知道了！”
祁王瞪了一眼说话的门客，面色难看。
“你说的这是废话，难道我不清楚吗？”
门客惭愧地低下头，不敢和气头上的祁王对视。
屋内沉默半晌，祁王开口：
“咱们府上的死士，最拔尖的，有多少个？”
“不足十人。”
“也足够了，这一次让他们全都跟我一起去北境。到时候我再派人联络一下北蛮那边可用的人手，里应外合，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太子处理掉。”
祁王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却透露着决绝的阴狠，叫一旁的门客打了个寒噤。
“那……关于您大婚的事情，府上……”
不提这茬还好些，一说到这，祁王就想起自己被玉昭昭当众塞给了玉灵灵，又被她反将一军，当着众人面爆出了龙阳之好的不堪回忆。
虽然玉灵灵那次对他表现出了全然的维护，可祁王总觉得事有蹊跷，而且即便和玉灵灵没关系，光是她和玉昭昭这个姐妹关系已经让祁王有些膈应了。
祁王摆摆手：
“叫下面人正常准备就是了，时间仓促，没人在乎这些。
不过请柬的话，还是由本王自己来写吧，临行前再试试那几位之前和咱们有过来往的大臣的态度。这些墙头草……”
“那……需要现在派人去北境打探消息吗？您也好有个准备。”
“好，你安排下去吧。”
心腹退了出去，祁王揉了揉闷闷发痛的额角，面露阴翳。
到了大婚这一日，场面倒是也足够热闹。
玉承志现在一门心思指望玉灵灵，自然把这场婚事看得很重，给玉灵灵陪嫁的嫁妆比一开始预备的又几乎加了一倍，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走在路上，倒也足够气派了。
祁王府上，不论宾客们心中是何想法，起码面上都很恭敬，乐呵呵地向今日的新郎官道喜。
祁王一身喜袍，模样显得更英俊了些，可看那眼神总叫人觉得阴恻恻的，没来由的脊背发凉。
圣人没有来，倒是让太子带着些赏赐过来拜贺，也算是全了祁王的面子。
可是在看见太子笑意盈盈的脸时，祁王的神色愈发难看。
不过陈沐不以为意，依旧一派风光霁月，笑意温和。
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祁王现在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太子想做的就是让他在猜疑和愤怒中失去理智然后出手，给圣人一个名正言顺处置他的机会。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在宾客的注视下，一双身着喜袍的新人拜过了天地行过礼。
礼成之后，盖头下的玉灵灵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却并没有感受到自己以为的喜悦，而是一种茫然的空虚。
一介庶女，却成为超品亲王的正妃，可为何她还是没有感受到真正的满足和愉悦。
而祁王则在所有的人恭贺声中，感受到了浓浓的不甘。
他身份贵重，却还是娶了一个母家毫无助力的庶女当正妃。而之前那一场在楚王府的闹剧，也使得他的侧妃之位成了所有要脸面的人家都避之不及的。
什么好人家会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一个有龙阳之好的人？
一对新婚夫妇各怀心思，坐在喜床上。
“王爷。掀盖头吧。”下人在一旁提醒。
祁王板着脸，掀开了玉灵灵的盖头。
玉灵灵虽然模样只算清秀，但是毕竟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今天作为新娘子又打扮的格外精致，盖头一掀开，露出那张粉面含春的脸，倒是让祁王的心荡了一荡，脸色也柔和很多。
“王爷。”
玉灵灵害羞地别开了眼睛，一声王爷叫的百转千回。
一旁的丫鬟奉上合卺酒，二人交杯饮下。
下人们走完了流程，便识趣地退下去了，只剩下新婚夫妻二人对坐着，一时无话。
看着柔顺的玉灵灵，祁王心中难以控制地将她和玉昭昭比较起来。
一个是菟丝子，一个是凌霄花。
一个温柔有才情，一个桀骜却功夫了得。
虽然容貌上，玉灵灵逊色于玉昭昭多矣，可到底不算丑，又性情温婉懂事，事已至此，祁王也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
“王爷，我……妾身服侍你更衣吧。”
玉灵灵面色潮红，似乎是鼓起了很大勇气才说出的这一句话。
天晓得，上辈子她经历过的男的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个，快餐时代，饮食男女，玉灵灵可太知道怎么对付男人了。
看着已经有些呼吸急促的祁王，玉灵灵维持着害羞的笑容，脚下“一不留神”，跌坐在了祁王怀中。
烛影摇晃，被浪翻滚，夜还很长。
当天色已经蒙蒙亮时，玉灵灵依偎在祁王怀里，二人姿态亲密，显然都很餍足。
“王爷，您之前和灵灵说过您的志向，不仅仅是做个王爷。那如今，您是否还有那……凌云之志呢？”
玉灵灵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问道。
本来还在回味刚才的祁王，神色立刻恢复的清明，本能地掩饰道：
“从前说过的话太多了，年少轻狂，做不得真，如今咱们结为了夫妻，好好经营好咱们府上也就是了。”
他打心里，还是不再信任玉灵灵了。
玉灵灵把脸埋在祁王怀里，神色一暗，说话的声调却没改变分毫：
“灵灵能够嫁给王爷，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往后只要能和王爷好好过日子，灵灵别无所求。”
“王妃放心。”
祁王望着天花板，眼中露出思索。
他觉得玉灵灵似乎是想要套话，但是又不太确定。
毕竟现在玉灵灵已经嫁给了他，夫妻一体，他有个闪失，她也得跟着完蛋。
而玉灵灵心里却愈发确定了，祁王现在根本不相信她，并且百分之一百还存有不臣之心，想要伺机篡位。
若是他有那个本事，玉灵灵自然乐见其成。
可是如今的局势已然明朗，即便圣人和太子真的都被他害了，他也是不可能顺利登基的。
看来……还是要想个好办法才是，要么让他彻底歇了心思，要么……
姿态亲密的夫妻两个，默契地同时闭上了双眼，却谁都没有立刻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