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卡开了个属于她的蛋糕店。和现实世界的女孩一样,她身穿粉红的女仆裙,玻璃壁橱整齐的摆放着她熬夜做出的蛋糕。它们看起来蓬松可口极了,适合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五彩缤纷的遮掩伞,晃着白色的户外座椅,约了心爱姑娘的男孩们都喜欢用它们来讨好他最喜欢的姑娘。
享受普通人的幸福,妮卡比所有人做得到位。
现在这位会享受年轻女孩该有的一切的编号者,正四肢僵硬的躺在墙角边。她的血液为乳黄色的墙壁舔了一副深浅不一的抽象画,她修长白嫩的脖颈与身体折成九十度,她本该是浅粉和乳白的蕾丝女仆裙妖艳的绽放;她灰白的眼睛还在盯着工作间的蛋糕——它们沾满了她的血。
本该摆进橱窗的蛋糕们一盘盘分好,在工作台上摆成一排,每盘的右角都少了一块蛋糕。
“他很喜欢妮卡的蛋糕,每一种都吃过了。”罗琦捻起一块枣糕,血渍令它的颜色有些诡异。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就着血液的味道,罗琦还是第一次品尝妮卡亲手制作的蛋糕,“有点甜,挺蓬松。味道还可以,不过血臭了。”
妮卡死了。
在春野死亡的第二天。
没有人脖子和身体折成九十度还能活。
白色的脊椎探出皮肉,器官顶起塌软的皮肤,血管趁机显出它狰狞的青色。妮卡的脖子像布满了虫子,青色的血管和圆形的器官,毁坏了少女脖子原本该有的美态。妮卡的眼睛睁得很大,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恐慌情绪,灰白的眼珠大半吐出了眼眶。
妮卡一手卡主脖颈,可见她临死前还想要将能看见脊椎的脖颈拉回原位,堵住那些拱起皮肤喷出血液的血管。
有点像被主人厌弃抛掉的仿真娃娃。
“呕——”
黛茜斯德白了脸,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快步的走出蛋糕房的工作间。工作间的墙本是米黄色的,但现在变成了黑红色。原本暖黄色的灯光闪烁不定,一*难以忍受的阴冷侵袭着黛茜斯德的神经。
黛茜斯德还做不到罗琦那样,面无表情的吞下带血的糕点。她甚至觉得肩膀蹲着黑猫的罗琦,简直是地狱女巫的化身。
古乾跟上黛茜斯德。旅团已经开始出手,编号者们不能再任性的独处。
“可能是飞坦,要知道他是刑讯高手。”司狼拍了拍罗琦的肩膀,扯住她的手臂向外拖,“交给本地警察吧。”
“呜——”
罗琦妖魔意识具现化的黑猫弓起身,上牙床的猫牙拉长,尖锐的爪子抓进罗琦肩膀的血肉。它示威的低声嘶叫,面朝司狼。
“你最好安静点。”罗琦冷冷的看向她妖魔血肉和念力的集合体,“爪子陷进我的肉,伤口愈合不好拿出来的话。我会帮你剁掉它。”
“喵!”
黑猫朝罗琦的脸回了她一爪子,罗琦侧头避过,脸颊多出三道浅浅的血痕。血珠顺脸颊的弧度滑落,伤口蠕动两下,肉眼可见的愈合了。
司狼一手扶右肩,他右肩的刺青发亮,那把流线形的野战刀出现在他的掌心里,刀尖对着朝罗琦嘶吼的妖魔意识。
无声的威胁还是很有用的,感觉到司狼杀意的妖魔意识一弓猫背,朝面包店的门跃去。几次起跃,它就从罗琦和司狼的视野范围内失了。
“出去吧。”朝店外走去的司狼,左右张望一阵,没找到妖魔意识形成的猫妖:“不拦住它?”
“它觉得念力和恶意不足以维持形体,会回来。”罗琦指了指小腹,“血肉还在我腹部,那是它产生的根源。”
初生的阳光将高挑的半人半妖金色发丝渲染的色泽明媚,进行了一夜武斗狂欢之后,天空竞技场附近的街道静谧而清冷。
司狼张开手,泛着冷意的野战刀化为最微小的粒子,随风消散。他右肩的抽象狼头刺青再度亮了亮,重新沉寂。
以天空竞技场闻名于世的城镇,带有狂热的武斗气息。哪怕适合情侣约会的甜点小吃街,也不忘粘贴著名选手的画像。作为二百层的选手,罗琦看到她的一比一人身彩色海报,和旁边打败的对手的一比一黑白海报,心情烦躁。
“简直和红屁股的猴子没区别。”
“至少我们能用语言表达心情。”司狼双手一摊,右手恰碰到罗琦的腰,顺势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不用蹦蹦跳跳呼呼哈哈的让人懂你的意思,那样说话没个好体力可不行,无怪猴子瘦的只剩皮包骨。”
罗琦闻言转过身,与身后的司狼面面相觑。
男人散碎的乌发遮住额头,稍长的发尾盖住双肩的筋。他的脖颈比女人还修长,小麦色的皮肤随呼吸微微起伏,像有力的猫科动物。
司狼无时无刻都在笑,从进入X空间第一刻开始。编号者们最常见的就是他轻浮的、讽刺的、漫不经心的笑靥。比起常出一切稀奇古怪问题缓解压力的罗琦,他更像没有丝毫压力,神经紧绷从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现今,黑发男人的面部表情非常放松,有菱形瞳孔的银色眼眸透出温和柔软的感情。
司狼在笑,笑得散漫勾人。他拍了拍肩膀,被毛绒黑衫掩盖的抽象狼头刺青在那里。
“很舒服哦,靠一靠。”
罗琦深深凝视司狼片刻,拉过他的肩膀,将金灿灿的脑袋埋了进去。司狼环住罗琦的腰,仰起头看向蒙蒙亮的天空。比体质偏寒的半人半妖,作为正常的健康人类,司狼温暖却不灼热。浪荡子脖颈流过的血液温热而鲜红,罗琦相信现在她一侧头,就能咬住司狼的命脉。
很温暖。
人类的温暖能够激起斗志,亦能瓦解斗志。罗琦合眼半寐,深深吸气。也许是洗发水的缘故,司狼的身体带有一股清爽的薄荷味。
人类的味道。
罗琦完全松懈下来,素来紧握大剑的右掌慢慢反环住司狼的腰,近乎轻叹:“活人的味道……”
“咬一口也可以,只是不要太用力。”司狼的尾音一如既往的上挑,声音清朗而坦然。他用一只手揉了揉罗琦金灿灿的脑袋,音调低沉下来,“boss的辛苦我大概能理解一些,虽然那么说,但毕竟没办法全部知道。但是,借个肩膀我还是办得到……喂?”
金灿灿的发尾扫过司狼的脖颈,和罗琦贴合的皮肤一阵冰冷的颤栗,司狼不由得声音变调,“……你该不会,感动到哭了吧?”
“半人半妖体温低罢了。”
见闭眼的罗琦扬了扬下巴,脸上确实没有那种透明的液体,司狼松了口气,抱怨的嘟囔一句:“Claymore比半绮还要麻烦,真是。”
“半绮?”
“一种普通人用一定能量之下的硅基、碳基合成体,无法造成伤害的类人生物。”司狼毫无犹豫的答道,“你的大剑不在其列。火影的查克拉,猎人的念,也不在其列。”
“你原来世界的特殊种族?”
“啊?啊。”揉了揉埋在他颈间的脑袋,司狼瞬间睁大的双眸合上,“算是吧。”
“又找到共同处了。你、我、挂怀春野樱的春野、挂怀猎人世界的不知名先生。”罗琦直起身,甩了甩被揉乱的金发,“X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的利用价值是什么。不断的经历原本的世界,被迫选择、面对背叛……并不是想我们变得更强,只为了欣赏它安排的好戏?或者说有什么必要的原因,它会给我们提供方便的场景,让我们自相残杀?我需要回到X空间,查过资料也许就能找到答案。”
一起活着回去吧。
“我、我的魅力下降了?!这不可能!”被罗琦毫无娇羞的直视,司狼痛苦的抱头大叫,“不、不对,一定是这货不是女人这货不是女人,所以才没被我的魅力所打动——对,就是这样,她不懂欣赏!”
“别再纠结芝麻小的事了,临时靠枕。”罗琦凉薄的道,“比起那种事,我刚才的问题更重要吧。”
“小事?天掉下来都没这件事大岂可修!绝对是哪里搞错了!”司狼笃定的凝视罗琦,“绝对不是我的魅力出问题了。一定是你不是女人,一定是这样!好,决定了!”
司狼一把拉过罗琦的手腕,理了理乌发。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情而认真,低沉的嗓音犹如情人的呢喃:“怎么办,我的姑娘。”
罗琦一头雾水。
“我的女孩。”司狼轻吻罗琦的脸颊,贴着她的耳朵轻喃,“我爱上你了。在这一刻,心脏随你的呼吸跳动。”
“要上/床吗?”罗琦的表情十分冷静。
“哈?哈啊!?”
进展太快了吧?!这也太劲爆太饥/渴了吧?!
“还是说,司狼你是只玩柏拉图的小孩儿么。”罗琦沉思,“我高估你了,对不起。”
“没问题哦。女士的邀请我从不拒绝。”一甩刘海,司狼笑得灿烂。
“那么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半夜欢/愉之后,我会撕开你的肚皮,扯出你的肠道,爱/抚你的内脏……嗯,对了,也许不用之后,做到一半我就会这么做的。”
“……”
“嗯,也许你需要和鹿头马身的觉醒者,或者虎头豹身的觉醒者,或者是一身鳞片铁甲的觉醒者——没想到你这么重口味啊司狼,佩服。”
“……”
“对了,你说你生命力挺顽强的对吧。也许觉醒后我还会拖着你一起去觅食,并把人类新鲜的内脏捧到你面前,证明我对给力4/1/9对象的忠贞和满意?”
“……呕。”风度翩翩的弯腰干呕,司狼用力握住拳,连连摆手:“你不要说了。”
“Claymore的觉醒类似高/潮,我以为你记得的。”罗琦好心的拍了拍司狼的肩膀,理了理他的脊梁骨,“现在可以认真听我对X空间的猜测了么,小男孩司狼。”
“芬布尔。”
司狼的肩头浮现出抽象的狼头刺青,他双手的野战刀散发着比往日更冷的寒意,“起舞吧,芬布尔。”
“你手里的不是斩魄刀,司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