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是什么?
编号者又是什么?
X空间摄取编号者穿越各个世界,发布不能理解的任务,又是为了什么?如果为了改变世界既定的命运,为什么她却因此被Claymore世界驱逐?
春末夏初的雨,淅淅沥沥的飘洒。倚靠墓碑而坐的罗琦,手边古乾回归落下的粉红色信封,被雨浇得透出墨迹。古乾的回归间接触碰到罗琦的愁肠,平日无法对人言的疑惑和对未知的敬畏,通通化作几个目前无法解决的疑问。
仰头远眺的安培*拢袖站在罗琦所靠的墓碑后,雨丝直透他落进地面。不足两三步的间距,两人所想天差地别。
积雨云逐步减散,放晴的天呈澄澈的霁青。衣角裙边不断滴水的罗琦甩头,水滴四溅。类似大型犬科动物抖毛的动作,有人见了定要唤一声——
“嘿,金毛你好。”
嘿咻嘿咻匀速跑步的黑发耳机少年,笑出白牙一口,怠惰的抬手边打招呼,边嘿咻嘿咻的跑过罗琦身边。在他身后,二三十岁一瞧就是成功白领精英的稳重大叔,扯扯领带,边粗喘边拖动步伐紧追少年身后。
两人后,瞧不出人形涂有青黑色外表和乌黑蛇发的未知生物,丧心病狂的连连嘶吼追逐两人。
“嗯。心意被浪费有些残忍呢。”少年边跑边砸拳,作沉思态瞥向罗琦身边的粉色信封,“不管怎样,果然雨天里保重身体比较好。——你,要不要来跑跑步?”
“哈啊……呼……跑步?这不是……哈啊,快走……吧。”精英大叔上气不接下气的劝,大概意思是叫少年别连累他人。
向罗琦背后安培*的脸盯了会,少年挠挠后脑懒兮兮的笑,赞同的说了句“也是”,发力加速。看他的表情,恐怕真打算快点离开罗琦和安培*。
好心好意不想连累别人的精英大叔咬牙加速,左脚右腿一绊,加速变成减速。他“啪嗒”大脸朝地,摔了个四仰八叉的马趴。
加速的少年嘿咻嘿咻的跑了回来,原地踏步苦恼的瞧着快追上来的恶灵。瞧他醉心于耳机里音乐的闲情逸致,那表面的“苦恼”真实性要打个对折的对折。
二维人物模拟成三维总有个误差,刚巧浏览完穿越少女灵脑袋里的幻想图面,罗琦把眼前的少年和少女幻想的三维任务挂上了号。
少年叫麻仓叶,和穿越少女心心念念的好大人,用一张脸的双胞胎。
苦恼的少年,麻仓叶灵光连闪,想出主意。他对恶灵呲牙一笑,白晃晃的一小片,闪花恶灵的眼。恶灵正困惑于为何猎物会笑的如此开心时,麻仓叶做了个国际通用的挑衅动作,屁股对准恶灵拍了拍。
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懒散神态,顿时激得恶灵嘶叫不已。以游戏的术语说,叫做怒气值瞬间满格。
“很好用啊。”麻仓叶少年嘟囔,向精英大叔和罗琦的方向一挥手,头也不回开始长跑:“那个人,麻烦你送去医院。”
速度增加两成的恶灵,手脚挥舞的奋力直追。
“厉害的自说自话。”憋出句感慨的罗琦,回身朝精英大叔望去。被X空间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挫败和失恋的挫败,明明差太多了!
精英大叔体力早就超越极限。刚一失去恶灵的威胁,他立刻倒向地面,眼睛翻白的昏厥了。麻仓叶要罗琦送他去医院,亦是此故。
编号者可以形容成所有世界的过客,唯一的根只有穿越前的世界。不断接受或杀死或保护主角、配角任务的他们,对普通人的印象大多为“不需要顾及的NPC”。这亦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比如说Claymore世界日日斩杀名为妖魔生命的罗琦,若不学会漠视生命,迟早会被鲜血和杀戮逼得崩溃。
不过,今天罗琦不想那么做。
也许因为,大叔不想连累别人的决心。也许因为,身处险境的少年纯净的笑靥。
“左右没事。”比提小猫还轻松的抓起精英大叔的领口,罗琦自我开解,徒步远去,“送货去医院而已,用时不多。”
瞧她步步稳健的模样,肯定忘记现代有种方便至极的交通工具。
叫TAXI。
迎风伫立的安培*蹙眉沉思,反常的无声飘在罗琦身后。
精英大叔昏迷中,打算送完人走开的罗琦理所应当被医院留住。心怀“大事不好就一路挥手刀掀翻所有拦路者”想法的罗琦,坐立不安的绕家属席转圈子。
医生检查的速度很慢,罗琦自信有医生治疗的时间,那点小伤她自身就能痊愈。
医生检查的仔细,待精英大叔醒来,又这瞧瞧那看看的问了许多问题。十分陌生自己身体结构的精英大叔支支吾吾的回答,急得罗琦恨不得一把扯开他,直接回答医生的问题——连她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毛病出自哪了。
作为一个言行举止得体的成功精英,连最基本的掌握身体状况都不会,遇到身体开发程度相近的敌人,该怎么赢。
精英大叔太废柴了。
落地窗的光使病房干净明亮,洁白的床单窗帘连墙壁——溢满阳光的味道。白大褂遮住牛仔裤的年轻医生手持听诊器来来回回的测,与精英大叔时不时讲两句玩笑,氛围诙谐。走廊外的罗琦遥遥的望去,不耐烦之余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因此,她才没有无声离开。
安培*询问的眼光望向罗琦。
罗琦牵强解释道:“我没有找过医师,自小到大。”
安培*答道,“不生病自然不需看病。”
罗琦和安培*交谈间,精英大叔偶然扭头见到走廊的罗琦。医生顺他的目光边看边笑,赞叹道,“您的妹妹非常懂事,焦急的等了大半天,兄妹感情真好呢。”
说罢,不等精英大叔回答,大声呼唤罗琦。
面带理解的笑容,医生把空间让给罗琦和精英大叔这对“兄妹”,转身走开了。
“又一个自说自话的人。”仪态得体的伸出手,试图掩盖尴尬的罗琦转移话题道:“罗琦。嗯,森罗的学生。”
“一名度假的旅客。”许是听到罗琦的姓氏,精英大叔陈天生脱口而出的是中文,“中国人,陈天生。”
随后,扯扯白衬衫领口的陈天生,迅速以日语道歉,重新介绍了一遍。
“并不用。”罗琦摇摇头,以中文道。
“你是老乡?!谢谢你们救了我。”陈天生激动的坐起,浑身又是一阵酸痛。他恍然,连连问道:“那个少年呢,少年怎么样?”
罗琦背后漂浮的安培*感知到陈天生的注视,罗琦准确的抓住“你们”一词。
“他引着恶灵跑了。”罗琦答道,“凭他的能力,不会有事。”
“恶灵……鬼?不是,我是说,你居然也看到了那种脏东西?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说你身后这个,你知道的。”激动的陈天生拍拍额头,“不好意思,我想我有些混乱。”
“无碍。”罗琦摇头,朝安培*的方向示意:“你看得见?”
“很模糊。模糊一团。”
他乡遇故知的体验非常不错,哪怕这位故知与罗琦绝不可能来自同样的家乡。并非X空间兑换的语言通晓技能的作用,熟知的语言带有家乡的独特语调。无论听还是说,全然没有生涩和别扭感。
陈天生介绍道,他来自浙江桐乡。因受不了前阵姓道的怪人频频纠缠,躲出了国外,没想到又遇见奇怪的恶灵。认知不清的陈天生,形容恶灵的词语属于传统的称呼——恶鬼。他又懊恼的抱怨道,他被恶鬼追逐丢了护照,补办有多麻烦多麻烦。
大部分时间,陈天生讲罗琦听。
罗琦知道她的行为习惯与现代的普通人有些许差异,干脆什么不说。如同刚才的医生治疗,她习惯性的把半人半妖的体质和常识带入了普通的治疗过程。
“唷,大叔。”
陈天生聊到他的老婆孩子,脚踏木屐的耳机少年麻仓叶一把拉开病房的大门。他身后乌发飘逸的害羞女孩双手并拢微微躬身,一派小家碧玉的风姿。
“少年。”陈天生抬起手,同样沿用不伦不类的称呼。
“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要跟你道个歉,不然不能安心成佛。”麻仓叶笑得比白纸还纯粹,直指羞红脸的和服少女,“能接受吗,大叔。”
麻仓叶鼓励的目光中,和服少女鼓起勇气讲起她的故事。
她的故事很老套。一百年前,对她山盟海誓的男人为了侍奉的主人将她杀死,并且转日迎娶主人的女儿。越来越悲伤的少女,汇聚瘟疫而死的人民的怨念,蒙蔽心智成为了恶灵。自陈天生下飞机一直追杀他,则是因为陈天生有七分像她爱过的男人。
和服少女不敢直视陈天生的脸,低头不安的来回扫视她的脚尖。
摸鼻子苦笑的陈天生,摆出主管的威严声调,“抬起头来!”
少女受惊,反射性抬头。
陈天生这才放缓声调,“按你们的话说,是成佛对吧。有成佛机会的你,不要因为连我这个本人都不在意的愧疚,轻易放弃大好机会。抓住机遇,是最基本的成功之路。”
“嘿,没错。”与陈天生一样,半袖白衬衫沾满污渍的麻仓叶,头枕双手。他的双眼凝视和服少女,真挚嘱咐道:“一路走好。”
和服少女错愕又感动,喜极而泣的她,被一道耀眼的瑰丽白光所包围,向天上升去。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挺遗憾。”陈天生扬起头,舒畅的呼吸,“能看见很美的成佛之光,满足了。”
“是吧,哈哈哈哈。喏,大叔你的护照。”
白光罗琦看过许多次,唯有这次最为真实。
经受过安培*系统教导的罗琦,凝神观察狼狈不堪仍然笑得朝气漫然的少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把恶灵拉回正道的本事,寻常处理恶灵的方法唯有消灭。
把恶灵拉回正途,不仅要具备数种特质,还要经受随时魂飞魄散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