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翠观察了函谷关的险峻地形,认为强攻就是拼消耗,以函谷关这种天下数一数二的险峻地形,关外始终耗不过关内。
为今之计,只有奇袭!
景翠制定了夜袭战斗计划,充分发挥申息之师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特性,计划趁夜间对函谷关发起突袭,出奇制胜,夺下函关关。
楚军出头了,且派出了名震天下的申息之师,魏、齐、韩三家都无话可说。
但楚军帐下一人却闪出身来:“将军,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景翠点点头:“庞煖,有话便说!”
庞煖本来辅佐赵雍在宛城郡驻守,但此次出兵攻汉,赵雍主动要求庞煖随军出征,意在对汉军的攻防手段进一步摸底调查,为以后的复仇举动积累经验。
庞煖跟随景翠来到前军,目睹了函谷关前的血肉拼杀,深谙“雄关难破”是天下至理,要想从正面突破函谷关,太特么难了。
景翠拿出楚国的老牌劲旅申息之师,并祭起夜袭这一招,庞煖认为还是差点火候。为了联军获胜,他忍不住站出来提点建议。
庞煖道:“将军动用申息之师,发动夜袭,此诚天下奇谋也。属下建议,再加以三条辅助之策,成功几率更大。”
景翠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庞煖道:“其一,佯攻不能停。虽然我军遭受挫折,但每日必派人对函谷关进行佯攻,用以疲倦敌人,麻痹对手。且佯攻只许败不许胜,汉军越骄傲、越自大,我军偷袭成功之几率越高!”
景翠对庞煖顿生好感,这个赵国的流亡者,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他点点头:“善!愿闻其二。”
庞煖继续分析道:“属下近来夜观天象,日察地理,见月有彩晕,絮云如集,蚍蜉迁徙,蜿蟺出洞,主七日之内将有大雨,当有五指之水。”
景翠惊讶了,没想到庞煖这个小子竟然还识得天文地理,能够预测风雨,这可是宝贝级的人物啊!
庞煖继续道:“因而,属下主张在雨夜发动奇袭。彼时大雨滂沱,汉军飞人不可升,火器不可用,以申息之勇,胜机再增三分。”
景翠不禁拍案喝彩:“彩!庞将军果然谋略深远,算无遗策。愿闻其三!”
前两条计谋就已经这么出彩了,这第三条计谋水平肯定更高!有多高?至少三四楼那么高!
景翠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充满了期待。
但接下来,庞煖却给景翠浇了一盆冷水:“奇袭!雨夜奇袭!虽然多增胜算,然正面突破函谷关,仍然不容乐观。”
景翠冷静下来,试探着问道:“所以……”
庞煖道:“属下第三策,声言击东,其实击西。明攻函谷,暗袭风陵。”
景翠愣了一下:“风陵渡?舟师?”
庞煖道:“不错!历来东方诸侯欲入关中,必走崤函通道。关中闭关而自守,则正面击破,万中无一。”
“其实进入关中,尚有水路可行,溯大河而上,登陆风陵渡,则可绕行至函谷关背后。”
“函谷,天下雄关也。正面难破,但攻其腹背,则易如反掌!”
景翠惊疑不定:“焉何人人皆走函谷,而不行水路?”
庞煖道:“由水路入风陵,盖溯河而上,行船艰难。然人人不走水路,我军偏走水路,敌必不防。所谓兵行险着,无险不胜,是此理也!”
景翠问暴鸢道:“大河之上,可有舟师?”
暴鸢道:“有!韩国河防之军有船六十余艘,且门水码头就有聚集,离函谷关不远。”
有了计谋,有了舟师,那么谁来执行这个任务呢?
景翠问道:“如此,哪位将军愿立此奇功?”
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的那种静!
庞煖扫视一圈,再次拱手道:“庞煖不才,愿为先驱!”
景翠猛地一拍书案:“庞将军有勇有谋,实乃国之干材也。若突破函谷关,景某为将军记头功一件,并向楚王保举将军,不失裂土封君之位!”
庞煖淡淡地道:“谢将军,庞煖勉力而为!”
景翠起身大步走到庞煖面前:“不不不!是必胜!”
庞煖起身施礼:“属下敢不奉命!”
景翠两手抱住庞煖的肩头:“景翠虚长几岁,愿与将军约为兄弟!来呀,摆香案!”
庞煖心潮翻涌:“谢将军抬爱,待函谷关破之日,再行仪式不迟。”
景翠重重地摇了摇庞煖的肩头:“善之善者,庞子也!”
匡章、暴鸢与公孙喜,也被庞煖的奇谋所折服。本着击败汉国,实现会师关中的梦想,本来同床异梦的联军,再次齐心,围绕着庞煖的计谋,各国都快速行动起来。
韩国迅速调集游弋在大河之上的舟师进入渑池码头,并组织最好的水手上船,为偷袭风陵渡做好准备。
楚军生于水乡泽国,士卒水性纯熟,奇袭风陵渡的舟师部队,就以楚军为主。这样也可以保证计划落到实处,不至于节外生枝。
景翠的精锐部队申息之师,则在一处山崖之下训练夜袭、攀爬。甚至为了演习逼真,景翠还命人在山顶之上不断往下泼水,以磨练雨夜袭击函谷关的各种技能。
魏、齐两国军队此前虽遭遇重创,但为了落实计谋,也咬着牙承担起了佯攻的重任。
只不过这些深受打击的部队,在函谷关前的进攻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惹得汉军在关城之上一阵狂笑。
五天之后,天色大变,乌云密布,朔风呼啸。果然被庞煖说中,一场大暴雨蓄势欲下,天地都笼罩在大雨落下之前的肃杀之气中。
函谷关城头,被联军这些天来连续进攻骚扰得烦不胜烦的汉军,拿出雨布,将一切火器都仔细地包好,再一层一层地苫上防雨草席。
这些火器,响晴白日威力无比,但最怕的就是遇水受潮。保护好这些宝贝疙瘩,汉军是认真的。
火器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保证了不受雨水侵袭的同时,也失去了它应有的狰狞与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