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几百公里以外的南城中,正举办着一次权贵间的秘密聚会。
灯光昏暗的大厅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身着华服的权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之间,整个气氛奢靡至极。
“陆夫人,您身上的这条裙子是上个季度刚刚出产的耀光绫吧?感觉这质量比前些年的更好了,瞧瞧这色泽、这手感,不知道今天的那批货能不能赶上上季度的那批。”
“是啊是啊,我可是等今天这批货等了好久了,大半年前就提前下了定金预约。我也不多求,能有陆夫人身上这匹料子一半好就行了。”
“你们啊!一个个的,就会拿我打趣。”被围在中央的妇人闻言笑弯了眼,伸手轻轻点了点奉承她的几人。
“不过说起来,多亏信奉了神教,咱们才能见识到这些真正的好东西。来来来,尝尝今天的鱼脍,不仅美容养颜,还能够助眠转运呢!”
众人正品尝着鲜美的鱼脍,其中一人突然道:“对了,你们听说了吗?神教之中又有一位新神归位了,说是有着让人长生的神力。”
“什么?!”周遭的人纷纷来了兴趣。
“你从哪儿听来这个消息的?”
“是我老公说的,他被邀请参加了新神的降生仪式。据说仪式当天就有好几个人得了神眷,当场就返老还童了,年轻了十几岁呢!”
“我的天呐……”
谈话间,大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熟悉的人影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而在他踏入大厅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赵董,真是大忙人啊,来得这么晚。”
“赵董今天来得有些晚了,得自罚一杯啊!”
人群中传来打趣赵泊言的声音,而他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诸位可真是冤枉我了。今日的鱼脍大家用得可好?”
“自然是极好的,泊瑶集团这些年作为神教的左膀右臂给我们这些普通的教众争取了多少福利,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有人开口奉承赵泊言。
“那便好,我今日迟到实是因为在处理新到的这批耀光绫,想必大家已经久等了吧。”他说着轻轻拍了拍手,身后捧着一匹匹锦缎的侍从如游鱼一般涌进了大厅里。
华美的锦缎引得大厅里的贵妇们惊叹连连,她们只会在意这一季的耀光绫成色更好了、今天的鱼脍一如既往的鲜美。
无人会在意,在它的背后藏着怎样龌龊的来源。
赵泊言盯着眼前的一切,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
邬瑶自然是不会知道远在南城发生的这一切,她拿出手机干脆利落地将眼前的怪鱼和桑树都拍照留证,如果有机会离开这里,这些都将成为她提交给华南分部的证据。
当然,也会成为她向总部弹劾华南分部的证据。
做完这一切,邬瑶正欲转身离开。谁知刚从拦网里钻出来,还未抬头,就听到前方忽地响起了银铃摇动的轻响。
她倏地攥紧了双拳,一点点抬头看去,黑衣提灯的古怪女人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凝望着她,已不知看了有多久。
她忽地勾起了嘴角,朝着邬瑶粲然一笑,但随之却牵动了脸上那如裂痕一般的黑色血线,反倒显得她的面容越发可怖狰狞。
邬瑶眯了眯眼,斟酌了一番,正想要开口搭话。
但就在这时,头脑之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眩晕,邬瑶脚下一个踉跄,踌躇了两步,费力地抬起头看向前方提着灯的女人。
四目相接,她朝着邬瑶微微颔首。
下一刻,邬瑶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邬瑶还在想,等巫罗醒了,一定要问问他有没有法子摆脱这被动的链情!
依旧是那座地藏庵里,只是光阴流转,曾经的少女们已经长大,从外表看,约莫已是二十多岁。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林君羡,现在应该叫林凤梧,并没有离开地藏庵,反倒是帮着林妙娘处理里庵中的杂事。
有人的时候解解签文,没人的时候做做卫生、打理打理后院的几方菜畦,日子也算闲适。
而林妙娘依旧很忙,时不时就要出门去替周遭的村民处理诡事,常常忙活到大半夜才回来。
这个时候,林凤梧就会点一盏油灯,然后提着灯在地藏庵的门口的等她回来。
这夜,小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房檐,林凤梧站在屋檐下,一边小心地护着油灯里的烛火不被风雨所扑灭,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妙娘今天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被大雨拖慢了脚程?
正这么想着,远处的雨幕之中出现了一道撑着油纸伞的熟悉倩影,她小跑着过来,躲进了房檐之下,抖了抖伞面上的水珠,转头看着林凤梧嗔怪地笑道:
“我都跟你说了,晚上过了十二点没回来你就不用给我留灯了。今天还下着这么大的雨呢,你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她说着将怀里揣着的东西递给了林凤梧,林凤梧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包麦芽糖。
“这都是小孩儿才吃的东西了,你说你费这个钱做什么?”林凤梧嗔怪地瞪了林妙娘一眼,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
“不是小孩儿就不能吃糖了?”林妙娘眨了眨眼,打开了油纸包,拈起一颗乳白色的糖递到了林凤梧嘴边。
林凤梧张嘴将糖含了进去,也拿了一颗递给林妙娘:“你也吃!”
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林凤梧这才想起刚刚想问什么:“今天怎么这么晚?事情很棘手吗?”
说起这事,林妙娘的脸色顿时冷了些,她轻轻摇了摇头:“是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什么事就连你都解决不了?”林凤梧皱眉。
林妙娘默了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已伸手指了指头顶的苍穹:“老天爷的事。”
“这些天多存些水和粮食吧……旱期,快要来了。”她低声喃喃。
次日,她一早就下了山去周遭的村落里告知村民旱期将至的信息,叮嘱他们趁着这段时间多存水多存粮。
村民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而没过多久,旱期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