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人没法靠别人带出去,又没人收留她们,客栈没有路引也没人收,刚开始的时候她拔了珠钗,还能换点钱,但是没有地方住。
她只好带着这个儿子露宿街头。
李期邈摸摸下巴,哎呀,这情节熟啊。
这几天齐朔发现陈怿纠突然突发奇想,想要当个小乞丐,不知从哪里夺来的破烂装,又从哪个旮沓扒拉来的破碗。
“你这是要当一个乞丐?为了那个孩子还是那个女人啊。”看着李期邈又换了一张脸的神奇画术,连连赞叹。
“总觉得我从了个假军,为啥你的军队里有杀手有大夫,可以偷袭可以正刚,我带的就是铁憨憨,现在还能教你化妆!”
李期邈翻了个白眼,呵呵,这不是他们教的,甚至反过来是他们学自己的。
不然你以为她只用武力就能收这么多能人异士啊。
于是,每天下朝之后,李期邈脱去官服,换上一身破烂,带上破碗,开始白嫖。
京城里的乞丐隐隐以李期邈为老大,并且她每次乞讨之时,身后会跟好几个乞丐。
“老大!那娘们带着小孩在老四那个街角被抢了!”张老三揣着个手手,蹲在闭目养神的李期邈旁边,像聊八卦似的说了出来:“挺惨,现在连钱都没有了。”
“老大,你让兄弟们关注这两个人是为啥啊,难不成是你亲戚?”可老大都穷的只能当乞丐了,还有这么有钱的亲戚?
那按照老大这不要脸的性格不得扒上去,是乞丐都得扒一层皮。
“不是。”
“哦~我知道了。”张老三猥琐地笑笑:“你是不是看上那女的了,想要当后爸!”
“咳咳咳,咳咳咳。”李期邈差点被口水呛到,她抬起手,给了他一脑瓜子:“想什么想,快去搞钱,小心我削你!”
“呜呜,知道了,老大。”张老三捂着他红肿的脑壳,哭唧唧地走了。
哎,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当老大呢,就是舒坦。他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而那一边,这几天本来就没地方住,只能在大街上晃荡,没被子没席子,刚开始她们还拉不下面子去捡什么被子席子。
到晚上的时候,天一降温,街道冷的可以冻成冰了的时候,才顿觉后悔。小孩子身体弱,第一天半夜就发烧了。
半夜药房门都没开,她敲了好久的门,也没有一个人开门。
她真的想,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独自来到邻国,来到这个孤立无援的国家。
也不应该贪心,让这个孩子跟着她吃苦,现在连命都快没了。
她抱着发着烧说胡话的孩子,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冰凉的地砖比不过她心中的冰雪寒天。
“你们怎么在这里?”一个穿着破烂,但脸上还算干净的乞丐捂着嘴,向着她们走来,他眼神迷离地看向她们,打了个大大的哈切后,又看向牌匾名字。
“来治病的啊,谁生病了?让我老大给你看看?”那小乞丐正要上前查看。
女人就一脸嫌弃加上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她凶狠地道,像是一个草原上保护幼崽的母狮,身形微微颤抖,但手已经放在了腰上,那里有她一直带着的一把匕首。
“哎哎哎,我不是坏人,可能你不信,我们真的不做强抢民女那一套,虽然乞丐中也有坏人,毕竟这个门槛很低吗,当然会良莠不齐了。但我们帮派可是明确规定了,做了,可是会被打的很惨的。”
见这女人还是十分警觉,拐带她回他们乞丐窝计划好像有点困难,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只能委屈老大自己来吧,希望老大不要抽他。
“哎啊,这样,反正现在一时半会儿没法也没有人能救你们,你们等会儿,我叫我老大过来,你们一看老大就知道他是好人了!”
还有老大?柳玉淑面色一白,她假意同意,等这人走后,便撑着墙,带着她孩子赶快跑了。
李期邈半夜被叫醒,说这两人的事时,就又是烦躁又是无奈。
加上去原地还没有人,那起床气就更大了。
“老大,她们一定是因为听说你要来,误会我们是来抓她们的了,她们也不想想,就真的抓,当场就抓了,还要让你来?”张老三无奈地摆摆手。
“你可少说两句吧。”胡老五瞪着三白眼,一脸无语。
他们在城镇里搜寻,试图找到那两个人。
最后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找到了她们,可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去了,就怕真的被当做坏人。
“可是我们这么晚了,非亲非故的过来找她本来就很奇怪啊。”张老三说道。
几人均沉默了。
“老三说的对,我们本来就带着目的的,干脆直接干脆点,反正也会被打上坏人的标签!”胡老五道。
等他说完,他环顾四周,一阵风吹来,寂静的夜里,原地里只剩一人。
李期邈已经带着剩下几人去找柳玉淑了。
淦,又不等俺!
他气急败坏地跺跺脚,双腿甩的飞快。
柳玉淑感觉自己要疯了,药房不开门,又碰到了个莫名其妙的乞丐,这乞丐还摇人,她慌不择路地跑到了这个巷子,结果还是被找到了。
小男孩已经烧晕了过去,生死不知。
她抱着这个小火炉,一脸警惕地看着又出现的三人。
“你们要干什么啊!”她一说话就是哭腔,她倔强又决绝地道:“我们没钱的,你们不要抢我们。”
“哎,大姐,我们就真的想帮一下你啊,你看你娃都烧成这样了,再烧下去,救回来都成傻子了,现在天这么黑,要不是俺看到了,你们还要找哪个药铺?来,让俺老大看看,老大会点医术。”张老三急忙道。
他拽着李期邈的袖子就要往她们那边送。
柳玉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抵在后面的墙壁上,却在见到来人时,不知为何平静了起来。
李期邈讪讪地伸出了手:“姐,让我看看孩子吧,我们真的不拐小孩,也不打劫。”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小孩嘤咛了一声,撑开了那沉重地眼皮,模模糊糊地看到来人,下意识用他那嘶哑的声音对着他道:“锅,抱!”
他伸出小小的手,像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
李期邈趁这女人愣神之际,一把就把孩子夺了过来。
女子还要挣扎,两人赶忙上前,拦住了她。
李期邈抱着这个滚烫的小智后退了几步,摸摸额头,又探探脉搏。
柳玉淑就眼睁睁看着他从那破烂衣服里,掏出来三根银针。
胡老五从袖口掏出一根火折子,点燃,在针上烧了烧。
她看到他将小孩的衣服扒开,将一根银针快速扎入后脖颈下半寸的位置,用手捻着银针探入肉中,等到银针拔下,那里出了些血,他又用同样手法刺入五指,脚趾,以及脚心,却只是扎了一下,便抽出了银针。一通操作之后,他的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
每一个被扎的地方都流出血来。他一手扶着小孩,一手摸着他的额头,热度是降了来。
柳玉淑冲出两人包围,呜咽着将小孩从他手中又夺了回来,正要抱着他哭泣时。
小孩醒了过来,睁着迷蒙的大眼道:“母亲,别哭。”手忙脚乱地想要找手帕擦去她的眼泪。却摸了个空,这时候才想起来,那个手帕被他擦的脏兮兮,现在还在那个破巷子里挂着呢。
他小嘴一撇,也哇哇地哭了起来。
在这寂静的夜晚上,若是有人没睡着的话,听着空气里断断续续的哭声,真的诡异极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为了避免这两人连一天都没熬住,就一个接一个去世了。
李期邈只好打断这两人的抱头痛哭:“小孩的烧退了,但你们就这样凑合一晚上也不行啊,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随我们去一个地方。”
然后他们便拽着这两人,来到了一个后巷,那里不怎么透风,还有几床被子,曾经还是灾民临时安置点,不过现在成了猫猫狗狗的小窝,一股子小动物的味道。
“喵~”一只小黑猫好奇的从小屋里走了出来,它的眼中冒着绿光,带着优雅的步子向他们走去,一脸惬意地靠着李期邈的脚边,舔着爪爪。
“小黑,这是我们带过来的两个人,请你帮忙照顾一下了,明天给你带小鱼干儿!”李期邈蹲下身,挠着它的下巴,同它商量。
“呼噜,呼噜。”小黑快乐地翻起了肚皮,喵喵直叫。
李期邈又摸了摸它的肚皮,从袖口处掏出了一个蓝色的手帕,将剩下的小鱼干全部放到了地上。
小黑翻了个身,喵喵地同意了。
它十分友善地招待了两人,将自己的小被子也分享了出来。
柳玉淑:……事情诡异了起来
“那,谢谢……”
李期邈哎了一声,摸摸小黑的头,道:“你们就好好呆在这里吧,小黑会照顾你们的。”
“大哥哥!大哥哥”有了点力气的小智从柳玉淑怀抱中跳了下来,跑到李期邈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哥哥,我怕,我怕,你今晚能不能别走啊。”
李期邈:啊这,他就被这么赖上了?
看着老老实实给她们守夜的李期邈,柳玉淑不知为何,有点心安。
一大股煞气从后巷里散了出来,经过的蚊子都犹豫自己要不要凑过来,他在后巷上盘旋了两圈,最后从心地飞走了。
这一晚两人都睡的十分安详,连一只蚊子都没照顾到。
李期邈熬了一个通宵,一大清早就悄悄离去,回去打了几个拳,打着哈切,换了一身衣服,抱着言宣回回蓝,又残血去上班了。
朝堂上。
拿着笏,站在闻笙箫后面,低着脑袋,闭目养神。
他站着很直,除了脖子微微弯起,没有任何异样。
大臣们的激情发言成了最好的白噪音,李期邈就这么站着睡着了,直到……
“闻将军,星国最近有什么动静?”
“回禀皇上,星国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大动作,三个公主,两个皇子也安安分分地待在皇宫里……”闻笙箫十分淡定地说完,对皇帝露出的那种愤怒的表情视而不见。
“呵呵,都在,那那个柳玉淑又是怎么凭空多出来的呢?”皇上不怒反笑,他呵呵了好几声,让朝堂里气氛更加焦灼了起来。
皇帝一来到位置上就开始对他们这些文臣发难,说他们怎么能让一个公主潜藏这么久,还没有被发现,是不是人员名单随意糊弄,家世背景凭空捏造,又拉上了好几个同那星国交涉的节度使,问他们就没发现少了一个公主了吗?
现在又将矛头对准闻笙箫,文官们暗暗地看着闻大人,不知他如何应对。
闻笙箫只是淡笑了一声,道:“星国内部的三个公主我虽然没看过,但若是真的换人了,那她们要不就是瞒了下来,整个王朝都知道,就来糊弄我们呢,要么就是这个公主被暗暗培养起来,就是给我们辰国一个致命一击,但齐朔的监视和怿纠这一天的暗中观察,发现这个公主真的就是和表面看上去的没啥武功,被赶出去了,也只能找些明面上有交情的商户帮忙,不像是被暗中培养出来的奸细,倒像是真的只是一拍脑门行动。”
“是啊,这两人就被赶出来一晚,梁小智就发烧了,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最后还是我扎了针给他退的烧,不然照他这个烧法,没死也得傻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什么内应,或者说即使是这样也还没被逼到极点吗?”李期邈打着哈切道。
哎呀,熬个通宵,就刚才睡了一觉,还是有点困。
听到他儿子昨晚发烧差点烧傻,混在队伍中的梁有才手上的笏颤动了一下,他低着脑袋,有些担忧。
皇上看到他那个黑眼圈,以及精神不济的样子,有点好笑,但还是严肃地道:“齐朔,你今天继续给他们制造麻烦,但记住,不要弄死了。”
“是!”齐朔道。
梁有才:……齐将军啊,还请高抬贵手,孩子是无辜的啊。
顺利的度过了一天的柳玉淑迎来她的灾难。
第二天,她去给儿子买包子的时候,一个人影闪过,她被撞了一下,还没骂这人没长眼,低头一看挂在腰间的钱袋不见了!
啊!她的钱啊!她颤抖着手,拿着唯三三个铜板,失魂落魄地抱着两个大白馒头回到了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