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朔恢复的消息被压了下来,整个军营都陷入了低迷的状态。
李期邈醒来之后,就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十分怔然,目光中透露着点点伤悲,像是失去了一个主心骨,有人见陈将军站在帐前,想到他同齐朔将军关系还挺好,若是知道他昨日去世的消息不知道抗不抗的住,一时间就有些犹豫。
这些人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欲言又止,又满含同情。
李期邈赶快抓住一个人的袖子问他:“赵冠益,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这副模样。”
赵冠益看了看陈将军,又看了看天空,酝酿好表情,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她道:“将军,齐将军死了!”说完他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李期邈脑袋上似乎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念头不是震惊加忧伤,却是一脸犹疑,他刚才说什么?齐将军死了,是我认识的那个齐朔吗,昨日还说生下来交给他的齐朔?
开玩笑的吧,交着交着交到地府里去了,他一脸恍恍惚惚地飘到了齐朔那个帐前,看到了那帐前挂着两行白帆,以及被风掀起一角的白布。
他掀开帐帘,一个满脸青紫,成大字一般静静躺在白布盖着的被子里男子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齐朔?
他难以置信,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李期邈下意识地觉得是一个大型恶作剧,他想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警告他游戏玩过头了,快醒过来,但那伸出来的手指却迟迟不敢靠近。
他像是个许久未见阳光的朽木静静地躺在那里,安详又散发着腐朽的味道,而他就像是那个啄木鸟,看着这毫无生息的病人,不知所措。
“陈将军,陈将军,节哀顺便啊。”蹲在地上烧纸的副官看着对着棺材默默流泪的李期邈,小心地提醒了一声。李期邈一回头,那如星光一般耀眼的眸子盛满了泪光,慢慢地黯淡了下来,他问他:“将军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就在您走后的一个时辰,他突然高热不断,昏昏沉沉间,只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下他的后事,他让你接替他的职责,若是他挺不过来了,直接将他队伍里的士兵也并到你们队伍里去。”副官艰难地说完,又僵硬地从旁边捡起一片黄纸,扔了进去,火焰立马将它吞噬,只留几缕黑烟,以及淡淡的羽毛烧着的味道。
李期邈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合着眼的男人,看着他那没有任何动静的眼皮,以及不会起伏的胸口,他最终还是自虐一般碰了碰他的手指,很凉,已经不是正常人的体温。
他一碰即离,心已经落到了底,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后面好像陆陆续续地来了些人,说了些事,她也听不清了。
他主持了他的葬礼,看着他盖上了棺木,寻了个风水宝地,给他风风光光的下葬。
生活还得继续,齐朔的队伍并入了他的队伍,李期邈要带的人出奇的多,每天都是忙的脚不沾地,那些还没经历过大魔王摧残的小兵们,一时间哀声哉道,有时候还会怀念一下齐将军,若是齐将军还在的话怎么怎么样,李期邈也是微微一笑,拉练的更加变态了。
就是偶尔,当他去找言宣吃饭的时候,看着人来人往的食堂,他突然就泪流满面了,明明,他那几天都没怎么哭的。。。。。。
唯一几个知道齐朔没事的言宣想说什么,却又住嘴了。
军营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黑衣人那边,停灵的时候,为了确认这人真的死了,他们还派人去看了他的尸体,让一直蹲守在房间里的暗道中的齐朔正好抓着。
看着与上次追杀他毫无二致的纹身,齐朔暗暗记了下来。
“哈哈,哈哈,诡笑这药还真的是值啊,也不枉我损失了一些手下。\"主上面容憔悴,牙齿都快被他咬碎了。
这个诡笑下的什么药啊,只要接触就能发病,他送的那个解药,根本不够用,只能牺牲一些手下,将能救都救了,这顿打击可让他伤筋动骨了好几天,直到听到了这一好消息,他才开心了一些。
不过,他暗暗下了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同诡笑合作了,他坑敌人也坑队友啊。
“那个老妪抓到了吗?”主上忽然想到。
说到那个老妪,她手上沾到的药粉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那个老头的皮肤,因为那老头实在年老,那功能也退化了,本来应该是不能发病的人群,却因为两人拿到金子太过得意,冲撞了一个公子,他的小厮让他用钱摆平,那老人却是不依,一顿推搡之下,老头身形不稳,磕在了石墙上,当场去世,公子接触了老人的手臂,当场发作,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等公子清醒的时候,他只带走了他身旁那个衣衫不整的小厮,快步离开了案发现场,回家后,对这类事情失去了性趣,又为了摆平这件事,给了定案的官员很多的钱,并秘密将那个老妪送到了别的地方,倒是阴差阳错地让老妪躲过了一劫。
后来翻案,陆向光还和李期邈吐槽了这事,两人是既无语又恶心,已经人到中年还未娶妻的公子锒铛入狱,算是还了那个老人一个迟来的公道。
“没有。”那手下遗憾地道。
“希望她一直就这么消失,可别坏了我的事啊......”主上感慨道。
陆向光已经从小县城调回了京城的翰林院中,本来作为状元,他就应该去翰林院,却不知是不是他父亲的对头阻碍还是别的,调去了小县城,现在做出了些小成绩后,又被召了回来。
幸好他适应良好,什么环境都无法打倒他,甚至干的极为出色,就说他任职的那个县城,已经是全朝产粮最多,最富裕的县城之一了。
官民一家亲,对于他的离开,大家极为不舍,送行队伍从县城排到了京城,家家户户拿出了自家平日里不舍得拿出来的粮食,奋力向着陆向光的车厢里抛去,有些大胆的还直接拦在马前,将东西塞在了车夫的手上,还了又扔,最后,车厢已经被鲜花掩盖,车盖上是琳琅满目的粮食。
大家们哭着笑着,送行着带着他们走向衣食无忧的父母官,以前不知道父母官的形象,而他的到来,让父母官这个名字有了具体的参照,以后康庄大道,希望你步步生花。
到了京城,因为没法进城,百姓依依惜别,不知谁唱一首长亭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他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带着期盼和祈愿,愿你前程似锦,愿你不忘初心,愿你一路高升,愿你为百姓创造一个海燕清明,盛世大辰。
带他的是一个不爱说话,清俊幽冷的男人,他的名字叫冯茗。
冯茗大病了一场,请了半个月的假期,回来的时候,更加消瘦了些。
他同陆向光的关系还不错,虽然不爱理人,但有问必答,仅仅相处了几天,就以兄弟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