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小花让景婶不要再送东西了,自己已经找到生计。景婶并没有多说什么,此后几天果真没再送东西,小花终于放下心来。
这几天一个人拖着病体也慢悠悠地把几个房间整理出来,所有用具几乎都被打砸掉,砸不烂的也被糟蹋一番,所有东西都必须要好好修补清理后才能使用。
小花以这种绝对悲壮的方式彻底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即便是饭后谈资也没有她的份。田云山的威信让所有人对这个话题噤若寒蝉,除了景婶,以前跟小花有关系没关系的人都尽可能远离那座小院。渐渐的,在小院周围都长出野草了,越发冷清。
小花仍旧静静地等待了将近一个月,将院里所有一切能够抽取的植物精华全部利用起来恢复身体,因为对精华的控制更加精准,所以可以从一种植物中分解出不同的精华,对身体有不同作用。体内淤阻消除,而人也消瘦一大圈,以命搏命,这次代价实在太过惨重。
小花确认再没有人监视,甚至也听不到外面有人经过了,这才来到后院茅厕里掀开旁边角落的石龛,取出藏在那里的小布包。里面有十两银子,她以为这银子是购买坐上自由人生的车票的,世事难料,现在却变成了生命生活下去的希望。
当小花再次出现在贺大夫面前时,贺大夫着实惊了一下,这才几个月不见,小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身体更加瘦弱,有种弱不禁风的美感。小花淡淡将自己事情说了一下,贺大夫忍不住抹眼眶,直接将小花带到库房。
小花站在门口停下,顿了一会,转身面对贺大夫,神情说不出的凝重。
贺大夫以为小花犹豫是因为自己不舍得,连忙挥手:“去吧去吧。为师只有你这一个弟子,什么都帮不了你,这里所有一切,只要你需要的都尽管取用。”
小花看着贺大夫老泪纵横的脸庞。郑重道:“师傅,谢谢你,谢谢你没有问我任何原由,如果你看到了什么异常的,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好不好?”
贺大夫还没有明白小花的意思,小花转身走进库房,伸手在一个药材袋子上面抚摸一遍,袋子便以眼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到最后,里面药材的所有精华全部被抽取。里面的药材却化成一堆灰尘。
贺大夫惊讶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小花伸开左手,一团淡绿色的气团凝聚手心,右手屈指轻弹,一缕绿色丝线从气团中抽出。在空中缭绕着慢慢逸散开来。
贺大夫鼻子扇动,他嗅到浓郁的药味,正是那个袋子里药材的味道。他惊讶地看着小花,两人就那么相互看着,过了好久,贺大夫双眼再次滚落泪珠,低下头。重重拍了下小花肩膀,然后独自转身离开,顺便将门反手掩上……
小花眼眶一热,内心激荡,她再也不能压抑内心的情怀。噗通一声对着门跪了下去,人生多桀。可又何其的幸运。小花心中发下宏远,待自己重获自己的那一天定要还师傅一个完满的家,一个和美的晚年……
小花不客气将库房所有药材精华全部抽掉,一部分来滋养自身,一部分存储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她现在对精华的掌控如使手臂。救人杀人全在一念之间。当然,前提是她体内必须有植物精华存储才行。
从贺大夫家出来,小花感觉自己身心轻松不少,不仅是身体得到精华滋养,更是因为她感觉自己不再孤单,也不用再苦苦瞒着自己的异能,如同在心上加了一道枷锁一样。
小花拿着银钱直接买了两口锅,凹底与平底,还有菜刀烧水壶以及陶罐塘碗乌盆等等,装了沉沉一大背篓。
小花还以为会费一番周折才能把东西搬进小院呢,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山岗上的岗哨已经撤掉了……心中了然,这里是将近一丈高的高墙大院,外面又是和原始森林相连的绵延山麓,就凭那些娇弱的缠了小脚的女人,就算是直接把她们放出去,不被野狼吃了也会饿死掉。最最重要的是身份问题,女人是没有任何独立的人权财产权的,没有身份文书证明自己是独立的,就算是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欺上一欺。
瞿灵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且还是一个从未来自诩多么先进文明的社会中,带着逆天金手指穿越而来的人呢,不少也被整的要死么。
小花大咧咧将东西一件一件弄进去,累的够呛,重新搭建简易灶台,洗刷好锅具,开始烧水煮饭。小花将今天买的几斤米和肉加上土豆撒上盐巴,煮成一大锅,分成小团,放在平底铁锅上炙烤,然后放到院子里晒干,制成干粮。小半天时间就将这些做好,接下来小花便开始修补农具,挖地,重新撒上种子。
现在正值八月,太阳如流火一般,已经过了种植茄子南瓜的季节,种红薯脚板苕的话又有些早。无奈,小花只有种些白菜萝卜,能长多少算多少。
小花将所有时间都用在侍弄这些土地上,渴了饿了就直接喝凉水就着先前做好的饭团子果腹。幸好体内有药物精华不断滋养脏腑,解掉暑气,半个月下来非但没有中暑病倒,小花隐隐觉得自己身体比以前更加强健了,果真是剑锋来自磨砺,这种感觉让她对未来更加充满信心。
景婶偶尔会过来敲下门,看小花还活着没有,小花都很有默契地回扣一声。这是小花除了偶尔到集镇采买和贺大夫的联系外,这个诺大院子内唯一记得她这个人的。
日子如流水一般淌过,小花用尽所有的力气也没有将小院恢复如初,长出的菜蔬勉强够自己果腹。夏去秋来,秋老虎再次在大地上肆虐一遍后换上肃杀秋风上场,接下来就是严冬了……小花看着破碎的衣物棉被,先前自己购买的那些新棉絮早就被那些人弄走,剩下两床发黑的棉絮,照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小花看着院子后面绵延大山,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
……
小花还没有将自己的计划付诸实践,林氏来探望她了。田云山大概是对瞿灵儿有承诺,不想让外面人知道小花的现状,所以将林氏带到前院的厢房中,然后遣人去叫小花过来。
来叫小花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看到小花的样子,带着明显的嫌恶,将手上的衣裳往小花怀里一送,呵斥道:“去,把衣裳换了,免得丢我们田府的脸。”
小花接过衣裳,没有理会丫头的恶劣态度和冷言冷语,回到屋里,飞快把衣裳换好,和二等丫头穿的细棉斜襟长衫子,只是领边袖口有一圈牵牛花刺绣,看上去朴素而大方,倒和小花的口味。
穿好出门,随丫头来到前院厢房门口,小花下意识拢了拢头发,这才抬步进去,林氏看到小花进来,连忙站起身迎了上来,“花儿——”
小花看林氏样子,才几个月不见,貌似又憔悴不少,眼袋好重,与前世记忆相对照,小花知道林氏现在愁苦的是什么。便岔开话题,询问两个弟弟怎样,灵儿怎样。
林氏期期艾艾,只道家里一切都好。这么说就是一切都不好。以前林氏对灵儿那是赞口不绝的,而现在竟以一个“都好”概括,看来灵儿已经开始实施她的计划了。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林氏实在忍不住,用手绢捂着嘴,带着哭腔道:“花儿,你你妹妹她她……”
小花给林氏添茶,“不急,慢慢说,灵儿冰雪聪明,是不是父亲给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呀?”
“唉,你父亲他倒是给她物色了几户人家,都是京都里大户,可是你妹妹她她想嫁进…田府……”最后两个字完全是趴在小花面前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小花没有丝毫意外,自从自己这次死里逃生她就有足够的觉悟了,没有丝毫害怕惶恐,只淡淡的笑道:“呵,灵儿那么聪明,自有打算的。”
林氏急了,捉住小花的手,“花儿呀,你帮我劝劝你妹妹吧。以前她做什么我都依着她,可是,可是你们两姐妹怎么能,能……”
小花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她理解林氏,但是她更知道自己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发言权,而林氏还缠着她说着,哭得稀里哗啦。小花心有戚戚,但也仅仅是感叹而已,却没有前世那种伤心痛苦与有同焉的感觉。她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两个碎银子塞到林氏手中,这是她上次去采买剩下的。
林氏拿着钱有些意外,一番推脱还是收下了,这才慢慢离去。虽说瞿家现在家大业大了,可是一大家子的开销也十分大。瞿家生并没有将财政大权交给林氏,只是每月给一些生活费什么的,对于林氏来说,自己的地位尴尬而拮据。小花给的银子却可以让自己略微轻松一点。
小花看着林氏离开的背影,心中微微叹气,呵,靠男人?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