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现今方之何为真心,此生只愿得她一人心。”他双膝跪地,俯身叩首。
汉王眯眼注视他道:“此女性子刚烈,你有把握?”
“儿臣……势在必得!”他仰首直视汉王。
汉王把土面上的枯叶夹出,含一口水,喷在枝头新长的嫩叶上,缓缓说道:“你知道寡人为何独独喜此盆栽吗?”
他自己观察着盆中植物粗壮的主干道:“生命力顽强。”
“滋养树木需要养料,舍弃枯叶才能发出新芽,土面风云变幻,根基得稳。”“你可知何为枝干,何为叶何为根,何为养料啊?”
“父为主干,子为枝,臣为叶,民为土,而养料……”他的眼神又瞟向那张兔毛。
“果然是寡人之子。”他汉王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轻笑道:“这正是齐玉山进献的那只传说中月宫的玉兔。”
“父王为何……”
“此兔看似乖驯,恃宠生娇。”汉王轻触食指关节处两枚粉色牙印。
他领悟道:“恃宠生娇不可留,功高盖主亦不可。”
汉王嘴角一勾道:“时机未到,寡人自有安排。”
“多谢父王!”
“慢着,铉儿要得寡人赐婚便要先建功立业,寡人年事已高,力不从心。”
“儿臣明白!”
*
胤容院
一日拖一日,赖格用各种理由搪塞,各种方式讨好,试图留下微微,她却想他想的难以成眠。
她又想起了他往日对她的好,忧心他会不会漫山遍野的寻她,她决定回去看一眼。
宫里的城墙虽高,却完全束缚不住她,她趁月黑风高,纵身一跃立于宫墙之上,矫健的四处穿梭。
赖格默不吭声瞧瞧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进了将军府,他脑中灵光一闪,把整件事串联起来,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笑意。
她在将军府高墙上伏了一夜,待晨光初显,柒墨凡神色落寞的走到院中,眼圈发紫,忧心重重。
她心中暗喜,想即刻扑进他的怀中。
“将军,冰尘姐醒了!”小曼急切的声音从言冰尘房内传出。
他拍案起立,眼中放光,大步冲进她的寝室,看着已坐起身的她,小海依在她身边,眼中泪光闪闪。
他上前扶着她的腰背,接过小曼手中的水,温柔的将水喂入她的口中,她缓缓喝着,偷偷瞄他一眼,窃喜。
一旁小曼看着死而复生的她和即将终成眷属的他俩,捂着嘴,泪流而下。
微微从斜对角的屋顶往里观望,他望向她的眼神是微微从未见过的,相较之下,她恍然大悟,他对自己只不过是怜。
言冰尘看着他血丝交错的眼眸,伸手去摸他脸上的胡渣,关切道:“我睡了几日?你是不是都没睡?”
“将军每日就这么守着你,守了五个日夜。”小曼抹去眼角的泪。
“只要你能醒……我……”这几日他在心中已经暗下决心,他要告诉她他的心意。
青山冲进屋内神色慌张道:“将军,李公公来宣旨,就在正堂。”
柒墨凡眉头一蹙,有种不详的预感,转过头对言冰尘淡然一笑道:“我去去就回。”转头吩咐小曼:“照顾好她。”大步走向正堂。
将军府正堂
“奉天承运王帝昭曰,为稳汉国异域两国友好邦交,特派柒墨凡将军造访异域,献上汉国宝物,即日启程,兵权由大王子代为监管,钦此!”
李公公宣读后把圣旨卷起,递出卷轴。
柒墨凡眉心紧锁,目光闪烁,沉吟不语。
他隐隐感到此事并非如此简单,难道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他绝对不可连累言冰尘。
李公公双手捧着圣旨在半空中,催促道:“咳咳,柒将军,接旨吧。”
柒墨凡僵硬的接过圣旨,吐出一句:“谢王上!”屈身行礼。
“柒将军,宝物已运送至将军府……”李公公意图催促,看他沉着脸,便欲言又止。
“军营安排,兵权交接,启同儿戏!”他双目一瞪,双手一紧把圣旨捏出褶皱。
李公公躬身往后退一步,小声道:“这,这是王上的旨意,老奴也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抬眼看了看他,便往回撤。
*
他失魂落魄回到言冰尘寝室,在门口正了正身,又摆出一副扑克脸,凤眸不带一丝儿女私情。
小曼欣喜的上前汇报道:“将军,刚府医来诊过脉里,冰尘姐体内的毒解了。”
柒姑搂着言冰尘转头说道:“说是以毒攻毒。”特地加重的后四个字。
“微微的爪上竟有毒?”他若有所思。
屋顶上的微微眼皮一撑,四肢立起,伸出抓伤她的那只爪仔细端详。
柒姑拧紧眉头斥责道:“微微也太不像话了,枉我们这些年视她为家人,怎可下此毒手!”
她把言冰尘的脸贴在自己脸上,心疼的说道:“可怜我们冰冰,差点就不在了……呸呸呸,福大命大!”
小海瞄到屋顶上的微微,目露凶光,喉间发出低吼。
言冰尘抚着小海的头,露出浅浅梨涡道:“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心中庆幸自己并非常人,却也对微微的行为细思极恐。
“本将军军营还有要事处理,你好好休养。”他果断转身离去,不想有一丝羁绊。
柒姑瞪眼道:“这小子,冰冰刚醒,去什么军营啊。”起身打算追上去。
言冰尘拉着柒姑说道:“刚有圣旨,想必是王上下达了军机要务,这么多日了,也该去看看。”
柒姑绽开笑容:“冰冰真是善解人意,也是,来日方长。”她伸出手掌,牡丹把一个锦盒放在她手中。
她递给言冰尘,神秘的说:“快看看,喜不喜欢。”
言冰尘打开锦盒,一把雕工精美的木质袖珍古琴躺于盒中,通体金黄,花纹呈螺旋八卦状,散发着阵阵桃木清香。
她拿到鼻尖闻了闻,轻抚道:“这是……发簪?”不小心拨动琴弦还有乐声传出,堪称绝妙。
“冰冰,聪慧,此发簪还暗藏玄机。”柒姑下颌微抬,拨动其中一根琴弦的岳山,琴身中弹出一柄银制匕首。
众人瞪大双眼,叹为观止,牡丹骄傲的介绍道:“这可是老夫人亲手打造的。”
“柒姑。”言冰尘紧紧环抱着她,泪湿了她的衣襟。
微微浑身颤抖,眼眶发红,清楚的意识到,将军府已然接受不了她,脑中闪过狐父暗示的化为人形的灵术,转身往山上洞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