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宫殿传出那许久不闻的古筝音律,龙胤铉脚步停与门前,深吸一鼻,淡香沁人心脾。
“殿下不进来吗?”悦耳的嗓音一改往日俗气。
他清清嗓,推开门,眼见花魁一席白衣,薄纱下一朵白莲若隐若现。
音符从她指尖流出,汇集入耳,晃神间,仿佛眼前还是那个数年前,出淤泥而不染的她。
她上下打量眼前判若两人的他,缎面暗纹锦袍勾勒出健美身形。
微抬的下颌棱角分明,浓眉与鼻峰间双眸深邃,但那一汪曾经深情已被冷峻替代。
他重重的闭上眼,抬眼已不带一丝情绪。
她眼里的沧桑与世俗终是无法掩盖,又或许是他已练就火眼金金。
他转身愈离去,她眉心一皱,指腹被琴弦划出一道血痕。
顾不得疼,她语速急迫道:“难道殿下连与本宫
道别都不愿?”
他纹丝不动道:“你要走便走,不必大费周章。”
她迅速起身,身先行衣卡于桌角,身子猛地撞向他,一抹红坠落他水袖,缓缓融入。
“别走,求你。”她抬头仰望,泪眼婆娑继续道:“本宫命不久矣,可否,可否共饮一杯,自此永不相见。”
他瞳孔微颤,瞥向桌上微微发黄的翡翠杯,思量后,捻起斟满的酒杯,抬手饮入后重重的甩去衣袖上的血珠,大步离去。
她扑了空,趴在地上泣不成声,半晌,哭声转而为笑,她起身来到桌边,捻起另一杯饮入。
“龙胤铉,不日你就要对本宫死心塌地了。”她嘴角微扬,捋顺衣物。
她理着满头乱发,受伤的指腹一阵生疼,血色浓稠发黑。
她心里一揪,抓起翡翠杯定睛一看,向来碧绿无暇的内壁已呈焦黄。
胃中一阵灼烧翻涌,她扯着嗓子道:“懿嫔,你竟……”一股黑血夺喉而出。
眼前闪现懿嫔给她此药时告知:“这是能让人死心塌地之药,只要双双服下便能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哼哼。”她曲眉自嘲道:“本宫真傻,她若真有此药,王上便不会再娶……”
一阵剧痛袭来,翡翠杯碎落一地,一同坠地的还有那倾城容颜,布满血丝的眼中淌下一滴血泪。
*
懿嫔宫殿
懿嫔跪在佛像前,口中默念,手中拨弄着佛珠。
“娘娘,爱妃去了。”月莺在她耳边小声道。
她双目微睁道:“不过是颗无用的棋子罢了,本宫关心的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是,娘娘。”月莺着头退去。
“阿弥陀佛。”懿嫔闭上双眼口中继续默念。
胤容院
龙胤铉胃海翻腾,竭力用内功抑制痛感,踉踉跄跄回到胤容院,已经周身汗湿,瘫倒在地。
“殿下,殿下。”安莲看他不对劲,大步上前摸上他额头,灼热如火。
秦非刚进院,见状大步上前搀扶着他前往寝殿,大声喊道:“快传太医!快!”
他用尽力气指着寝宫中的暗格,声嘶力竭蹦出一个字:“药!”
秦非会意的找到暗格中一个贴着“解百毒”字样的精致小瓶,倒出一粒,又多倒几粒。
安莲接过药送入龙胤铉口中,秦非传来茶水,她抚起着他的后脑勺,努力抑制颤抖的手将水喂入。
他努力咽下后平卧在床,她抚着他的胸口,顺着水和气。
他用力的吸气,又重重松了口气,边喘边想:“不料她的毒竟如此烈,幸亏有这能解百毒的丹药。”
秦非锁紧的眉头也随之松了松。
安莲发髻凌乱,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道:“殿下,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知不知道……”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转头对秦非命令道:“请言姑娘来,就说本王子身体不适。”
“是!”秦非走出门又撤回问道:“那太医?”
“无需。”龙胤铉摆摆手道:“快去。”
“是!”秦非行礼退下,大步往将军府赶。
龙胤铉闭目运气调息,安莲欲言又止,叹口气撤出寝殿。
不一会她端来热水,帮龙胤铉换下汗湿的衣物,披上一席白衫。
他恢复平静不久的胃海,顿时又掀起了更汹涌的巨浪,如烈火重燃。
刚换上的白衫再次被汗水浸湿,一股浓烈的血腥冲进口腔。
他越是抑制,越是破口而出,他满眼充血,倒地而亡,鲜血散在白袍上,像冬日里开出的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