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绪在一线渊后山浅湖里休养了许久,总算恢复了些修为。
还不忘感叹着,此处灵力如此急稀薄,也不知道那些久居的灵族是如何修的近仙之身的。
他总爱往往生酒馆跑。
虽然大环小环对他仍是有些不待见。
印象里,无论是灵族还是凡间,都对神仙有着敬畏之心。
可在这一线渊里,却是行不通的,
哪怕自己告知生父便是仙界那大名鼎鼎的水神。
蚌精说过,水神之名,乃至三界之中都颇有威望,堪称无人不知,连九重霄上的上仙们见了,都要躬身行礼的存在。
而自己虽是个不曾见光的水神之子,却好歹传承了半数神脉。
也丝毫不影响小环每日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禹绪很清楚的认知到,若不是昭姑娘拦着,哪怕自己顶着水神之子的名号,也丝毫不影响小环再杀自己一次的决心。
连那个看起来最弱的厨子,都对自己没个好脸色。
禹绪并未因此沮丧,甚至很是欢悦。
连水神都不放在眼里的人,那可太神秘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禹绪一得闲便往酒馆里跑。
若是昭姑娘在时,至少坐在门口还等有杯热茶喝。
若不是昭姑娘不在,
啧,
那便是小环扔出来的扫把了。
这天,不出意外的从酒馆里飞出来一只扫把。
禹绪娴熟的躲过。
嗯,昭姑娘应是午憩了。
随即撩开衣袍,在门口那棵桃树下坐着。
禹绪懒散着倚在树下,
不愧是一线渊,连酒馆门前的桃树都怪异至极。
十日开花,十日结果,再过十日,便是硕大的桃子高悬于上。
一月一结,周而复始。
明明这一线渊灵气稀薄,若是来个修为不精的,怕是连个灵体都是够呛能凝出来。
可这棵桃树,却是灵气四溢,却不是一线渊的灵力。
禹绪为此还曾蹲在树下琢磨了好久,都摸不着头绪。
最后只能总结出,一线渊到底是一线渊,
连棵桃树都是如此不同凡响。
这次来时,恰逢桃花盛开,红粉相间,美不胜收。
正悠闲着数着花瓣,便见有个人影渐渐走近了些。
约摸着二十来岁的样子,布衫旧鞋。
有些魂不守舍,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直走到酒馆门口,才似回过神来,站在门口,久久的盯着那块被擦的发亮的牌匾。
眼下酒馆前院并没有人,布衫男子四处找寻了一番,便看到树下仰坐着一个锦衣之人。
那人眉目精致,妩媚天成,雌雄莫辨的样子,只懒洋洋的坐在那里,却自成一幅风景。
禹绪看着门口那布衫男子盯着自己看了半晌,竟直直走了过来,嗫嚅着开口:“请问,你是酒馆里的人吗?”
“我倒想是...”
“什...什么?”
“没什么,你找谁?”禹绪换了个姿势,侧身支着脑袋问道。
那布衫男子被看的有些局促:“我想寻了无。”
“了无?”禹绪想了想,守了这么些时日,倒是断断续续听过了无的名号,却从未见过:“你去门口喊两声,声音大些,兴许能将人唤出来。”
男子见他不是酒馆之人,倒也没多询问,又回到了酒馆门口,探身询问:“有人吗?”
还没唤上三声,便见有一物径直朝着自己的面门飞来,还没看清,便被砸倒在地。
“哎呦。”那人捂着鼻子痛呼。
似是听着声音不对,前院隔断的门帘被掀起,小环连忙走了出来,见不是那讨人嫌的禹绪,却是个眼生的之人,连忙道歉:“哎呦,砸错人了,对不住对不住,你还好吧?”
布衫男子捂着血流如注的鼻子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啧,前襟都染了血,还说没事。”禹绪在后头闲闲的看热闹。
“你闭嘴,还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我又没让你砸人。”
“你再说一句!”
眼见着小环快要挥拳头了,锦昭适时走了出来。
“怎么了?”
小环见状,连忙走了过去:“姑娘,我...我失手伤人了,这就给他疗伤。”话毕,抬手便想以灵力想辅,为布衫男子止血。
锦昭看了一眼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布衫男子和散落在一旁的鸡毛掸子,以及,站在一旁满脸写着看凑热闹的禹绪,制止了小环正要施法的手。
“去我房里取些灯油来。”
“好。”小环利索的应了一声,不消多时,便取来了一只小盅。
那盅里装着满满的斑斓之物,禹绪认得。
当年自己在湖底修炼之时,洞穴黑暗,蚌精不知从哪寻来了一只灯盏,里面乘着小小的一碟灯油,据说及其珍贵,乃万湖之央里,凝出的几滴罢了。
那灯亮极,足足燃了月余不灭。
可眼下小环手里的这一盅,比他当时用的,好上百倍不止。
可便就是这比蚌精口中好上百倍不止的灯油,在锦昭的示意下,被小环送到了布衫男子的手里:“喏,快喝吧。”
布衫男子见那灯油,便知这可能是自己穷尽一生都沾不上半分的稀贵之物,连连推辞。
“你的伤本便是被小环所伤,而且...”锦昭看着男子略略泛青的眼底:“若想快些修复灵识,还是喝了吧。”
男子闻言,感激相谢,接过那盅灯油一饮而尽。
布衫男子恢复了些许,抱着喝完的空盅有些不知所措:“灵族相传,一线渊,往生馆,了无酒,渡世态。我...我想求杯了无。”
“都传成这样了啊。”
布衫男子连忙又道:“我自知灵力微薄,但我有灯芯,若是有灯油相佐,可保百年不灭,您...你做个灯笼也好。我...我想想用灯芯换一杯了无。”
锦昭则是摇头:“了无并非如你所听的那般,所谓渡世态,亦无非道听途说罢了。”
布衫男子怔愣在那里,不知所措:“那...那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想救人...”
“了无不是凡间的灵药,治不了病。”
“不..不治病。”
“那你要了无做什么?”
“我...我只是想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