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猛地举起手中的瓦片,重重的摔在地上,琉璃瓦顿霎时间碎成数块。她没有犹豫,双腿直直的跪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虞卿卿吓了一跳,语调抬高:“你这是做什么!”
摔瓦片的声响很大,宫人们被声音吸引,纷纷回头去看。秋霞最先反应过来,斥责:“看什么,手里的活干完了吗,都走都走。”
不多会儿,秋霞带领着宫人离开,偌大的缇画宫只剩下她们二人。
膝盖处传来阵阵疼感,芍药强忍着疼痛,艰难张唇:“娘娘,奴婢求你放过他。”
虞卿卿缓缓从惊愕中回神,娇艳的脸庞眉头紧锁,声音气恼:“我若是不答应呢?”
为什么她就这般的执迷不悟,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的用心良苦!
她缓缓抬头,额头沁出不少细小汗珠:“我愿意来替他受罚,跪多久的瓦片都可以,只要娘娘不再去为难他。”
小太监本就是残缺之身,要是再废了双腿,他的身体怎么吃得消,这无疑是变相的给他判死刑啊。
“是我对他一见钟情,是我整日围着他转,先动情的是我,先喜欢的也是我。娘娘要罚就请罚我。”芍药语气平静,说完把头埋得很低。
“楚芍药,他是太监!你为了一个连半个男人都算不上的阉人,这么低声下气值得吗!”虞卿卿怒气冲冲,一把拽住她的衣襟。
芍药看着她的眼睛,轻语:“值得。”筚趣阁
他喜欢我,我爱他,光是这一点,便一切值得。
“哈哈哈哈,好一个值得。”虞卿卿突然笑了,妩媚的脸上挂着嘲讽和不屑的笑容,拽着衣襟的手加了几分力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忘了他还是我……杀了他?”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像是一件平常小事儿。
官奴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该死的世道,真是不公平啊。
芍药深知她正在气头上,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万一惹恼了虞卿卿,她真的会去把小太监杀了。
“回答我!”她的语调又高了几分,哪里有平常的端庄模样。
芍药抬着头目不转睛的望向她,紧抿唇瓣一言不发。
“我现在去把他杀了,早早断了你的念想。”虞卿卿的手随即松开,气势汹汹的就要出门。
“姐姐不要!”芍药心下一惊,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之分,一把抓住她的裙摆,拼命摇头嗓音颤抖:“求你不要,我喜欢他。”声音落下,一滴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地苦苦哀求。
她更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和太监相爱。太监也是人,也需要爱与关怀。自己何错之有,小太监何错之有……
一声声的姐姐,使虞卿卿止住了脚步。她缓缓转过身子,看着满脸泪痕的芍药,久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腕拂去芍药脸上的泪。想说什么始终没有开口,而后一言不发转身回了寝殿,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没人看见,那个冠绝后宫的贵妃娘娘在关门时眼睛里蓄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