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灏嘴角轻扯脸上尽是苦涩:
“属下早已不是什么统领了,现在只是将军府的普通侍卫罢了。”
曾经亲卫队的统领不知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芍药不禁感到唏嘘。
“今日前来可是将军府有事?”
虞卿卿见他前来,总是有些不安的。她嫁入太子府已有大半年之久,虞城南碍于身份加上他小心谨慎的性子,这么久以来将军府从未与她有过联系。
陈灏脸色微微一变,抬眸望向坐上娇媚的女子,嗓音闷沉:
“是大少爷回来了。”
芍药和她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脸上高兴的神情无以言表。她展齿一笑,声音难得欢快:
“大哥回来了?!”
她扶上芍药的臂弯,看向身侧下人微微莞尔:
“快去备轿,本妃要回将军府。”
“奴婢这就去办。”
下人行罢礼就急急退去。
陈灏立在一旁神色凝重,犹豫许久终是说出了口:
“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何事?”
虞卿卿整理了下衣裙,嘴角笑意正浓。
他攥了攥拳又随即松开,单膝跪地语气低沉:
“大少爷是负伤从边疆回来的,伤的很重圣上才特地恩准少爷回京养伤。”
陈灏抬眼望着她继续说道:
“圣上说边疆一日不可无首,让老爷即日启程前往沙场上阵杀敌。就在刚刚圣旨已下,属下来时老爷正在收拾行李。”
虞卿卿听闻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侧的茶碗朝地上摔去。
白瓷茶碗应声落地,啪嗒一声碎成几块。她望着那些碎片突然笑了,笑声中尽是萧索苍凉之味。
她的大哥镇守边疆五载有余,这些年别说他告假回京与家人见上一面了,就连写封家书都不敢多言语,一张偌大的白色宣纸上每次都是寥寥几字:
一切安好,无需挂怀。
虞河川如今二十有一,为国争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他一门心思只想守住虞家世代拼命护下的江山。
他无论受伤挂彩多么严重从来都是撒些药粉,咬咬牙便撑过去了。
她大哥这般的血性男儿,这次得是受了多重的伤,竟然需要回京休养一段时间。最离谱的是皇帝老儿竟还要她年迈的父亲替子出征,前往边疆!
虞城南总是对她说当今圣上是个多疑的,她今日算是信了。
可笑的是她的爹爹谨小慎微的活了大半辈子,还是没能换来皇上对虞家的信任。
芍药见她脸色愈发难看,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开口:
“姐姐,耽误不得了,咱们现在赶去应该还能见着虞伯伯。”
虞卿卿闭上双眼,努力稳了稳情绪。眼睛再次睁开时声音清冷如常:
“走吧,去将军府。”
一路紧赶慢赶,虞卿卿头一次觉得太子府与将军府的距离是那样的远。在芍药不停的催促下,抬轿的下人一路小跑,硬是将一个时辰的路程时间缩短了一半。cascoo.net
总算是在虞城南出发前赶到了将军府,轿子还未停稳。虞卿卿便提裙下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父亲身前:
“爹爹……”
正欲开口,却被虞城南出声打断:
“为父知道你想要说些什么,圣旨已下皇命不可违。”
他望着自己的女儿,身形消瘦的不成样子,满脸尽是疼惜之色:
“孩子的事情为父听说了,养好身体才最是重要。以后太子还会娶太子妃,太子良媛。自然会有人愿意为他生孩子,为父只有你一个女儿。无论如何都是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
“女儿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呢,望爹爹此去万分小心,女儿在家等你回来为父亲接风洗尘。”
两人以前再是有隔阂,这个时候虞卿卿哪里还会去指责埋怨他。她现在一心只想,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男子,能够在战场上全身而退,平安归京。
虞城南听罢大笑一声,年过半百的他声音依旧浑厚有力:
“傻孩子,能战死沙场也是一种荣光。为父为国征战三十载,什么样的腥风血雨没有见过。我这把老骨头命硬着呢。”
他说完便将脚踩马镫翻身上马,临走时侧目看向芍药,目光还是那般慈祥:
“你和卿卿都要照顾好自己,等虞伯伯回来给你们多带些新鲜玩意回来。”
芍药像是保证似的,认真的回答:
“虞伯伯大可放心,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虞城南交代完毕,抽出腰间宝剑,随后大喊一声:
“出发!”
他手握缰绳驰骋而去,一大队身穿盔甲的将士紧跟其后,很快便没了踪影。
在陈灏的引领下,虞卿卿和她走进了那个熟悉的将军府。
芍药望着这个承载着她许多回忆的地方,望着周围的一切,所有的东西还是与从前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
陈灏在房前止住了脚步,立在一旁恭敬地说道:
“属下就不打扰虞良娣与兄长叙旧了。虞良娣请——”
虞卿卿朝他点了点头,迈着大步向房内走去。只见病床上的男子脸色苍白的可怕,双眼紧闭看似痛苦万分,他斜坐床头上半身赤裸着,胸前缠了厚厚的一层绷带,上面浸染了不少的鲜血。
见状虞卿卿慌乱了不少,她的哥哥是何曾厉害的人物,哪里这样的狼狈过。
她快步走到床前,望着五年未见的他红了眼眶:
“大哥,妹妹来看你了。”
虞河川闻声强打起精神睁开双眼,看到她眼前一亮,唇角上扬声音有些无力:
“卿卿回来了,差点忘了卿卿如今是良娣了。”
他侧目望向一旁的女子,总觉得有些眼熟,随后瞪大了眼睛:
“你是芍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