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在桌前坐了许久,似是拿定了主意,起身便直奔凌沉风的书房去了。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她双膝跪地,声音平和。
凌沉风瞥了她一样,视线随即挪回书桌上,手中的笔尖不曾停下:
“何事?”
“奴婢已无大碍,想回去虞良娣身边伺候,望殿下恩准!”
芍药不假思索的回答,话说的十分诚恳。
凌沉风一手挽起大袖提笔蘸墨,站直了腰身抬眼目光凌厉:
“你当时受到惊吓紧接着就生了场病,卧床昏迷高烧不退没成想最后烧进了肺里,整日咳喘不停。大夫说这个病是会过人的,你担心把病气传给虞良娣,自行跟孤告假休养了月余。”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如今你大病初愈,孤甚感欣慰,明日你便回去接着伺候吧。”
芍药再是蠢笨,也能听得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他忽悠虞卿卿的说辞了。她行礼谢恩:
“奴婢谢过殿下。”
第二日清晨。
芍药简单打扮一番,在虞卿卿的房门前拦住了正要进去伺候的丫鬟:
“这儿交给我吧。”
丫鬟本是不愿,抬头仔细一看便认出她来,眼前的女子正是虞良娣身边贴身伺候的,她也不好开口拒绝。
芍药接过丫鬟手中的水盆,她深吸了几口气,抬手覆上那扇雕花木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合。
房内虞卿卿正端坐在梳妆镜前,素白指尖正捏着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着胸前散落的发丝,她听到身后的传来的动静,依旧垂着眸子淡淡开口:
“她怎么样了?这几日可有好些?”
芍药闻声一怔,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就是自己。
她将水盆轻轻放下,一手撩起白色的纱帘,挪步走到她的身后,望着虞卿卿瘦弱的身影,她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
挨板子的时候她没有喊疼,领完罚去求太子殿下的时候再是艰难她也没落一滴泪了,那些汤药再难喝她也硬是捏着鼻子全喝进了嘴里。
这些日子里她所有的坚强,全都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她轻扯了一下虞卿卿的衣裳,颤着嗓音唇瓣翕动:
“卿卿姐姐…”
此话一出,芍药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身体一僵,手中的耳环应声掉落在地。
虞卿卿缓缓回头,急忙站起身子双手抓住她的胳膊,一双凤眸浮满了水雾,情绪激动:
“芍药妹妹你受苦了。”
芍药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的流,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不苦,姐姐才是遭了大罪了。”
虞卿卿手拿绢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叹息一声说话声音难过不少:
“无事就好,这些日子我心中总是慌乱的紧,若不是我身子虚的厉害,殿下左右是拦不住我的。”
她想起那日醒来,接连几日都未见到芍药。她的内心总是惴惴不安的,怕凌沉风真的把芍药关进地牢受罚。
她拉着身边伺候的丫鬟询问,才得知芍药只是身体不适休息几日罢了。
虞卿卿自是不信的,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的就要朝外跑。不亲眼看见芍药安然无恙,她悬着的心始终是放不下的。
凌沉风接到下人的通报,赶到后院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他的力气极大,虞卿卿反抗挣扎许久,最后没了力气只得做罢。她喘着粗气瞪着眼眸,愤恨地开口:
“我要见她。”
“她病了,等她好了孤自会让她回来伺候。”
凌沉风将她放回软榻,动作轻柔。
“呵,只是病了为何不让我见?”虞卿卿冷哼一声,这番说辞她能相信才是怪了。
凌沉风掖好了被角,伸出手抚了抚她的额前的碎发,柔声说道:
“本想瞒着你的,看来只能把实情告知你了。”
“她一直高烧不退咳喘的厉害,大夫说这病是会过人的,以你现在这副身子若是染上了,恐怕……孤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虞卿卿强忍着不适,撑起身子就要下床:
“殿下可别忘了,臣妾是从将军府里出来,虞家上下就没有贪生怕死之人!”
凌沉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心跳同上次一样,没来由的加快许多。他稳了稳情绪语气温和:
“孤知道她对你很是重要,孤向你保证会医好她。你只要听话养好身子,等她好了孤就让她回来。”
“你若是前去看她染了病,她要是知道了定会愧疚自责的紧。你当下最紧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虞卿卿只得点头答应:
“臣妾需要知道她的情况,不然心中始终是不安的。”
凌沉风薄唇微微上扬:“那有何难,孤等下就安排新的丫鬟过来伺候。你想要知道什么就让她去替你查看,回来告知与你。”
他早早就让李文斌把全府的下人喊去,统一了口风,谁敢把实情说出,谁一家老小的命都不用要了。
虞卿卿见他说的真诚,暂且信了只得点头同意。
后来她找到机会便拉着一个又一个的丫鬟,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起芍药的事,得到的都是统一回答。她这才勉强信了。
你一言我一语,芍药和虞卿卿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认为心中有愧的芍药,在她的开导下慢慢放下心结。
虞卿卿被芍药照顾的无微不至,虽说身子大不如前,面色红润还算恢复的不错。
没了姜辛的太子府是那么的平静美好,原先觉得难熬的日子,现在都好过上许多。
凌沉风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每天早出晚归,有时更甚一连半月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虞卿卿的眼皮最近总是跳的厉害,她的心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天她和芍药正在后院喝茶,下人匆匆来报:
“虞良娣,将军府来人了。”
虞卿卿听闻手中一个不稳,茶水洒出去许多,芍药急忙用帕子擦拭去她身上的茶渍,轻生问道:
“姐姐这是怎么了?”
虞卿卿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朝她微笑:
“无事”
紧接着目光看向来人:“让他进来吧。”
没多会儿在下人的引领下,一名身着朴素衣衫的男子跪倒在她面前:
“属下见过虞良娣。”
芍药和虞卿卿听闻这个声音,一同抬头望去,她惊讶出声:
“陈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