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京都,已经没了白日里的繁华,这座巨大的雄城,远远看去,就仿佛一头亘古耸立的巨兽,卧伏在静谧的月色下。
今晚的月色很淡,宛如渭河清亮的河水。
这样的时节,京都的城门基本是不会关的,这个庞大的帝国,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更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军事力量。
还没有任何一支敌国的军队,能够在这种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帝都发起偷袭。
即便天元皇帝这些年渐渐昏庸,一心贪图享乐,但是大夏人的骄傲依然深入骨髓,大夏的铁骑也还在那里。
淡淡的月色下,一条黑影鬼鬼祟祟的穿过了延平门,朝着阎罗鬼城的方向,踉踉跄跄的奔去。
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不停的逃走,又时不时朝周围张望,显得非常警惕。
不过在这样的夜色中,人的视野终归是有限的。
离阎罗鬼城已经不远,甚至都可以远远看到古城遗迹的轮廓。
就在这时,这个正在奔跑的黑影,却突然像是断了轮子的马车,狠狠的摔倒在了路边。
“没想到天蚕丝真的这么有用!”
楚十三笑了笑,得意的抖了抖牵在手中的细线,在这样夜色中,肉眼几乎看不到它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楚十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就像是未卜先知的猎人,早早的就在这等着猎物的入网。
摔倒的人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当然就是被陈妮妮打成重伤之后,狼狈而逃的陆轲。
此时的陆轲,双腿几乎废掉,天蚕丝切口,几乎深刻入骨,正汩汩的冒出大量鲜血。
刚才那一摔,让他的内伤也彻底发作,此时的他,基本和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
他虽然艰难的坐了起来,但是只要有一个小孩在他身上轻轻推一下,他可能就会倒下,而且永远都爬不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里?”
陆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可能有人会想到他要去阎罗鬼城,居然还提前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哈哈哈,判官大人,你不来这里,还能往哪里去呢?”楚十三背着手,微笑着说。
能抓住这丧心病狂的家伙,他当然很开心。
“你!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陆轲的眼中满是恐惧,仿佛见了鬼一样。
阎罗鬼城的规矩,所有的管理者都互不统属,更是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即便是在一起议事,也都戴了面具,改变了声音。
除了鬼城内的长老和阎罗王,估计再也无人知道,他是鬼城判官的这层身份。
但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他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在他震惊的眼神中,楚十三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面具,缓缓的戴在脸上。
“白无常!你就是新一任的白无常!”陆轲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可惜他现在实是太虚弱了,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传不了多远。
“当日在阎罗殿的时候,我就总觉得那个判官的声音很熟悉,虽然他明显做了变声,但我还是听出了熟悉的感觉,直到今日,你抱着六姨娘假装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我才真正确定,你就是那个判官。”
“这不可能,没有人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听觉和嗅觉,除非你不是人!”陆轲有些不信的摇摇头,他自认为已经掩饰的非常好。
“哎!”楚十三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我可能确实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吧!不过告诉你也不会懂,上天好像跟我开了一个玩笑,什么都没给我,却偏偏给了我这么一项特殊的能力!”
这些话陆轲确实不懂,他依然沉浸在深深的震惊与恐惧之中。
“从知道你是判官的时候开始,我就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陆轲不知道,自己的判官身份和连环奸杀案有什么联系。
“因为你喜欢折磨女人,越是好看的女人,你就越喜欢看她们痛苦的惨叫哀求。那日你虽然在阎罗殿凌虐了黛绮丝,却不能直接占有她,可是这个女人实在太有魅力了,你折磨过她之后,竟然爱上了她。所以当时你就想得到她,为此甚至不惜顶撞长老。”
楚十三的声音有些冰冷,黛绮丝或许不算是一个好女人,但是跟陆轲相比,她简直就是天使。
“她真的太美了,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完美的女人,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让我难以忘记,见过她之后,别的所有的女人,在我眼里,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陆轲说着,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还在痴迷,为这双手能抚摸到那么完美的肌肤而念念不忘。
“可惜啊!黛绮丝被我带走了,你永远无法占有她,于是你变态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这时你就想到了补天神术,你想要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让自己有一天,能够真正的占有黛绮丝。”
楚十三的话,如刀一样的锋利,把陆轲内心深处最黑暗的东西,一寸寸的剖了开来。
“呵呵呵,你不是也一样,有什么资格说我?要不是你带走她,我又怎么会杀害那些无辜的少女?”
陆轲愤怒的看着他,似乎要把这一切罪恶都归咎到他的身上。
楚十三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放屁!被你残害的无辜女子还少吗?”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一脚把陆轲踹翻在地。
“你现在告诉我,补天神术在哪里?是谁给你的?和你做交易的又是什么人?如果你说出来,也许我会让你死得舒服一点。否则的话,我就将你交给红衣卫,相信以你的性格,这些年肯定也得罪了不少人,到时候会是怎样的下场,应该你比我更清楚!”
楚十三冷冷的盯着他,眼神如噬人的猛兽,对付陆轲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你看谁来了?”他突然笑了,眼睛看向了阎罗鬼城的方向。
楚十三一惊,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去,竟然什么也没看到。
“不好!中计了!”他立刻明白过来。
可惜还是迟了,当他再回头时,陆轲手中的风鸟翼刃已经割穿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如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他的口里,鼻子里全是血,但是他却笑了,笑得很得意。
仿佛是因为在最后一刻,他能用这种不入流的小伎俩,骗到楚十三而开心。
又仿佛是在嘲讽他,在自己死后,楚十三就永远无法知道那些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