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什么,小孩子好动,许是这会和花月野哪去了。”聂傲霜笑容僵硬的敷衍着她。
聂羽卉张张嘴还要问些什么的时候,聂天远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头。
他说道:“既然你醒来了,有件事情,还是先和你说一下的好。”
他表情极其严肃,聂傲霜也担忧的望了聂天远一眼,随即又看了看聂羽卉。
聂羽卉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怎么啦外公?”
聂天远深深的叹息着,说道:“你还记得,那天你跳城墙后发生了什么吗?”
她当时心绪早乱,记忆也早已若隐若现。
但还是能记得一些的,当时。。。
她跳了城墙后,落到护城河里。
她记得,当时摄政王是不是还和自己一起跳来着。
然后。。。
是摄政王把她捞了起来!
想到这里,她猛然一个激灵。
“我。。。我记得。。。是摄政王救我上来了。。。”
聂天远和聂傲霜同时止不住叹息了一声。
聂羽卉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难看。
当时那么多百姓围观着,她和摄政王在河里湿了身子,还抱在了一处。
她昏迷这些日子,都不知道外面的流言会传成什么样了。
聂天远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说道:“自那时起,到今时今日,京都关于你二人的流言未曾断过。”
聂羽卉磕磕巴巴的说道:“那摄政王,只是把我捞上来而已,我们。。。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啊。”
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吗?
可她还依稀记得,她上马车后,就和王爷一直抱在一起。她发烧昏迷后,好像。。。还一直不断往王爷身上钻去。
她当时好像还有说了一些什么话,只是迷迷糊糊的,说什么她就实在记不清了。
记忆开始逐渐清晰,却叫的她心越发沉下去了。
她居然,和王爷抱在一起。
她烧糊涂了也就算了,为什么王爷不推开她啊。
聂天远说道:“这事对你,对摄政王的名声,影响太大了,王爷带你回来的那天,我们已经商量过了。”
“商量了什么?”她心头止不住打起了鼓。
“王爷前天已来下聘,要纳你为王妃!”
“什么!”聂羽卉直接崩起来,本没好全的身子,猛的一下子晕头转向,又止不住往后倒下。
聂傲霜连忙伸手将她扶下。
聂羽卉触及床时,混沌的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下,大声说道:“你答应啦!”
她自幼尊敬长辈,从未对家中长辈如此大声说话过,只是此事实在太震撼了,让她心绪大乱,什么都顾不及了。
聂天远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不,不,不,我不嫁!”
聂羽卉情绪激动了起来,摇着头连连说道。
她爱的人虽已娶了别人,可她还未打算过这么快就嫁人。
而且,她也没想嫁给摄政王,嫁进皇室啊。
她现下心头乱如麻,握上了聂傲霜的手说道:“娘亲,我不嫁人,我就在家里,带着裳裳,陪着你和外公,好不好,好不好。”
琥珀色的眼眸充满期矣的看着聂傲霜。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聂傲霜不点头,旁人都说不得什么。
这一刻,她不是什么驰骋疆场的大将军,她只是聂家的小姑娘。
聂傲霜瞧着女儿期待的眼神,泪水涌上了眼眶,带着哭腔说道:“你和摄政王。。。你和摄政王已然有了肌肤之亲,还是那么多人看着。若是你不嫁给他,你以后可怎么办,怎么做人啊?”
“我。。。我出家,我。。。自梳不嫁人不行吗?”
聂羽卉泪水也开始滴落下来。
聂傲霜将她身子搂进怀里,说道:“孩子,你出家,那聂家军怎么办?”
这话一下子点醒了聂羽卉。
她若是常伴古佛,那她从此再不能带领聂家军上战场了。
若是任由这些流言蜚语下去不管,她以后声名狼藉,恐怕也难以领导聂家军了。
聂天远看着女儿和外孙女哭成这样,心头也不好受。
但他还是说道:“外公何尝愿意你嫁进皇室,嫁给和自己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呢?现下这种情况,你嫁给摄政王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此能断了那些流言蜚语,才能不影响你的以后。”
他叹了口气,又说道:“何况摄政王也是个很好的人,虽是二婚,可也不会委屈到你的。感情这种事情,是日后慢慢培养起来的。”
“爹,当年你劝羽夕嫁三王爷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吧。”聂傲霜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
“。。。别多嘴。”聂天远轻拍了一下聂傲霜的脑袋。
聂羽卉哭了这一下,情绪已然慢慢稳定了下来,开始思索了起来。
聂天远继续说道:“如今,聘礼已下,婚令已传到礼部,若你不嫁,就成了抗旨不遵。就是不杀你,你也得交出兵权了。失去聂家军,你愿意吗?”
不愿意!她当然不愿意!
所以。。。
聂羽卉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外公,我明白了,我,我,我嫁。”
她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了最后一个字。
聂天远闭上眼点了点头,睁眼时,带着几分心疼的摩挲着聂羽卉的脑袋。
他何尝愿意啊,可如今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比他预计的好太多了,他原先以为,摄政王最多将聂羽卉纳为侧妃。
万万没想到,他竟要娶聂羽卉为正妃。
当日他说出的时候,他还以为摄政王在开玩笑。
直到礼部婚书送达过来,他才知他是来真的。
甚至那些三书六礼,一律以最高规格来,可见得摄政王对这桩婚事的看重。
他也稍稍宽心了些。
除却方才劝聂羽卉的那些话,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是他会同意这桩婚事的原因,只是他未说出口罢了。
他知聂羽卉对风陌然情深义重,可现在风陌然成婚了,见聂羽卉的反应,便知她难断情愫。
而走出对另一个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入另一段感情。
他其实还希望,聂羽卉嫁给摄政王后,心头的痛能平复的更快些,更快的走出来。
聂羽卉脸色惨白,泪痕犹未干。整个人颓废的又躺回了床上。
她将整个人闷在被子里,说道:“你们先出去好吗?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我们不打扰你。”
聂傲霜说完,便和聂天远出去了,留下聂羽卉一人在房间中静一静。
她整个人深埋进被子里,大有要闷死自己之势。突又懊恼的捶了几下被子。
自己那天是怎么回事。
自己就不该去跳城墙,不该当着摄政王的面跳的。
不然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情。
可她也想不明白,摄政王和她一起跳什么啊?
她又不是不会水,跳下去冷静了些,她也就自己起来了。
现在好了,她还没从风陌然成亲的事件中缓过来,就要嫁给摄政王。
摄政王!
当初在南蔺,她大抵猜出了他的一些心思。
只是那时自己一心只有风陌然,她极力与他保持着距离,就是避免那些风言风语。
可就跳了这一次,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唉!
止不住心绪乱如麻,叫她愈发头痛欲裂。
抬手揉了揉眉心,让自己舒缓一下。
喉咙也有些干涩了。
现在无人在房间里,她只能自己起身倒杯水,却发现水壶空了。
是了,她都昏迷多日了,她房间的水壶自然不会留有水了。
她提起水壶,打算出去外边打水。
在拐角之处时,她瞥见聂家六骑也来了。正和聂天远和聂傲霜在聊着什么。
正打算过去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却见他们个个一脸的担忧。
依稀好像听见他们,似是因找不着什么人而着急。
嗯?!
他们要找什么人?
联想到刚才问到聂明裳和花月时,聂天远和聂傲霜的表情皆不自然。
聂羽卉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悄悄靠近拐角的墙壁,不叫他们发现。
靠近了后,她方才听清了他们的话题。
陆海用力拍了几下徐远达的肩膀,说道:“都怪你,都怪你!你说小孩子知道什么,你这嘴真是。。。”
他气到后面都说不出了。
徐远达也是一脸担忧和懊恼,他说道:“我。。。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她就听进去了呢。”
“行了,现在不是指责谁的时候了,要想想怎么办,已经找了一天了,明裳一个小孩子在外边一天很危险的。而且羽卉也醒了,再不找到,我们都没法交代了。”陈鹏说道。
“哐当”的一声。
将众人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往拐角看去。
便见聂羽卉怔愣的站着,脚下边是摔碎了的水壶。
“老大!”
“小卉!”
众人皆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她反应,便知她已经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了。
聂羽卉豁然上前,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裳裳跑出去外面一整天了!为什么我醒的时候,你们不说啊!”
聂傲霜连忙上前扶着聂羽卉的肩膀,说道:“小卉,你冷静一些,我们已经在找了,花月已经在外边找了。”
“可你们已经找了一天,没找到!”
聂羽卉情绪激动起来,转身就要往大门走,要出去找人。
众人连忙将她拦住。
昆凌白说道:“老大,你身体还没好,你先回去休息,我们来找。”
聂羽卉推搡开他们,说道:“休息,我还怎么休息,我要出去找裳裳,你们都别拦我。”
聂天远大手拉住她胳膊,说道:“小卉!你身子没好,若是出去了出了什么事,不是更叫我们担心吗?”
“外公我没事,我没事了的,我要出去找裳裳,我一刻找不到她,心头一刻不得安稳,也休息不下去。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她是我的命啊!”
她说着,又要甩开聂天远的手出去。
聂天远用力不叫她甩开,说道:“我知道那孩子是你的命根子,可你也是外公和你娘的命根子啊。你要是也出什么事,让我们如何是好。”
聂羽卉动作止住,看着已然年迈的外公,心一时间软了下来。
就在这时,秋生叔带着一个侍卫装扮的人走了过来。
秋生叔说道:“老爷,这个人说要找小小姐。”
聂羽卉抬眸看着来人,这个人她见过,是摄政王身边的侍卫。
他在这时候来做什么?
那侍卫上前朝聂羽卉说道:“聂将军,我家王爷有请!”
聂羽卉虽不知摄政王找她何事,但她现在没有空,摇着头道:“麻烦你禀告王爷,说我现在有事,我要去找我闺女,稍后再去找他告罪。”
“聂将军,就是为了你女儿,王爷才叫你去王爷府。”
。。。。。。
聂羽卉已经昏迷了快七天了,聂家六骑时不时过来看望一下。
徐远达通过窗户,见里头聂羽卉依旧躺着,聂傲霜正在一旁守着。
他不觉叹了一口气。
对其他人说道:“你说老大,最近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的?”
昆凌白说道:“依着命理来讲,这是她命中的劫,只要这劫闯过了,她以后才能顺风顺水。”
“你还算起命来了。”陆海不觉笑道。
昆凌白说道:“我本就是昔日东方丞相的徒弟。星象卜卦这些,本就是我师父的拿手绝活。”
这时,花月正带着聂明裳过来了。
聂明裳见大家都在门口,也担心着母亲,她拉着离自己最近的徐远达问道:“徐叔叔,我娘亲怎么了?怎么还没醒?”
徐远达本也自担心着,心情有些烦躁,见到这个小人儿的时候。想起若不是因为带着这个孩子,也许老大从一回来就嫁风陌然,后面一系列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他越想越多,越想心头火气越旺。
对着聂明裳没好气的说道:“你娘亲还不是因为你,当初要不是为了你,她早嫁人了,都是为了你,她如今才躺在床上还没醒。”
他说到后头声音越来越大,聂明裳吓得缩回了手,眼泪已涌上了眼眶,好不委屈。
欧阳鹰连忙推了推徐远达,说道:“老徐,你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嘛,要是没有她。当初老大就嫁给那个风家少爷了,指定也不会想现在这样,伤心又伤身的。”徐远达直接把话说开来。
却叫的聂明裳心头止不住的委屈,她小小年纪还理解不了那么多,但理解了一个意思,没有她,母亲就不会这样了。
理解了这个意思,乘着后头大家不注意,她竟真的跑出了府。
等到花月发现时,人已经不知去哪了。
大家连忙出去找了起来。
而聂明裳人还小,出了府后其实也不知该哪。
只是觉着,要走远些,走远些了,娘亲找不到她了,这样娘亲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