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年嘴角勾起了嘲讽的笑容,说道:“摇什么摇,小爷我自己下去。”
他说着,身躯一动,竟灵巧的从树上落了下来。稳稳当当的站在了聂明裳面前。
几个孩童见他如小鸟般灵活的落下来,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聂明裳蕴含着泪水,呆呆的望着这个落在自己眼前的红衣少年,一时间忘记了哭泣。
还未等她先说什么,红衣少年双手抱臂,看着她嗤笑了一声:“爱哭鬼。”
聂明裳听得红衣少年这么说自己,眼泪吧嗒吧嗒的又要掉下来。
红衣少年年纪也不大,却学着大人凝起了眉头,略带着嫌弃的看着她。
那些孩童见他自己落了下来,虽是惊讶,但心思哪有那么多。
一下子又是恶狠狠的瞪着他,那孩子王更是喊道:“打他,打他。”
几人也跟着叫嚷着,一下子就冲了过来,挥舞着小拳头就要往红衣少年身上招呼。
红衣少年连正眼都未看过他们一眼,只轻轻挥了几下手,那些孩童皆捂着伸出的手,“啊呜啊呜”的喊着。
他们甚至都未看清这红衣少年是如何出手的,便觉着手上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气卸下了骨头一般疼痛。
红衣少年轻蔑的看着他们,说道:“就你们几个小不点,也该在小爷我面前称大爷。”
他年纪不比那些孩童大多少,甚至有一两个年岁应当和他差不多。
可他自己倒是小爷小爷的喊着,却不让别人自称大爷。
“你。。。你你。。。”
那孩子王也发怵了,那捂着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红衣少年,却半天憋不出第二个字。
“你什么你,你们的骨头已经被我弄错位了,再不回去治疗,以后这手就没用了。”
红衣少年吓唬着说道。
那些孩童一听他这么说,一下子都吓到了,有一两个胆子小点的,已经哭了开来,边哭还边跑着回家。
一有人嚷嚷开,其余孩童也叫喊着,哭着跑回家去。
山丘顿时只剩下红衣少年和聂明裳了。
聂明裳见着那些孩童一下子又哭又跑的,孩童心性的她一下子破涕为笑。
眼角还挂着泪花,嘴上却已咧开笑着。
红衣少年见她又哭又闹的,撇着嘴“哼”了一声 转身就要走了。
聂明裳从地上站了起来,连忙向着他跑去,边跑边喊道:“哥哥,哥哥,等等我!”
一声哥哥让红衣少年身形顿时一僵,转过头看着那个小粉团子向着自己扑过来,喝道:“谁是你哥哥?乱叫什么。还有,你缠着我要干什么?”
聂明裳被他喝住,顿时委屈巴巴的说道:“娘亲说,比我大一点的,就要叫哥哥的。我不是要缠你,我是要和你说谢谢的。娘亲说啦,别人帮助你,要说谢谢,这是礼貌。”
“娘亲,娘亲,你有娘亲了不起啊。”红衣少年不知为何突然朝着她吼了一声。
聂明裳被他一吼,本已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着。
红衣少年见她又哭,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有些懊恼,方才不敢朝着她这么吼,但语气依旧不善的说着:“行啦,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可小孩子就是奇怪,别人越是不让他们哭,反倒哭得越带劲了。
聂明裳本只是掉着眼泪,被他一说,竟一下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红衣少年见她越哭越凶,心情更加烦躁了,原地跺起了脚,喊着她不要哭啦。
可聂明裳仿佛和他杆上了,他越喊,她就嚎得更大声了。
红衣少年被她嚎着不耐烦了,直接大喝了一声,转身就要跑开。
聂明裳透过泪眼见他要走,一边啜泣着,一边迈着小脚丫跟着,嘴里还不断的喊着“哥哥,哥哥。”
听得聂明裳一声声的哥哥,红衣少年止住了本要逃跑的步伐。
他无奈回头,将扑向自己,快要摔倒的小不点抱了起来。
他本也不过是个孩童,但抱起一个比自己快小半截的小不点却显得毫不费劲。
“别哭了,再哭我就走,不理你了。”
聂明裳听得他这么说,使劲的憋着眼泪,不敢再掉下来。
她生生憋着,还憋得打了几个哭嗝。
红衣少年看着她粉嫩嫩的小脑袋憋的通红,还打着嗝。一下子笑开了来。
等笑够了,他对着已经止住眼泪的聂明裳说道:“快到午饭的时间了,你家里人该担心了,快回家去吧。”
聂明裳睁着泪痕未干的大眼睛,望着红衣少年说道:“哥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吃饭好不好。”
“为什么?”红衣少年不解道。
聂明裳说道:“我想请你吃个饭,谢谢你帮我打跑他们。”
红衣少年也不知这小不点从哪里学的这些。
他好笑的摇着头,说道:“不必了,我也有家,我也要回家吃饭了。”
他提及家的时候,眼中不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况且。。。”红衣少年又说道:“我也不是为了帮你,只是他们太吵了,吵到我在树上睡觉了。”
“在树上睡觉?”聂明裳有些费解的抬着小脑袋望向树上。
她说道:“莫非哥哥你是小鸟?”
“你才是小鸟呢,我是人。”红衣少年叱咄她道。
“不是吗?”聂明裳眨巴眨巴了大眼睛,说道:“可是只有小鸟才会在树上睡觉的。”
红衣少年哼了一声,说道:“谁说人就不能在树上睡觉啦。”
他将聂明裳放了下来,说道:“才不和你扯了,我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那我下次还能再见到你吗?”聂明裳问道。
红衣少年扯了扯嘴角,问道:“人海茫茫,谁知能不能再见呢。”
聂明裳自然还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可红衣少年已然转身绝尘而去,独留下她一人在这小山丘。
“哥哥,哥哥。”聂明裳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又呼喊了两声,均得不到回应。
看来那少年当真是离开了。
她小脸蛋皱了起来,嘟囔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当然,只有她一人的小山丘自是无人再应她。
她想着:“哥哥回家吃饭了,那我也回家吃饭去了。”
她迈着小脚丫走回来的时候,正好聂羽卉也醒来,这才有了现在这样。
聂羽卉听得她说到那些孩童时,脸上不由浮现着怒色。
但她还是压制了下去,不在女儿面前显现。
她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帮你的红衣哥哥,是谁呢?”
聂明裳摇了摇小脑袋,说道:“我也不知道,哥哥没有说。”
“那他长的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若是知道是谁,应当上门好好感谢人家。
聂明裳手指抵着下巴,细细的想了一会,说道:“他长的。。。和上次在门口的那个叔叔好像。”
“叔叔?那个叔叔,”
“就是那个可有架势的那个叔叔啊,花月阿姨好像叫他。。。什么王。”
王,摄政王?难道是摄政王的儿子燕尽欢。
年龄也对的上,看来当真是这般巧,摄政王的儿子刚好帮了她的闺女。
聂羽卉点了点头,说道:“娘亲知道是谁了。”
“是谁啊?”聂明裳好奇的问着。
聂羽卉笑着揉揉她的脸蛋,说道:“是王爷的儿子。”
“那改天娘亲可以带我再去见见那个哥哥吗?”聂明裳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聂羽卉哑然,这可不好说。闲来无事,她也不会随便往摄政王的府邸跑。
不过人家帮了自己的闺女,怎么也要表示一下感谢。上门一趟还是有必要的。
她对聂明裳点了点头,说道:“改天有机会,娘亲就带你去。”
“哦耶,又可以见到哥哥了。”
看着聂明裳兴高采烈的样子,聂羽卉也柔柔的笑了起来。
不过,往日觉着聂明裳还小,所以她还未开始教她武功,但现在看来,她的确有必要开始教聂明裳身手了,好叫的她不像今日这样,随意受人欺负。
她先安抚着聂明裳,又叫得花月拿了药给她后脑勺上的伤口擦一下。
待到把聂明裳哄好带下去之后。
聂羽卉转头嘱咐起花月去军营,叫属下们去办件事。
第二日一早,那孩子王回家时,便见得父母拿起了藤条已等着门口等着他了。
父母后头还站着几个士兵装扮的人,见他们打孩子打的厉害了,在一边说道:“唉呀,别打了,等会打坏了可咋整。”
那父母听得了,却只是打得更厉害了,嘴上还说着:“子不教,父之过。几位大爷你们放心,今日我一定给你们个交代。”
那几个士兵冷着脸说道:“聂将军说了,不止是这一次,还希望往后你们要管教好,不是每个父母都能像聂将军那么好说话的。若是教不好,总有一天,会有人替你们教了 ”
那对父母连连称着是。
那孩子王捂着屁股蹲在一旁呜呜的哭泣着。
后面他还知道了,不单单是他,连带着当日那几个小伙伴,回家后也都挨了揍。
还有些小伙伴,被父母要求不许再和他往来了。
聂羽卉听得花月报告着事情已经做了。
她点了点头,说道:“孩子可以不懂事,但大人不能不懂。”
。。。。。。
在床上躺了几日后,聂羽卉待的骨头都快懒洋洋了。
这可不行,若是真适应了如今的安静舒适,以后反倒厌倦了之前忙碌劳累的日子了。
在第五日,她便彻底起来,要去军营巡视一圈,好让自己筋骨重新动起来。
刚走出聂家不远,路上遇到一些认识她的人,都会奇怪的瞥了她一眼,然后便低着头切切私语起来。
不用刻意去听,聂羽卉也能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无疑就是谈论起那日金玉楼的事件。
说她兜兜转转,还是和风家少爷退了婚了,往后会怎么样之类的。
聂羽卉微微叹了口气,她素不在意他人看法,但当别人对着你指指点点时,只要是人,就不可能真的做到完全无视。
但她也知道,嘴长在别人身上,她只有一双手,哪里可能捂上全部人的嘴。
她能做到的,只有尽量漠视。
可她想漠视,却总有人舞到她面前来。
“哟,这不是聂将军吗?”一个尖细又孟浪的声音响起。
聂羽卉听得这声音,不由皱了皱眉头。
她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便见得一个花花公子一般的男子调笑着朝她走来。
这人她见过,是王大人的儿子,王磊。一个出了名的二世祖。
当年她还没参军时,见过他欺负过平头百姓,她气不过教训过他几回。
后来她回来了,发现这家伙不收敛反倒越发嚣张。被她撞见时,也教训过他。
不知他如今过来又是想干什么。
那王磊摇着手中的扇子,自以为风流倜傥的走了过来。
殊不知在聂羽卉眼中,他像极了筋骨有什么问题一样,走路都不会好好走了,还扭啊扭的。
他咧着嘴笑道:“听说聂将军不久前被那风家少爷退了亲啦?”
他明知故问的说着,随即故作惋惜的说道:“哎呀呀,你说这女子被人退了婚,还带着个拖油瓶,这有几个男人还敢娶的。本公子难得想做个善事。
这样吧,不如本公子纳了你做我第七房小妾如何?不过先说好了,我可以大发善心迎你进门,但你那个便宜大闺女,本公子可不会养着的。”
他说着,还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大好事一样,一脸的自豪感。
聂羽卉只觉得滑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对王磊说道:“王大公子,你是不是没吃药呢,还是吃错药了。”
“本公子没病。”王磊立即反夺道。
聂羽卉嗤笑道:“你要是没病,怎么会跑到我面前来发癔症呢?”
“你什么意思啊?”王磊算是听懂了她在讽刺自己了。
聂羽卉说道:“你是觉着,凭我们聂家的实力,凭我大将军的身份,我还没本事养活自己,养活自己闺女啦?要去给你当小妾?”
“切。”那王磊说道:“女人家就是再有本事有什么用,最后不也是要嫁给男人好好相夫教子的吗。”
聂羽卉白眼差点没翻上了天:“通常说这种话的人,是因为自己是个没本事的,只能这么说来维持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王磊被她说得一下子恼羞成怒了,直接指着她鼻子说道:“你别不识抬举啊,本公子可是大发善心才肯收了你,不然凭你一个又老,又带着个闺女,还被人退了婚的女人,你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一辈子都没男人要。”
聂羽卉看着他手指脸色一寒,说道:“你知道,上一个敢指着我鼻子骂的人,是什么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