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羽卉睁着眼睛望着他,说道:“那你怎样才能不计较了?”
风陌然低着头,直直的望着她,说道:“只要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或许就不计较了。”
。。。。。。场面陷入沉默。
风陌然咬着牙道:“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所以才甘心为他生孩子,还要护着他?”
聂羽卉连忙摇着头,不假思索的道:“没有!”
“那你说,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眼看风陌然又要发飙,聂羽卉头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这个我真不能说,咱们就不要管这个人了好不好。”
“不管!那个孩子呢?你能不管吗?”风陌然直接吼道。
从昨晚到现在,他内心备受折磨,虽和风维盛说得厉害,说孩子他认了,可内心怎么可能真的半点芥蒂都没有。又偏偏不舍得放弃聂羽卉,叫他如在锅里,煎熬着。
“你。。。你,你相信我好不好,从小到大,我只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我,我无法向你解释,可我真的没有喜欢其他人。”
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神诚恳的说道。
他望着她,两人目光对视良久。终究是他率先将她搂紧。
他将头轻靠在她肩膀上,贴近她的耳边说道:“你知道吗?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在你上战场之前先把你办了算了。”却叫的他人捷足先登了。
聂羽卉听了他的话,耳尖止不住的红了,将头埋进他臂弯说不出话来。
夜凉如水,两个坐在湖边,相互依偎的身影耀映在湖面上,金童玉女,好不般配。
他将她身子搂着,说道:“我这几天就去你们家,和聂爷爷、聂阿姨一起商量好我们的婚事。”
聂羽卉望着他,说道:“商量婚事这种,不是应当是双方家长商谈的吗?怎么你亲自来。”
风陌然身子一僵,但很快便说道:“没什么,我亲自去也一样的。”
“是你父亲不同意吧。”聂羽卉垂着眼眸,带着几分失落的说道。
回来时,羽夕便和她说过,风维盛后来见风陌然等她太久了,已经不是很同意这门亲事了。何况她带过孩子回来,更是闹得满城风雨,他不再待见自己,也实属平常。
风陌然说道:“不用管他,反正我和他说了,他敢不让我娶你,我自寻老歪脖子树上吊去。你闺女。。。我看也挺可爱的,我认了就是了,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的过。”
聂羽卉将头轻靠着,脸上笑意盈盈,能得这般男子,自己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她说道:“你可别做出些什么傻事,你爹说到底也是为了你这个儿子好。”
“哼,”风陌然哼了一声,说道:“他哪里是想我好,我看他分明是怕,我们俩的婚事,会叫的摄政王越发打击我们五大世家,从而影响到他户部尚书的位置。”
风维盛他们这一批人,入朝为官时,尚且是先帝在时,是以或多或少也得个要职。
摄政王这些年动五大世家虽狠,但到底还未动到他们这一批人头上。
就是不知是否如风陌然说的,他们的婚事,从某种层面来讲,也是向外界宣布着两家的联姻了。不知会不会动摇到他们的位置。
风陌然问道:“若是因为我们的婚事,影响了大将军的位置,你会后悔吗?”
聂羽卉犹豫了一些,说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说遗憾肯定会有吧,毕竟我一生志在驰骋沙场。可嫁你为妻,亦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两者之间,我皆不想放弃。”
她抬眸望着风陌然,说道:“我们也不用把摄政王想的太过分吧,他虽扶持自己的人上位,可到底未曾对五大世家只是打压,未曾真做出什么来啊。”
风陌然摇着头,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摄政王抱着尚在襁褓的圣上登基时,我们五大世家里,可是出了几位权臣,叫的这位摄政王处处受制,现如今他已大权在握,岂能再看着五大世家做大呢。”
当年的这位摄政王,可不是如今这般的盛气凌人,说来一开始,先帝驾崩,底下那些个官员见圣上年幼,心中或多或少都动过些心思。
尤其五大世家这些人,可都是开国功臣,其中以石家为代表,和女帝一同打下江山的石老,仗着自己昔日功绩,没少对这位摄政王指手画脚。
摄政王那时势弱,对着这些人的可谓言听计从,才叫的大臣逐渐对他放下了戒心。
他则在幕后,不断扶持着当时还只是小官的王丞相王显等人上位。
再后来,他开始不断揽权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收拾昔日权臣们。
为首的石老后来更是被他撤去了官职,留在家中赋闲了。
石老一倒台,那些人方才知道,这个摄政王是来真的了,倒是开始战战兢兢,本本分分起来了。
可饶是如此,也已抵挡不住这位摄政王想削五大世家权的决心了。
这些年下来,五大世家名为大世家,可到底早不负当年女帝时期的辉煌了。
而到了他们这一代,现下五大世家能出头的,只怕只有她和风陌然了。
若是这桩婚事又引起那位摄政王的警觉,不知他会不会又想削了他们的权呢?
思即至此,聂羽卉也不住叹了口气。
风陌然对她说道:“我爹说了,其实从聂家军立下这等汗马功劳开始,摄政王似乎对聂家军已有了些许防备心了,你自己终究还是要注意些好。”
聂羽卉反倒笑道:“怕什么,现下朝中武将偏少,只要摄政王非昏聩,这一时半会啊,不会轻易动我们聂家军的。”
“那可吃不准,毕竟有道是功高震主,这在历朝历代,不知是多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源头。”
聂羽卉笑意未退,说道:“不会的,我瞧着那位摄政王是个贤明之人,圣上如今又处处听他的,就是他真想赐死我,那也必定会是在四海升平,无战可打之后。若四海已然升平,我平生夙愿已达成,死不死的,也没什么遗憾了。”
风陌然奇道:“若他在四海升平之后将你赐死,你也能心甘情愿的去赴死?”
聂羽卉说道:“若四海已升平,我自然是心甘情愿,若战祸未平,叫我如何甘愿。”
风陌然不解的说道:“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不知寒了多少人的心,为什么你反倒能如此坦然呢?”
聂羽卉回答道:“他们寒心,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不该得到如此下场,而应该得到更多。我坦然,是因为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自然没什么好寒心的了。”
她双手撑着湖边,将头抬起望着天上的那一轮皎洁的明月,说道:“我之所以渴望征战沙场,不是为了所谓的功名利禄。只是希望以手中破阵枪,平定边关之乱,叫的百姓能安居乐业。如若此番夙愿达成,我自可坦然赴死。”
风陌然望着她诚恳的眼神,幽幽说道:“论大气,不知多少男儿不如你。”
世上有多少人,保家卫国,开疆扩土,不存着日后升官发财的美梦呢。
能够只想求个四海升平,不求一身荣华富贵者,能有几何。
聂羽卉笑道:“也不能这么说,人生在世,各有追求。我只追求四海升平,可能也是因我出生并不算差,其他于我而言并不算主要。但总有的人,穷一生便是为了追求功名利禄。人生而不同,追求不同,岂能相互比较。”
咦!那个身影好生熟悉,是摄政王吗?
风陌然凝着眉望着他们身后树枝外晃动的身影。
“怎么啦?”聂羽卉一直抬着头望着月亮,倒是未去注意到那道身影。
她本驰骋沙场多年,不该如此没有警觉性,可许是风陌然在她身旁,叫她太过安心了,一时竟放下戒心。
“没什么。”风陌然摇了摇头,许是他看错了吧。
两位璧人携手共回到宴会时,叫的不知多少人瞠目结舌。
更有些竟暗自捶胸顿足,他们的钱啊,他们的钱啊。他们可都去下注,这位风少爷会去退婚了的。
白家那桌,白诗琦暗暗搅着手帕,心头酸涩无比。
而聂家这桌,陆海他们这些个好事的,还站到椅上眺望着他俩,坏坏的笑着,那笑容暧昧不已。
一旁的昆凌白暗自灌着一杯又一杯的酒,低沉着头。
瞧着聂羽卉不由的羞红着脸,向他们打着手势警告。
风陌然相对淡定的多了,他含笑的松开了环住聂羽卉腰的手,说道:“就这么说定了,这几日我休沐后,就到你家商议婚事。”
聂羽卉点了点头,眼神才自他脸上移开,默默的走回了座位上。
一回来,陆海等人就开始起哄着,都已经闹哄着到时候怎么闹洞房了。
聂羽卉羞着脸伸手将他们制止着:“你们几个够啦,鹏叔你管管他们。”
陈鹏年岁大,他们几个平日最是敬重他了。
他此时也笑嘻嘻的说道:“哎呀没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没什么可害羞的,最多洞房时我管管,不让走几个家伙打扰到你们。”
“哎呀,你们一个个的。。。”
聂天远聂傲霜见两个孩子能又走到一处,也不觉发自内心的微笑。
比起聂家这边的气氛,风家那边整个就是低气压。
风维盛见风陌然回来,瞪着风陌然,一脸的不满。
风陌然却不管他这个爹,自顾自的品尝着美酒佳肴,嗯,心情好,果然连吃的东西都香了很多。
方墨画刚从别处回来,见到他们这样,不由的冷哼道:“也不知这风家少爷是不是被她下了什么降头,居然跑去给人家闺女当爹。”
她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一时间未留意前头。一不留神竟撞上了人,整个人因力向后倒去。
索性还未落地,便被一个有力的大手环住。
“啊哟,你。。。”
方墨画本欲骂出口的话一下子哽咽在了嘴边,眼神愣愣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那是一个长相出挑的男子,他正笑着望着她,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小姐,没事吧。”那男子开口询问道。
“啊,哦,我没事,不好意思。”方墨画这才留意到自己一直在人家怀里未曾起来。
向来娇纵的她竟也难得的羞红了脸,连忙从人家怀中出来。
那男子笑意未退,说道:“宴会人多,小姐小心些。”
“多,多谢公子。。。”她羞涩着回应着。
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她拉过一旁的小宫女,问道:“我问你,那位公子是哪家的啊?”
宫女望了望他的背影,思索了一会儿回答:“回禀小姐,是安乐侯府的小侯爷。”
“那。。。”她扭扭捏捏,一时间不好意思问出口。
小宫女宫里主子伺候的多了,怎能看不穿她这点小心思。
“这位小侯爷啊,刚及弱冠,还未定亲呢。”
方墨画脸颊飞红,但还是自荷包中取了锭银子:“你这宫女倒是个机灵的,赏你啦。”
小宫女连声道谢,方才退去。只余方墨画痴痴的望着那小侯爷离去的方向。
看来,她心目中的未来的夫君,已经遇到了。
宴会已进入了尾声,圣上太后他们,在前头早已离去,未再见他们回来。
三三两两的人吃过酒席,也已开始散去了。
聂家这边吃得差不多,陆海他们几个竟还拼着酒都拼到面红了。
聂羽卉及时制住他们,说明日还要到军营点到,可不要醉酒误事,几人这才作罢。
徐远达舔着酒杯砸吧两下,感慨着说道:“想当初在边关时,便说回到京都了,定要大醉它个三天三夜,谁知回了京都也不见着自由啊。”
陆海打起了酒嗝,说道:“嗝,行了,嗝,别感慨了,至少回到京都了,也不用担心正喝着时,敌人倒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