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鹤轩道:“祖父,既然你认定此事是孙儿做的,孙儿也不狡辩了,怪只吧刑绍阳可恨,若不是他,我们孙家会落到如此田地?祖父至于被皇上发配至此?他倒是功成名就了,可脚下踩的都是我们孙家的血泪,实话跟祖父说吧,孙儿对他下手,也是想要替祖父出一口气。”
孙甫被孙鹤轩说的半晌无语,最后才叹道:“你糊涂啊!祖父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咎由自取,怨得了别人吗?先皇若不是念在与我有儿时的情谊,祖父犯下的这些错都足够抄家灭门了,如今只是被赶到奚间府,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刑向明那是什么人?一个窑姐生的下贱东西能做什么大事?你倒好,不但跟他狼狈为奸,还帮他对付平王府?你可知在这件事里,你都犯了什么错吗?”
孙鹤轩扬头不语,但态度很明显,就是不服气,孙甫摇头,对这个孙儿他真不该有太多期待,还想着带在身边教导,早晚得把自己气死。
可毕竟是自己的孙子,怎么也狠不下心,对孙鹤轩伸了三根手指道:“其一,你不该动用咱们府里的那些死士,不管事成与否,这件事你都无法将自己置于事外了。其二,你们不该在还没确定平王等人死讯之前,就急于让刑向明入主平王府,事情做得太急近,谁会看不出不管平王等人遇害是不是你们做的,但至少你们是巴不得平王等人去死。其三,你们不该以刑绍阳遇害一事拐安宜武等人出城设伏,且不说安宜武那几人功夫高强,他们随着平王等人遇害,紧接着也遇害了,这件事无论谁看着都有阴谋,更何况,如今安宜武生死不知,你们就能高枕无忧了?”
孙鹤轩听了也有些后怕,尤其是他们派出去的那些人一直没有回来复命,拖的时间越久,他越是觉得这里面恐怕有变,不敢保不是他们派去的人反而被人灭了。只是却没有孙甫想的那么多,“祖父,既然事情已经做了,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当初我们也没想这么快就公布平王等人被杀一事,可刑向明说怕安宜武得了准信后怀疑是他派人动的手脚,这才派了个稳妥的人把安宜武诳出城,也没想到都那种时候了还能被安宜武给逃掉。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请祖父替我拿个主意。”
孙甫手指敲着桌面,许久才道:“我这是这辈子做了太多错事,才能有你这么个现世报的孙子。罢了,谁让你是我孙子,我也不能眼看着你去死,何况,你做的事若是被人知道,说不得还要连累整个孙家。”
孙甫正想再说什么,就听外面下人禀道:“大公子,刑二公子求见。”
孙鹤轩一听愣了下,当初他与刑向明可是说好了,没有重要的事情平日少见,有事儿的话就到外面的老地方聚头,却不想在这种时候刑向明会亲自过府,这若是被外人看到,传他们之间的那点儿事儿倒好说,就怕被人联想到平王一家遇害的事情上面。
可人都来了,若是不见更显心虚,尤其是刑向明这关键时候登门,不敢说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想了想,便让下人将刑向明带到偏厅等着。
孙鹤轩刚要与孙甫告退,孙甫却将他的手按下,“我跟你去!”
孙鹤轩为难地道:“这似乎不妥!”
孙甫‘哼’了声,“你们都做出那样的事情,还怕什么不妥?谁知待会儿他说了什么,你又好犯浑,不盯着些我不放心。我就在偏厅旁边的屋子里听着,你有什么只管与他说,不会让他发现我在。”
孙鹤轩也知这回的事情是他做的欠考虑了,要说姜还是老的辣,有孙甫给出主意他也能心安一些。
于是,孙鹤轩来到偏厅时,孙甫已经从另一个门绕到偏厅旁边的屋子,本来这间屋子设计时就考虑到这点,此时倒也派上用场。
见到孙鹤轩独自一人进门,刑向明就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迎了几步到孙鹤轩的面前,“孙兄,大事不妙!”
一句话就说的孙鹤轩的心翻了几翻,“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刑向明就将二姨娘今日到平王府找他一事说了,只是没说二姨娘是要跟他讨富贵,毕竟二姨娘当初跟孙鹤轩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他真说了怕孙鹤轩心里堵。只是说了他把二姨娘给留在府中,也算是个人质,就算将来安宜泽知道真相,亲娘都在他手里,安宜泽怎么也得顾忌一下。
只是孙鹤轩听后倒没注意二姨娘为何会去平王府找刑向明,而不是来找他,因为不管安宜阳他们是真活着,还是二姨娘拿来吓刑向明的,但这件事已经成功地吓到他了。
不免想到派出去的那些人为何还没回来复命,难道真让人给废了吗?
就是在里间屋子里听声的孙甫也吓的不轻,短短的时间里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
刑向明说完之后就跟孙鹤轩讨办法,孙鹤轩哪有什么办法?如今也只能派人去仁河县先打听清楚,若是平王那些人真在仁河县了,他也才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简单地安抚了一下刑向明,刑向明就离开了宰相府,孙鹤轩便急着去见孙甫。
一见面,孙甫就指着孙鹤轩的鼻子骂:“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就是太过心急,如今平王他们都没死,就等着回来收拾你们吧!如今咱们府上要人没人,要权没权,你拿什么跟平王父子斗?”
骂了孙鹤轩一顿,可也不能不想办法,虽然这件事之前孙甫并不知情,可说出去也得有人信才行。
孙甫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先派人查清楚了,到底平王他们在不在仁河县,若是在你就带人去把刑向明宰了,过后把事情都推他身上,咱们还能落个平贼有功。”
孙鹤轩疑惑道:“这样别人会信?”
孙甫道:“信不信又能怎样?只要不被抓到证据,你就抵死不认,这次的事太大,若是认了你还想有命在吗?我把丑话说前面,若是你自己择不干净,我是不会替你出头,过后别怪我大义灭亲。”
孙鹤轩听了一哆嗦,自然知道孙甫定会说到做到,忙保证道:“孙儿这就派人去查,不论事情最终如何,绝不会连累到家里。”
孙甫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孙鹤轩可以出去了,等孙鹤轩出去,孙甫整个人瞬间就蔫了许多,这些年起起伏伏让他心力交瘁,都把那些烦人的女人打发的远远的,如今想要在余奚好好地养个老,怎么就这么难呢?
孙鹤轩出去派人打听仁河县的事情,孙甫刚回到院子,就有人进来禀报,孙甫一听整个人就有些傻了。
孙鹤轩派出去的人还没打听清楚,他却得到玉陵县家人被看押起来的消息,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还用问吗?孙鹤轩还去打听个屁,人家平王和世子已经出手对付他们孙家了。
一面暗恨孙鹤轩做事不考虑后果,也不权衡一下能力就贸然跟刑向明合作。既然对平王府下手了,怎么不知把家人都接到身边保护起来?
虽说他对余氏没什么感情了,但跟着余氏的不但有他的小妾们,还有他的儿女孙辈,若说当初他做宰相时是个心肠狠硬的主儿,如今一身轻了,倒想要把亲情捡起来了,结果还没等做什么,就要眼看着他们因为孙鹤轩的愚蠢送命?
孙甫真是气的顿足捶胸,可又有什么办法?看来如今只能全力对付刑向明了,不管平王他们信是不信,至少也不能让他们抓住孙鹤轩也参与其中的把柄。
孙甫打发走下人,回到屋子里,何姨娘正在屋子里绣着一个帕子,见孙甫进来便迎了上来,对孙甫笑道:“相爷,我亲手给您炖了一碗补汤,这就给您端来。”
孙甫叹了口气,他现在哪还有心情喝什么补汤啊,生了那么个孙子,愁都要愁死他了。
拍了拍何姨娘放在他手臂上的小手,“你跟了我也有五年了吧?这些年相爷待你如何?”
何姨娘听后眼含着泪花,“相爷,今儿怎么想起说这话了?相爷待巧珠自然是最好的了,巧珠这辈子能遇上相爷,是巧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孙甫又道:“相爷我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就怕到时巧珠要跟着受罪。”
何姨娘摇头,“巧珠不怕受罪,只要能在相爷身边一直侍候,再苦再累也值得。”
孙甫听了笑笑,“你还年轻,跟着我这老头子真是难为你了,不如我现在就把卖身契还你,再给你些银两,你还是走吧,免得大祸临头,相爷也护不了你。”
何姨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道:“相爷别赶巧珠走,巧珠既然跟了相爷,无论遇到什么事儿,巧珠都不会离开相爷,若真大祸临头,巧珠也对相爷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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