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郑谨躺在榻上,懒洋洋的翘着腿。
“小爷我现在就等着陛下降罪呢,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如何处置。”
哦,还有她生下的那两个小的。
盛淮脊背挺直,端坐在椅子上。
很是一副清贵佳公子的气场。
“高氏女,便是看在已故太后的情分,也不会为难她的。”
“况且……”
盛淮淡淡瞥了这混不吝一眼。
“这些年,她并未为难过你。”
他和郑谨的确算不得至交。
奈何两家是邻居,并且年龄相仿。
自小一起长大,低头不见抬头见。
便是不到那般交心的地步。
其了解,也非旁人可比。
一个心思缜密。
一个狡黠如狐。
谁又能瞒得过谁呢。
郑谨双手枕在脑后。
抬起的脚悠哉的抖动着。
“他的确没想过害我母亲,可母亲还是死了。”
“原配死后不到半年,就把继室娶进门。”
“甚至为了这个继室,遣散无子妾室。”
他裂开唇,露出两排牙齿。
似是要咬碎什么东西,或者是人。
“怎么,我母亲不配他的情谊?”
“说到底……”
“他也不过是个看菜下碟的卑鄙之人罢了。”
“高氏女身份尊贵,我母亲比不了呗。”
这语气,别提多嘲讽了。
盛淮却有个疑问。
“我知你为生母委屈。”
“可安国公也是你的生父。”
“并且这些年待你也算亲厚。”
“世子之位,不管他存着什么心思。”
“到底是在为你全力稳固。”
“父母待你皆算深厚,为何你这般恨安国公?”
郑谨:“……”
是啊,为何?
盛淮摇摇头。
“高氏虽说是旁支嫡女。”
“可生在高家,又岂是毫无心机之人。”
“背靠世家大族,便是你父亲也不敢轻言责斥。”
“若她真的想让自己儿子承袭世子之位,有高家出谋划策,你的胜算能有多少?”
“或许,安国公是不想郑家彻底成为高家的附庸。”
“故此才拼力保住你的地位。”
“但你应该明白,若无他护你……”
“并非人人都是高太后,能以绝嗣来教养陛下。”
已故太后高氏,其贤德之名,载入史册。
然以盛淮看来。
高太后当真是可怜之人。
为了皇后之位。
她成了高家的棋子。
被先皇当做替身,并且还要以绝嗣来养育姐姐的儿子。
纵然过世后如何被高高捧起。
又有何用。
可以想见,若高太后想孕育子嗣。
必定会被高家制止。
“盛淮,高家是陛下的母族,陛下身边居然没有高家女。”
郑谨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高家嫡出女子不多,只有两位。
嫡长女嫁给了洛王,是陛下的堂兄媳妇。
嫡次女则远嫁济州,出嫁至今快十年了,再没在京中露面。
明明有两位嫡亲的表妹。
结果先皇却为陛下选了顾家嫡女为后。
高家的两位嫡女,连侧妃的位子都没得到。
盛淮道:“高家接连出了两位皇后,先皇怎会容许第三个出现。”
“我明白!”
郑谨道:“可先皇早已不在了,当时便是太子妃的位子得不到,侧妃总可以吧?”
听他这么说,盛淮也有些奇怪了。
郑谨勾了勾手指。
盛淮帮他抵了一杯凉茶。
“目前呢,大皇子背靠顾家和薛家。”
“二皇子不提也罢,废物一个。”
“三皇子身后是相府,这个可不好对付,心眼贼多的老狐狸。”
“四皇子呢,名声不显,只觉得是二皇子的跟屁虫。”
“五皇子则是妥妥的大皇子党。”
“六皇子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传言顽劣散漫。”
“七皇子,你的嫡亲表弟,至今还在关雎宫极少外出。”
“剩下三位皇子都是幼童。”
说到这里,郑谨皱眉,烦躁的坐起身。
曲起一条腿,踩在美人榻边缘。
“二皇子……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这储位之争刚开始,他就把自己给坑死了。”
“我爹也没这么废物啊。”
“和他母亲一个德行,空有野心,却没半点脑子。”
“关键他还是最嚣张的那个。”
随即一脸恨铁不成钢。
咬牙切齿道:“难怪被陛下给率先踢出局。”
“就这脑子,坐到那个位置上,不是昏君就是暴君。”
盛淮:“……”
好歹是你嫡亲的表弟。
倒也不用这么落井下石吧。
察觉到盛淮的视线,郑谨翻了个白眼。
“郑家这次,很难保住了。”
盛淮垂眸捻动手指,“你做好准备。”
二皇子千不该万不该。
去碰兵权。
陛下还在呢,且正值盛年。
他这个做儿子的去动兵权做什么?
想谋逆?
不仅仅是郑家,军中将领恐怕也要出现一波变动。
思及此,盛淮微微眯起眼。
他和父亲,也该动一动了。
郑谨如何不知。
“谁管,反正我死不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赐婚。
意思很明显。
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郑家。
别动,别跳。
朕为你们保住了一条血脉。
敢蹦跶。
结局可想而知。
“那老匹夫看到他妹妹的尸身,差点吓尿了。”
郑谨说着笑出了声。
见盛淮飞来一个眼神。
话锋一转,道:“小爷我可不吃你这套。”
“小爷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却绝不会连发妻都护不住。”
“还国公爷呢,就算不知情,那也是他治家不严,纵容妾室谋害主母。”
再次倒在美人榻上。
一脸吃瘪的表情。
“小爷这也是自打嘴巴。”
“为了活命,不得不把自己给搭进去。”
“其实,细细想想,死了也未尝不可。”
“想到要和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小爷我这心里就憋屈。”
盛淮懒得听他在这里唠叨。
起身往外走。
“我还有事,改日再聊。”
郑谨无所谓的摆摆手,压根没起身相送。
“慢走,不送!”
扭头看向窗外,目送盛淮施展轻功,翻墙离开。
“啧,堂堂国公府清贵世子,居然学那宵小之辈翻墙。”
然后招呼门外的小厮。
“告诉那老匹夫,小爷病了,起不了身,没办法替那个女人哭灵。”看书喇
小厮:“……”
等等,世子爷,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嘛。
这话,他可是一个字都不敢转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