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宫。
容清琅疾步而入。
“母妃,发生什么事了?”
怎的突然之间,韩愈围住了朝华宫?
话音刚落,不等淑妃开口。
他猛地回头,快步冲向朝华宫宫门。
一只脚刚踏出宫门,便被两名禁军拦住。
“三殿下,奉陛下口谕,朝华宫只许进不许出。”
心中的猜测应验,容清琅只得忍着恐慌,重新回到主殿。
一脸惊慌的淑妃看到突然跑走,又再次返回的儿子。
赶忙问道:“可是你父皇让你来的?”
母妃的话,惹得容清琅心中浮现出烦躁情绪。
他压抑着心底的不悦,道:“母妃如何惹怒了父皇?”
淑妃愣住。
良久,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
“我怎会惹怒陛下。”
莫说她深爱着陛下。
就是儿子如今储君之位尚未得手,她也是不敢惹怒陛下的。
“既如此,为何禁军会包围朝华宫?”
容清琅顿生无力感。
前一刻,他还觉得自己在父皇心中颇有分量。
下一秒,却发生禁军包围朝华宫一事。
满朝文武此时恐怕都知道了。
他在陛下心中,也不过如此。
失了圣心,对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尤其现在正是烈火烹油、繁华着锦之像。
让跟随他的人该如何看待自己这位皇子。
父皇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只能说,母妃犯的错,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
正在母子二人踌躇忧思之际,一道高唱把两人惊醒。
“陛下驾到!”
母子二人赶忙上前迎接。
以往但凡淑妃行礼,陛下都会虚扶一下。
此刻,隆徽帝直接越过她,走进殿中,留下一阵令人心悸的冷冽香气。
淑妃心中恐慌更甚。
赶忙起身跟上。
等隆徽帝落座,她立马双膝跪地。
“陛下,妾愚钝,不知如何触怒陛下,请陛下告知妾,妾必不会再犯。”
隆徽帝向来温和的目光,此时变得漠然冷淡。
紧随其后的容清琅心中有些拿捏不定。
母妃在宫中虽说不是最得宠的,可父皇很少苛待后宫众人。
尤其母妃还是四妃之一,育有皇子。
非大事,父皇断然不会让母妃如此没脸。
想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会因母妃而功亏一篑。
容清琅心中火烧火燎的难受。
也对母妃凭白生了丝丝的怨怼。
“清晨,你着人去召见关雎宫的小婢女,可有此事。”
隆徽帝淡淡开口。
淑妃尚且不知这有何错处。
可容清琅却面色惊愕的看向母妃。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召见?
她以什么身份召见七弟的贴身婢女?
那是定国公送入宫中,父皇特许的。
卖身契都不在内务府。
她以什么理由和身份召见?
她但凡暗中弄死,都比明着召见要有脑子。
容清琅略微恍惚。
他一直觉得母妃是个很聪慧的女子。
怎的突然做了这等不智之事。
淑妃不是很明白。
“陛下……”
容清琅上前两步,“父皇……”
话音未落,帝王开口。
“把三皇子带下去。”
韩愈带领两名禁军入内,态度恭敬。
“三殿下,请!”
容清琅此时束手无措。
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他担忧的看着眼神尚且恍惚的母妃,心头涌现阵阵悲凉。
殿内只剩下几人。
隆徽帝、淑妃、魏亨和韩愈。
帝王目光平静,犹如两潭深渊,深不见底。
“昨夜有人告知你,朕去了关雎宫。”
淑妃忍着惧怕,乖乖的点头。
隆徽帝轻笑,笑意不达眼底。
“卓氏,朕早已下过旨意,任何人不得触及关雎宫。”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关雎宫安插眼线?”
此刻的淑妃,蓦然恍悟。
她全身瘫软在地,面如白纸。
“陛,陛下……妾绝不敢忤逆陛下……”
隆徽帝眼神浮现出厌恶之色。
“窥探帝踪,乃死罪!”
一句话,堵得淑妃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这罪名,她无法反驳。
起身上前,站在淑妃面前。
身高腿长的帝王,此刻压迫感极强。
“朕早年靠屠杀兄弟,登顶帝位。”
“卓氏,你是想和三皇子,复刻朕当年的腥风血雨?”
这句话,不可谓不重。
便是再愚钝的人,此时也无法承受帝王之怒。
更别说淑妃可称聪慧。
冷汗浸湿全身,在初春的日子里,寒入骨髓。
“陛下,妾绝不敢有如此心思,请陛下明鉴。”
淑妃慌了。
更后悔今日清晨的冲动。
她也是害怕。
害怕陛下对七殿下,父爱不减。
若真是那般,莫说她的儿子了。
便是大皇子,恐也要退居一射之地。
她亲眼见过陛下对七皇子的濡慕有多厚重。
她的儿子亦曾为了父皇不喜,而黯然神伤。
阖宫上下,试问有谁不盼望着七皇子命丧黄泉。
就在此刻,淑妃突然明白了。
陛下对七皇子,从未冷落过。
那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既如此,她的儿子,真的能夺得大位吗?
这两年的风光,岂不成了笑话?
抬头。
与帝王目光交汇。
刹那间,淑妃的心,彻底死了。
她不明白。
只是一次情绪的小小失控。
怎的会把身家性命和一身荣辱都搭进去。
更是毁掉了儿子的前程。
“陛下,妾……认罪!”
事到如今,淑妃已然走投无路。
帝王是绝不允许七皇子落魄的假象,暴露于天下人眼前。
可悲的是,她却不能说。
软肋在前,她做不到鱼死网破。
儿子的帝王之路断了,好歹还留下一条命。
相府也不至于遭受太大的牵连。
若她当真不管不顾,相府满门,包括她的儿子,恐无生路。
眼泪滑落。
淑妃无声哭泣。
同样都是陛下的儿子,凭什么七皇子要凌驾众皇子之上。
就因玉贵妃是他最爱的女子吗?
可她以及其她女子呢?
她们对陛下的深情,就这般不值一提吗?
他当真是一丝一毫都不在意呢。
“陛下,妾自初见陛下便爱慕于您,直至今日都未曾变过。”
淑妃擦拭掉眼泪,如泣如诉。
“陛下可曾有片刻,是爱着妾的?”
隆徽帝目光沉寂。
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女子。
良久,笑道:“帝王动情,乃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