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知晓隆徽帝为何此时来关雎宫。
一直到晚膳结束。
他端起茶盏,性感的双眸落在应栗栗身上。
“继续取经!”
应栗栗:“……”
好家伙。
她还以为自己不在宫里时,隆徽帝经常来探望七殿下。
这属实有点父子情深了。
没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哇。
感情是知晓她回宫,跑来听故事的?
容清璋不在意这些。
父皇越是看重小栗子,她的身份便愈发稳固。
而将来能以女将征战沙场的概率,也就越大。
她思索片刻,道:“陛下,讲到哪里了?”
隆徽帝睨了她一眼,“灵感大王!”
“哦对对对……”
应栗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耳朵瞬间红了。
“今日咱们先说三个妖怪……”
不等她话落,隆徽帝撑着侧颊。
笑道:“为何只有三个?”
“陛下,明日奴还要早起出宫习武。”
应栗栗暗暗叹息。
她现在也是很忙的。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出名要趁早嘛。
提及她现在的状况,隆徽帝不免产生了兴致。
“学的如何了?”
应栗栗道:“奴很能吃苦,师父很满意。”
那小表情,瞧着就有趣。
魏亨在旁边眉目慈和。
这次回宫,小丫头给她带了宫外的吃食。
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可这时刻被人惦记着的心意,让魏亨很感动。
他是无根之人。
即便身为大内御前总管,陛下跟前的红人。
多少人明面捧着,背地里指不定如何骂他呢。
这些魏亨都明白。
因此,应栗栗的这份心意,才更让人珍视。
她私下里不喊自己公公。
开口闭口就是“叔”。
很大程度满足了他心底里的那点卑劣可怜的自尊心。
“听闻,沈北苍也留下了?”
到底是平西侯府嫡长子,他留在京都,怎能瞒得过皇帝的耳目。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
曾经那也是一位人人夸赞的少年将军。
应栗栗道:“是的陛下,奴跟着沈大公子学习兵法谋略,这方面奴还不太懂。”
话虽如此,学的也不慢。
论文已经写了两篇了。
沈北苍也做了详细的注解。
师生之间,一来一往,进步飞快。
“自古战场便是男人的天下,你一小丫头怎的偏偏喜欢金戈铁马。”
隆徽帝不明白。
她的出身太简单了。
或者也不简单。
可那又如何。
只要能掌控她,一切都不是问题。
应栗栗歪头道:“保家卫国、开疆拓土呀。”
这话简单却也不简单。
至少,隆徽帝心中是欣慰的。
他的大昭,连宫里的小婢女都懂得家国天下。
何故那些世家,却只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
听完三个妖怪,隆徽帝带着魏亨离开了。
夜色如墨,初春的天儿,夜间几乎听不到虫鸣声。
抬头看着悬挂于高空的冷月。
隆徽帝蓦地笑了。
“那小丫头,当真是胆大,居然敢和朕讨价还价。”
说只讲三个,便是三个。
讲完便退了出去。
倒是惹得隆徽帝哭笑不得。
“年纪小,殿下也宠着,性格难免天真了些。”
魏亨在旁打圆场。
隆徽帝回头看了他一眼。
“一点宫外的小食便把你收买了?”
这话说的有点让人莫测高深了。
换个人此时估计就跪下了。
魏亨好歹跟了陛下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气也颇为了解。
“老奴侍奉陛下多年,承蒙陛下信重,不缺金银之物。”
“且老奴陪伴陛下走过无数明枪暗箭,对这般天性纯真之人,难免会羡慕三分。”
听他这般说,隆徽帝也不免感慨。
是啊。
虽说他从出生便是太子。
可下面的兄弟,有哪个是甘愿将帝位拱手相让的。
尤其他还是个“克母”之人。
若非父皇对母后颇为敬重,他恐怕早已成为这宫里的边缘人物。
只要他一日占据着太子之位。
旁人想要坐上这个位置,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谁敢动,他就敢杀谁。
如今轮到自己儿子,才明白父皇当初的心情。
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时至今日,还会偶尔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至尊之位,谁不眼红。
乾坤未定,谁又舍得放弃。
次日,天色还擦黑。
应栗栗起身,跟随七殿下上了马车,准备出宫。
刚经过某处园子,一位面生的内侍靠近。
“七殿下!”
容清璋打帘,看向对方。
眉眼清冷,“何事?”
内侍抱拳作揖,姿态有点散漫,不甚恭敬。
“淑妃娘娘召见。”
容清璋低声嗤笑,道:“召见谁?本殿?”
内侍低垂的双眼暗暗翻了个白眼。
未曾被旁人察觉。
声音略微拔高:“只召见七殿下身旁的婢女。”
容清璋凤眸泛起一抹冷冽。
放下帘子,声音染上细微的阴鸷。
“暗七,处理掉,扔回朝华宫。”
马车继续前行,外边悄无声息。
那内侍乃朝华宫有头有脸的人物,算得上淑妃跟前的红人。
此时被突然出现的暗七,捂住口鼻。
悄无声息的割了喉。
应栗栗:“……”
杀人了。
就这般轻易的死掉了。
皇宫好危险、皇宫好危险、皇宫好危险。
重要的话说三遍。
哦对了。
她也很危险。
淑妃娘娘召见她做什么?
利用自己来给七殿下找不痛快?
不然她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
“陛下,七殿下处死了朝华宫的一名内侍。”
魏亨将清晨发生的事,告知隆徽帝。
帝王温和的面容消散,瞬间变得冷漠。
“你亲去关雎宫,把里面的宫人重新筛查一遍。”
“宣韩愈!”
魏亨躬身领命离去。
帝王多疑,朝华宫这次,恐要有一番变故了。
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三殿下?
如若三殿下失去争夺储君的资格,那左相府和淑妃……
好日子也即将到头了。
不意外,大殿下将会上位。
想到除夕夜那晚,陛下与七殿下的夜谈。
魏亨觉得,这宫里的平静,想来维持不了多久。
他猜测,昨夜陛下去往关雎宫,被淑妃知晓。
七殿下当年有多受宠,谁人不知。
如今三皇子正处于夺嫡关键。
淑妃自乱阵脚,似乎也能理解。
可魏亨始终觉得,淑妃并不是这等胸无筹谋之人。
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