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马大姐嘴里念叨着，低着头一路疾走。
光线不好，她一时不察，直接撞倒了面前一连排的货架。
整个人趴在上面。
疼痛让她缓过神来，回头看一眼调度室的方向，目光晦暗不明。
“都不是什么好人，谁也别怨谁。”
想起刚才鱼哥三人对她的威逼，她狠狠啐了一口，从地上站起来。
“拿了钱还生那么多事，死在这儿也是你们自找的！”
那个人承诺给她的尾款还没结呢，无论如何都不能被那三个蠢货搅和了。
事成了，那可是好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她现在只剩下两件事还没做。
活着出去。
还有……
正想着，一只手突然悄无声息的搭在她的肩膀上，马大姐一惊。
她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大气不敢出。
她明明确认过那些模特都在调度室的后门出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其他人呢？怎么就你自己？”
听见身后清冷的声音，马大姐立刻回过头。
看到是离若岚和陈笑灵，那口堵在嗓子眼儿的气才吐出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那群玩意儿……”
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打量一眼面前狼狈不堪的两人，本能的转移话题。
“你们两个小姑娘也真是胡来，多少人死在那群东西手上，你们居然还敢乱跑？”
“其他人呢？”
离若岚没有跟着马大姐的话走，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直视着马大姐。
“他们……”
马大姐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几乎是下意识的躲开离若岚的视线，嘴上结结巴巴。
“他们这会……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刚才太吓人了……转个头就找不到人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猛地上前，一把抓住离若岚的手。
迫切追问，“闺女，你们能跑回来，是不是找到对付那些东西的办法了？还是说哪里能出去？！”
“能出去。”离若岚抽出自己的手，语速不紧不慢。
马大姐眼睛一亮，“快！那我们快出去啊！”
“我们凭什么要带你出去呢？”
一旁的陈笑灵扶着墙壁站稳，笑着看向马大姐，“毕竟……我们可不是那群乐于助人的大学生。”
马大姐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后立即看向离若岚。
“闺女，你们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还因为刚才的事生气啊？我……”
“大婶，都是成年人了，就没必要装傻了吧？”
眼看都这时候了，这女人还试图装糊涂蒙混过去，陈笑灵语气带了几分不耐。
“当然，如果你坚持想要赌我们两个的善心，那你继续。”
马大姐低着头，眉头紧皱。
这两个女孩压根就不是那种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她平常惯使的那一套，用在她们身上，就像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
“走吧笑笑。”
看马大姐又是半天不说话，离若岚直接走向陈笑灵，扶着她往反方向走去。
两个人一唱一和，拿捏的十分到位。
当走到第五步的时候，离若岚停下脚步，同时，身后的马大姐开了口。
“他们三个可能在调度室，也可能已经死了。”
她一改之前的语调，说话轻飘飘的。
死了？！
离若岚眼神沉了沉，试图从马大姐眼底寻到一丝说谎的心虚。
这个女人从一见面开始，就一直谎言不断。
所以她跟陈笑灵折返回来，并不单纯是为了从她嘴里翘出关于那张照片的事情。
还有鱼哥。
她不相信马大姐的话，单从鱼哥三个人的反应，他们一定跟马大姐认识很久了，否则不会一上来就打招呼。
这个鱼哥，应该多少知道些关于马大姐的事。
至少应该知道她丈夫的事。
可是现在……
见离若岚回头看自己，马大姐继续往下说道：“你们两个把那群东西引走以后，他们以为你们回不来了，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他们想用我引开剩下的模特给他们拖延时间，我也是没办法，我也不想死——”
马大姐一步一步向两人走近，阴影下，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我骗他们进了调度室，锁了调度室的门。如果他们老老实实待在那里面，可能会死得晚一些。”
“可如果他们找到了其他的门，外面的模特可不会像我一样仁慈。”
离若岚发现了，马大姐也发现了，这些模特的触发跟人的活动有关。
换句话来说，那群东西早就已经遍布商场了，只要有活人，他们就会像嗅到鲜血的野兽一样，蠢蠢欲动。
只是，马大姐怕死，她太惜命了。
她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找到对付这些东西的方法，更不敢去趟离开这里的生路。
一个赌徒，最擅长的应该是以小博大，而不是赌上自己的命。
这也是令她陷入这种被动局面的原因。
但，赌徒惜的是自己命，对于其他人，没有心慈手软的道理。
没有任何预兆，马大姐猛然伸手用尽全力将离若岚推开。
一把抓住陈笑灵的后衣领，把她拽到自己身前。
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锤碎旁边柜台的化妆镜，迅速抓起一块，尖利的一角抵在陈笑灵的脖子上。
一整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
“笑笑！”
离若岚反应再快也快不过马大姐手上那块镜子碎片。
她手上稍稍使劲儿，陈笑灵脖子上立刻有了一个小口子，有血渗出来，顺着碎片滴落。
离若岚不敢再动。
“两个小丫头片子还想跟我玩儿？老娘玩这手的时候，你们还在喝奶呢！”
眼看离若岚眼底愠怒渐显，马大姐不屑的冷哼一声。
她亲眼见到鱼哥三个大男人被面前这丫头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那样太冒险。
赌局一旦开始，筹码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稳妥的。
锢着陈笑灵脖子的手臂紧了紧，马大姐也懒得再浪费时间。
“怎么样闺女？现在咱们能好好谈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