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里全是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吸了吸鼻子，抬手一抹，她呼出一口气。
“我知道的就这些东西，那女的我也不认识，钱一到账我就给我儿子交医药费了，然后就来了这儿放箱子……”
马大姐一直低着头抽泣，时不时偷偷瞥一眼离若岚脸上的表情。
盯着手里那张照片，离若岚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十二年。
整整十二年。
无论如何都忘不掉那个夜晚，忘不掉妈妈脸上那复杂的神情。
——岚岚，你乖乖听张伯伯的话，妈妈很快就会回来。
——会带着爸爸一起回来，我们一起给你过生日。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不舍，却走的万分决绝。
那一夜，离若岚一刻都不敢睡，一直等到天边亮起鱼白。
当她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打开门看到的却是张楷林时，她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们……或许都不会再回来了。
十二年的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打听父母的消息。
张楷林对她很好，一直拿她当亲女儿养，几乎是有求必应。
——除了她父母的事。
不仅是他，身边的人也都仿佛商量好了一样全部闭口不谈，问得再多，张楷林就会借故出差避开她。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白眼狼。
明明张楷林已经对她那么好了，为什么还要不停地去打听将她撇下的父母。
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只是不甘。
不甘自己像只小狗一样被扔下。
这份不甘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反而愈加浓烈。
直至今天，她看到了这张照片，让这十二年来的执念更加根深蒂固。
“不是，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啊？总不能就一直站这儿吧？”
一直没人说话，光头不免焦灼起来。
他看向离若岚，“我说小姑娘，你到底想出办法没，这好几条人命可等不起啊！”
一句吵嚷将离若岚从回忆中拉回来，她握紧了那张照片。
“暂时还没有，你们也不要把希望全部压在我身上，我没办法保证你们安然无恙。”
“扯呢？”
另一个小弟也不耐烦了，“那你还浪费时间问东问西？你不是能打吗？直接去跟那些鬼东西动手啊！”
“你们怎么不去动手？！几个大男人逼她去送死，好意思吗？！”
陈笑灵一点也没给他们留面子，直接反驳回去。
小弟的脾气一点就炸，刚想动手，身上或轻或重的疼痛感一下子拉回了他的理智。
“行了，人家说的也没错。”
鱼哥适时开口，找了个台阶下。
“不如分头找找，咱们去看看捡箱子的地方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他双手插在兜里，转头就走，光头招呼其他两个小弟跟上。
可是其中一个小弟却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应。
“嘶，小六你搁那站岗呢？”
小弟咽了咽口水，嘴唇颤抖，“光……光头哥，我后面好像……有东西……”
下一秒，一只橡胶质地的手猛地一下捂在他嘴上。
黑暗中，一张僵硬却极其逼真的脸缓缓探出。
人形模特就站在小六身后，脸上微笑的弧度冷漠而诡异。
几个人立刻后退了几步。
仅仅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周围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张，两张，三张……
数不清的脸出现在应急灯下。
这些模特的姿势奇异，他们虽然杂乱，但似乎比起之前更迅速了一些。
一步一步，将几个人圈进一个角落。
“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啊！”
另一个小弟被吓得精神有些崩溃，甚至瞳孔都有些涣散。
模特不知道对小六做了什么。
它松手以后，小六本能的想要逃走，开始竟直接失去重心，直愣愣栽倒在地上。
他的脚瞬间被胶质化，并且还在不停地往上蔓延。
就像他们其他兄弟一样，拼命嘶喊求救却无济于事，最后完全成为一具模特。
目睹了这一切，离若岚直接放弃了跟这些东西动手的想法。
左右看了看，弯腰拾起刚刚扔在地上的钢管。
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在模特身上。
余力震得她双手发麻，模特却安然无恙。
甚至连一个痕迹都没有。
模特伸手抓来，离若岚迅速把弯折的钢管扔掉，后退闪躲。
同时大喊，“不要触碰这些模特，会被它们同化！”
刚说完，模特继续向她袭来。
实在躲不过去，离若岚直接双腿发力，借着墙稍稍使劲，直接从模特头顶翻过去。
一落地，更多模特朝她涌来，扫了一眼四周，她径直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让疯狂躲闪的其他人有了缓冲的余地。
“岚岚！”
眼看着大部分模特跟着离若岚离开，陈笑灵心急如焚。
看了一圈，直接伸手把面前挂满衣服的架子推到，发出巨大的声响。
有一些模特好像听到了动静，停滞了一下，随后又折返回来。
一看有用，陈笑灵什么也顾不上了，一边跑着一边把更多的衣架推翻。
其他几个人刚缓过来神，就看见陈笑灵弄出动静又把模特引回来。
马大姐赶忙上前去一把拽住她。
“你疯啦！这样会把它们都招来的！”
“难道你要她自己一个人去送死吗？！”
陈笑灵一把甩开马大姐的手，伸手拉着那个黑色的箱子，直奔离若岚离开的方向而去。
“诶！你不要命了！”
马大姐伸手虚晃了一下，没有拦住陈笑灵，却也没继续追。
小跑了两步就停在原地。
模特都被引走，这里就只剩下马大姐和鱼哥三个人，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叮呤咣啷的动静。
四个人都被吓了一身的冷汗，好不容易彻底缓过来，鱼哥又从兜里掏出烟点上。
看向面前的马大姐。
“行啊好姐，现在这演技，真是连我都差点信了。这么骗两个小姑娘，好意思吗？”
听见鱼哥的话，马大姐慢慢侧过头。
应急灯昏暗，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那笔钱我已经给你们了，还想怎么着？”
“别激动别激动。”
鱼哥吐出一口烟，眼中笑不见底。
“咱们怎么说也算老熟人了，透露点赚钱的门道不过分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千万。”
鱼哥慢悠悠的继续说道。
“这么多钱，代价不可能只是送两个箱子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