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老?”
刚下出租车的沈雅然看着站在小区大门口、低调地就像是普通饭后出门散步的老人一般的周乾钵,有着愕然地道,“您怎么在这儿?”
“你这个小丫头、真不得劲儿。”周乾钵拄着拐杖往地上敲了敲,瞪着眼道,“没见着老人家站这儿等半天了吗?”
“…见着了见着了。”沈雅然抽着唇角连连颔首,无奈地笑道,“那…我请您去屋里坐坐?”
“嗯…这还差不多。”
只是,当面上神色舒缓了许多的周乾钵一在沈雅然所住的那栋别墅的客厅里坐下,张口就道,“小丫头,叫我周爷爷。”
特地寻了罐茶叶,还在给这老祖宗泡茶的沈雅然猝不及防,“……啊?”
沈雅然这反应又不知是戳到了老人家哪根敏感的神经,周乾钵又是一瞪眼,“啊什么啊?叫爷爷!”
“……”
沈雅然绷着面上的笑容,只得顺着杆子往上爬,她勾着唇角把倒好的茶杯递到对方面前,“好、周爷爷,您老就别瞪眼了,万一给瞪出来了,我可怎么跟晴嫣交代啊。”
闻言,周乾钵的老脸顿时鼓了鼓,却还是拿过了沈雅然递过去的茶杯喝了一口,憋着气道,“那个没良心的疯丫头,就算老头子我在这儿两腿一蹬嗝屁了都不会来看一眼!”
“可别,要是您蹬了腿、最嫌弃您的晴嫣一准是哭的最厉害的那个。”沈雅然顿了顿,又有些惊疑地看向对方,“…周爷爷,您…不会是在京城和晴嫣吵了架、赌气来的青省吧?”
之前周晴嫣便与沈雅然三人嘟囔过,自己爷爷非要她考京城的大学,到了最后,以周晴嫣的成绩,去京城的首都电影学院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这下祖孙两人倒是能天天见面了,只是说两人关系好吧,还总是闹变扭,说不好吧,周家里边,也就周晴嫣敢对老爷子动手动脚、时不时来个降龙十八掌还不被老爷子责骂的。
“谁说的?!”而一听到沈雅然说两人吵了架,周乾钵立马便跳了起来,“我和我亲孙女好着呢!这回来青省当然是有事儿要办。”
“有事儿要办您怎么还站我这儿小区外边呢?”沈雅然学着周乾钵的语调,挑着眉笑问道,“您吹风乘凉呢?”
“什么乘凉?!你才大冬天的乘凉呢、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别学我说话!”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觉着沈雅然前两句话说的语气这么耳熟的周乾钵把手里的茶杯在茶几上重重一放。
他虎着脸道,“你这个小丫头、没比我那孙女省心多少,要不是那疯丫头吵着嚷着让我顺道来瞧瞧你,我才不会来呢!”
“哦?那真是…辛苦周爷爷您了,老人家四处奔波不容易啊。”沈雅然闻言,不由扬眉笑了笑,问道,“但是,晴嫣好像不知道我住在这里吧?您是怎么知道这处地方的?”
“嘿。”
原先还因为沈雅然那句‘老人家四处奔波不容易’黑了黑脸的周乾钵怪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视线飘到沈雅然身上,差点让她绷不住脸上的浅笑。
周乾钵足足酝酿了三十多秒,吊足了胃口,才悠悠道,“嘿嘿…我问了徐家那小子。”
沈雅然:“……”
…好吧,现在在江市这边,徐宗睿好像还是自己的邻居呢,的确是为数不多知道自己这处住址的人之一。
不过,听周乾钵的意思,在见她之前、就已经见过徐宗睿了?
沈雅然可不信以周乾钵这样性子随便、做起事来能省就省的脾气会专程来这里只是为了探望小辈。
虽然她与周晴嫣的关系很好,但以周乾钵的身份、也不至于特地来探望自己。
而徐宗睿就更加如此了,就算周乾钵与徐家有什么人情关系,老人家是一代国际宗师、放在国内就是国宝级的人物,即使是两家交好、也断不会屈尊去特地见世家的小辈。
而这一次周乾钵竟然独自出门,身边半个人都没带,沈雅然怎么想都觉得有阴谋。
只是,老人家一说完上一句话,就端着茶杯喝着茶不出声了,神态自在得很,大有一副‘你不问、我就不说’的模样。
沈雅然顺手将茶壶推远了些,不让对方喝完杯里的茶后再添茶,她笑问道,“那么周爷爷,您来这儿是要办什么大事儿啊?”
“你这丫头、这么小家子气,茶都不给喝两口吗?!”周乾钵在沈雅然的这番动作之后便有些脸色发黑,不过下一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和颜悦色地望向沈雅然,一脸殷切,“小丫头,跟你商量个事而呗?”
沈雅然差点没忍住被这就差写在周乾钵脸上的‘阴谋’两个大字震得往后退,她抽了抽唇角,“…我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怎么能帮得上您呢?”
“没事儿,我不嫌弃。”周乾钵很是大方地挥了挥手,直接忽略了沈雅然的上一句话,“就一个小忙,你只要在学校先请一两个月的假、然后跟我走就是了。”
一两个月的假?
还跟他走…干什么,以为是寄养宠物呢?牵了就走?
她才刚刚开学,新学期的第一天开学典礼都还没过呢,就去学校请掉了近半个学期的假,就算现在正大集团已经是华中最大的投资方、校级领导都要抱大腿,自然不会拒绝,甚至还会让沈雅然这学期的课程尽数通过。
但这么明显的偏袒,学校在学生面前也不好交代。
兴许是沈雅然面上的表情太过扎眼,让绷着老脸的周乾钵无法再厚着脸皮无视掉,随即打着哈哈道,“别这种好像是老头子占小姑娘便宜的表情嘛,这个…会让你师出有名的。”
此时的周乾钵这才收了收面上的情绪,有了几丝认真,“小丫头,省画协初选赛这事,你有没有听说过?”
省画协?
青省书画协会吗?
“是国家认证的官方省级协会?”沈雅然愕然道,“最近是听说省内有赛事,但没想到会是画协的。”
画协是国内最大的公有协会,集结了全国有实力的书画家,各方面的投资供给都由国家投入,是国家对外的艺术实力的一种展现。
省画协之上还有国家画协,在各种以国家名义面向国际的一些大型活动上,台前幕后,都会有着画协成员的参与。
能够成为画协的一员,不仅仅是对实力的认可,还象征着名望与荣耀,相比之下,期间会产生的巨大利益反而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前世的沈雅然虽然没有正式加入过画协,但因为年纪与实力的关系,曾被画协邀请参与国际友谊赛,当初所有参赛人员的作品事后拍卖所得均是捐往了平困地区,但沈雅然后来也接到政府方面打过来的大笔金额,作为参赛费用。
这足可见国家对画协的方面的人事的重视,不会因为参赛的画家们是为国争光而无偿驱使他们。
当年的国际赛,年龄最小的沈雅然与国内的那群头发花白、甚至是全白的资深画家由国家安排的队伍一路护送,落脚了十余处国家,大大小小的赛事过百。
这种循环赛的时间一长,待在政治风格与国内迥然不同的国外,自然也会遇上意外事故。
许是在一个落脚点赢得狠了,十次切磋赛、回回都是沈雅然这边的画协画家获胜,这才招来了不知是哪儿冒出来的激进极端分子,竟然公然冲上场拔刀威胁赛中的画家。
但一早便考虑到会有这种情况的国内政府在安排了明面上外交部的护送队伍之外,还附加了一支正规特种部队的分队。
这也是到了危急时刻,现场一群便衣一瞬间就拨开人群、只是几十秒的时间便控制住了整个局面。
沈雅然这才知晓,在他们身旁的那群人之外,还有一拨人随行保护。同时,也意识到了国家对画协这个组织的极度重视。
前世,她不屑于依附权贵,也不满于命运不公,不论是私有集团还是公有组织,沈雅然都不屑于加入,但现在看来,不说其他、要是加入画协的话,利还是多余弊的。
不得不说,沈雅然还是对周乾钵口中的那个省画协初选赛有些兴趣的。
重生以来的这段时间,她周边的竞争对手都是还未结束学习生涯的小朋友,这样轻轻松松地走下来,一连她自己都快忘记前世处在强者之中、势均力敌的微妙压迫感了。
但画协不一样,他们的成员从全国各地汇聚,只是虚名在外、没有真才实学的人,是无法经过画协的层层删选的。
要是能身处在这样一个高手云集的地方,沈雅然相信自身的能力,还可以再上一层楼。
她前世勘破意境,画意为形、画境为韵,画坛宗师都说画境之上无止步,那么,画境之上,又是什么?
这个答案无从知晓,至少沈雅然还未摸索出结果。
画坛之中不乏宗师巨擘,然这些人也只是身处画境之中,沈雅然破境多年,经历重生的改变,已至画境巅峰的她似乎总在冥冥之中触到了一丝壁障,但却始终悟不出其中玄机。
兴许在集四方大能的画协之中,能找到一些灵感与感悟。
“小丫头,怎么样?”而此刻,目光老辣的周乾钵自然看得出来沈雅然似是有些意动,便趁热打铁地道,“这么好的机会,要不要去试试身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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