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沈雅然这边,当晚便与沈父沈母折返到云市之后,她便将设计前的底稿笔记拿了出来,当晚就把这个系列重画了一遍。
对于自己设计出来的款式,沈雅然自然是了如指掌,复原这种事至少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不过,在考虑到闻青澜当时那个脸黑的样子,沈雅然还是拖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才将设计稿用邮件发了过去。
重画之后交稿的时间还比一开始预订下的交稿截止时间提前了一天。
对此,收件的那一方估计是真被气得不轻,一个字都没回沈雅然。
相继几日,沈雅然为了避免让沈父沈母在遇到糟心的事,便事先让木易清联系了张家的人。
这一问之下,还真是确认了张淑婷、张翰文一脉是张家的旁系,只是说上去是旁系,却也只是冠着张氏这个姓而已,传承方面差不多已经断了,只能算是张家旁系里的旁系。
在了解到了沈雅然这边的事情之后,张家更是极力澄清自家与张翰文一家的关系,并再三保证张翰文一家与张家已经毫无瓜葛、张家人是不会与之接触的。
这个结果,沈雅然自然想象得到,她将此事告知张家,本就是想让张家的人出面解决的同时,给了他们一个警告。
想做为附属和正大集团待在一条船上,可不是只靠着见风使舵的风向就能安稳度日的。
张家本就因为张梓欣的事惴惴不安,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看得懂利害关系的张家高层自然不会就这般坐视不理。
如沈雅然所料的那般,张家刚向正大那边解释了与张翰文一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同时,便在暗中派遣了人手,将多年前安排在云市的张家旁系的关系与产业尽数收回,一丝都没给张翰文他们留下。
张翰文在云市依靠的就是江市张家的势力,即便是个小家族的没落旁系,也比普通人家的待遇好上许多。
甚至是张翰文现在在市里的职务,也是多少看在张家本家的面子上坐上去的,这是张翰文多年以来无比自傲的倚仗,而如今,却是在一息之间,该断的断、该撤的撤了。
张家的人为了不横生枝节,私底下做这些事的时候极为隐蔽,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还在一天天过去。
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变化的张翰文在公务人员的春节假期过去之后,在大年十一的早上,一进单位,便遭受到了当头一棒。
在国家市级单位上班,又是在很是便利的分配市级公共资产的部门里做事,自然不会有人干净到一清二白。
在官场上打交道的人,不论是芝麻小官还是首辅宰相,人际关系方面的交往是必不可少的。
平日里那些酒宴去多了,也就多少有了些负面的东西会被人抓住把柄。
而现在,让一向把关系处理得不错的张翰文觉得不可置信的是,这些年来都已经揭过去了的旧账,居然被人翻了出来,还送到了上级的面前。
虽然不是什么大的把柄,但明面上的处分还是下来了,考虑到是老党员的关系,原本是部长的张翰文没有被直接革职、而是内部消化、一下子连降三级。
本来还是以黄志涛为首的一帮人的顶头上司,却好巧不巧地被分配到了黄志涛手下助理的下边工作。
这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不尴尬都难。
张翰文的为人不算是好,这些年也惹下了不少小麻烦小摩擦,树敌不少。
而这些人,在最初张翰文降职失势的时候,并没有立即给对方难堪,毕竟有着不少人知道,张翰文的背后有着张家的势力支撑着,说不准再过几天,就能官复原职了呢。
要是这时候去给了张翰文气受,等他复职之后,可没人讨得了好。
别人有这样的想法,张翰文的心中自然也有,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部门里外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昭示着能让他官复原职的机会。
然后,在部门中的某个与张翰文积怨颇深的人大着胆子在一个分配项目上试着绊了张翰文一脚,让前者在新部长面前站着训了一下午。
这一下,整个部门里与张翰文有过仇怨的人算是都开了锅。
在等了一阵子也没什么秋后算账的苗头之后,这些人都开始想方设法地将这些年来在张翰文手下受的气连本带利地算回来。
于是,张翰文在部门里的日子可算是度日如年,而看得懂势态的黄志涛也在这股风向下转了阵营,对待张翰文这个昔日上司不理不睬不说,有时还会顺着大众的意思给对方下点小绊子,让张翰文吃足了苦头。
这一来二去,张翰文自己也急了,他尝试着联系在云市的张家人,而平日里都会照拂他一二的这些人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论是电话还是消息,都是石沉大海。
无奈之下,张翰文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在市里的铁饭碗,只要还留在部门里,他就还有机会升迁,到时候,这些给他下绊子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而后,在愈演愈烈的分歧上,张翰文与黄志涛之间算是反目成了仇。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没过几日,黄志涛所在的黄家便莫名地受到其他势力的排挤打压,一连原先与黄家交好的世家,都没一家出面解围,就这么看着黄家被一天天地打压下去。
黄志涛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便失了势,张翰文看准时机,只觉机不可失,便着手让黄志涛在一项重要的总结上置换了数据。
分配数据关乎江市这边的公私企业的利益归属问题,有时候弄错一个小数点,都会酿成大祸。
因此,黄志涛这次面临的处分不会小。
只是第二天,接到反馈的上级领导便大怒地下令彻查,层层删查下来,锅盖一下便落在了黄志涛的头上。
就这样,还有些云里雾里的黄志涛便因为这次错误疏漏被记了一次大过,暂搁职务回家反省。
而暂搁职务对公务人员来说,已然与革职差不了多少了,就算黄志涛还能回单位工作,他原先的职位也已经有人顶替,这样一来,他便只能重新回基层做起。
所以,当知晓了这个处分结果的黄志涛惨白着面色,半响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还不算完,黄家被打压,自己被革职,已然没有了正当收入的黄志涛一回家就要被嫁进门便一直养尊处优、养刁了的沈玉昙一通乱骂。
黄志涛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娶进来的这个‘温柔贤淑’了这么多年的妻子会在自己失势的时候这样对自己,这模样俨然就是一市井泼妇。
而且,这些年沈玉昙花起钱来一向大手大脚,化妆品首饰名包,就算是丈夫失势、也阻挡不了她这些‘日常’的消费,原本还可以靠着家里的存款衣食无忧的黄家在没有收入的情况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来。
黄志涛见势不妙,便让沈玉昙戒了这乱花钱的毛病,而沈玉昙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架势。
她在自己的姐妹圈里风光了这么多年,天天炫耀着自己的夫家有多少钱、自己的日常开销又有多少钱,现在要是因为夫家失势被姐妹嘲笑看不起,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不成黄家还养不起她一个女人不成?
这般一想,沈玉昙便愈发看不起自己的丈夫黄志涛来,连自己花个钱都要这样抠着,还算不算是个男人?
于是,夫妻两人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在烦不胜烦之下,短短半月便憔悴了不少的黄志涛提出了离婚。
这一下,沈玉昙是真的吓到了,要是离了婚,日后谁养她?她以后的好日子可怎么办?
只是,已经被磨光了性子的黄志涛又怎么会在意沈玉昙此时的态度,当即便拿出了一系列沈玉昙恶意败坏夫妻共同财产的巨额证据递交了法院。
在黄志涛的疏通下,法院没过多久就受理了此案,审理判决下来,两人强制离婚,孩子的抚养权归父亲所有,没有娘家支持的沈玉昙不论如何哭闹、最后也只能落得个直接净身出户的下场。
身无长物的沈玉昙无处可去,也没在云市找沈谦夫妇,而是直径去了沈家乡下的老宅。
虽说是老宅,但也是新建好的新房,沈玉昙拿着当初从沈谦那里拷过来的备用钥匙,就想先斩后奏鸠占鹊巢。
反正她现在无家可归,要是沈谦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强行赶人,怎么说她好歹也是沈谦的亲妹妹,骨肉血亲、打断骨也连着筋呢,现今她落了难,做哥哥的怎么着也得帮衬一下。
不得不说,沈玉昙的脸皮是真的厚。
她也还知道自己是沈谦的妹妹?当初沈谦一家落魄的时候,她可是连句问候的话都没说过,更别说是帮衬了,现在自己落难了,倒是想起有这样一个大哥来了?
这才是天大的笑话。
沈父嘴硬心软,要是真知道沈玉昙这般之后,说着断绝关系,但说不准真的会如沈玉昙想的那样留下她。
故而,在沈雅然率先知晓这事的消息之后,便让小六连夜带人把坐在沈家老宅的客厅里架着腿大吃大喝的沈玉昙打晕了往省外送。
至于之后,便让她自生自灭便是。
沈玉昙这样的人就不会有悔悟悔改的一天,离婚之后连自己亲生儿子也没提过半句、一心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要是沈父把她留了下来,那才叫祸事不断。
黄家算是一蹶不振,而张翰文一家也不遑多让。
在张翰文设计让黄志涛落马之后,并没有缓解自身在单位里的处境,但家里还有个出息的儿子,故而张翰文也没有生出多少忧虑。
直到又是半月之后,刚回京叙职不久的张云韬便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云市。
张翰文一家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家怕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
能插手让在云市的张家人销声匿迹,还让盛世借着芝麻大点小事把一个经理踢走、放出永不录用的狠话,这样的人,哪里会是什么普通人?
只是,张翰文三人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这个‘大人物’会是谁,现下,儿子也没了工作,还被盛世点名排斥,大多有实力有名望的公司也不敢录用张云韬,张云韬名牌大学的学位证书如同虚设。
而自视甚高的张云韬又岂会屈尊在普通的小公司里找工作?
因此,张翰文一家就只有张翰文一人还在市级的部门单位上上班,全家人都靠着张翰文一人的工资过活。
虽然这些年张翰文一家的家底不薄,但这样过下去,日子也逐渐显出了几分艰苦来。
原本张翰文还想着日后可以靠出色的儿子生活,也不在意自己降职的事,只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在意了,就算是在部门里常被人下绊子,也不能再吭声,只有保住这份看上去还体面的工作,他们一家才能勉强在人前维持着风光的样子。
但是其中的苦楚,就只有他们自己体会了。
富养了大半辈子的人,又怎么吃得了苦?一家人的矛盾,也在时间的推移与精神上的困苦间愈演愈烈了起来。
虽没闹到黄志涛一家的那种程度,但也足够让人不舒坦了。
只是,事情演变到这副局面,这些人没有一个,记住了当初,沈雅然在目送他们离开的那一刻,说的那句,‘你们的好运气,从此、就要结束了。’
如若他们找到沈雅然真心悔改,沈雅然或许会给他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但可惜,这些人的自大让他们连悔过的机会都在这一刻丧失了。
至于他们之后会如何,沈雅然并不在意,只是短短的一个寒假,春节没过好、倒是尽用在处理糟心的事上了。
待安抚了沈父沈母,顺道暗中扶了沈家的公司一把,推动了之前沈父想做的高级定制方面的计划事宜,沈雅然便又踏上了去往江市华中的行程。
新一个学期的到来,比她想象中来得还要快些。
然而,第一个迎接刚到江市的沈雅然的人,却更加出乎沈雅然的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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