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简单?”
阮锦宜神色微怔,不由疑道,“什么意思?”
“你难道忘了,我们这次急匆匆地赶过来,身上带的东西全是假的?”沈雅然面色古怪地看了对方一眼,“阮明易好歹也是阮氏嫡系,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而且这东西只是我连夜赶出来的,各方面都有疏漏。”她拿起面前茶几上的那几叠股份转让合同,指了指后几页那些个被她用笔画一个个上去的官方印章,“现在能骗过他一时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经由沈雅然这番提醒,着实是沉浸于之前的气势表演之中不可自拔的阮锦宜略微有些尴尬地道,“…我这不是背剧本背得太投入了嘛。”
“…这…这份转让协议是假的?”倒是坐在一旁的秦浍熙听了沈雅然所说之话,不禁目露惊异起来,她拿起茶几之上的那本房产证,几番翻看,忍不住问道,“…那这个证书总该是真的了吧?”
这本房产证书秦浍熙作为阮明远的妻子自然是见过许多次的,而她自认也是对之其中内容及其材质很是熟悉,现在被她拿在手中的这本房产证不论从印章上还是内部纸张纹理上,都与她印象中的证书一般无二。
因此这一份应该是真的才对,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一直都是由她的丈夫阮明远亲自锁进书房的保险柜里了才对,现今阮明远尚在医院处于很迷之中,保险柜的钥匙和密码也只有阮明远和她才有,这房产证又是如何拿来的?
在秦浍熙心中惊疑之间,还坐在她身旁的阮锦宜闻言便于目露轻笑的沈雅然对视了一眼,才眯着眼地朝秦浍熙笑道,“老妈,你别看了,你就是再看也看不出什么纰漏来。”
“这可是然然整整花了三天才弄出来的高仿件、就这么看当然是毫无死角。”阮锦宜接过秦浍熙手上的那本房产证,将封皮拆下之后,露出被隐藏起来的背面。
虽然证件的纸张比一般纸张要厚上许多,但是由于其上的印章都是采取特殊手法画上去的,经过多次的落笔调试而有着些许浅显的颜色渗到了背面,但这种渗过去的颜色也只是几丝而已,若是不仔细观察、专门注意于此的话,想必一般人就算是看见了背面,也不会联想到另外的方面上。
毕竟这年头科技发达起来,复制拷贝某些作假的证书文件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但那都只是停留于电子版本,想是这种用了印泥的书面印章,常人根本不会只靠纯手工来完成这个‘复制’的。
毕竟像是阮氏这样一个大族的族印,是存在精密验证印章真假的仪器的,就算是有人按着阮氏族印的规格原模原样地用原石再?刻了一个,像是这种只依靠人力做出来的东西,又存在着媒介,就算是作假的那个人本身的实力再高超,两者之间必然是会存在一些潜在的细微差距的。
而沈雅然却是除去了这个媒介,在经过精确的测量之后便是直接用画的方式将之完全展现到了这份纸面之上。
不过这次前来,没有带上原件的绝大部分原因则是忌惮与阮明易这一方有可能会来阴的,在这阮明远离开了六年的镇海,阮氏独大的地方、想必是由阮明易这位当初的阮氏嫡系、阮明远的堂弟一家独大。
要是这时他暗中让人前来下手,这份对于阮家继承人来说至关重要的官方财产证明要是出了什么纰漏,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故而在阮锦宜拿出这份房产证明之后,沈雅然便现行筹备了起来,用了三天的时间在出发前来镇海之前提前准备好了备用件。
而且沈雅然也并不打算再明面上让阮明易这方的人近距离接触这份假证书,这份证书在正面上可以说光用肉眼是分辨不出什么的,现今又不会摆在众人面前供他们细细研究,与那份股份转让协议不同,沈雅然对这份证明的‘真实性’是极有信心的。
想必阮明易这方,也是没有多少人怀疑这份证明的真实与否的。
“这是……”就着阮锦宜的手细细察看着纸张的背面的秦浍熙定眼看了一阵,才发现透过纸张渗过来的浅红色并不是带着印泥经过时间的沉淀而渗出来的印油,而是一些极为浅淡的细微湿晕。
秦浍熙不由满眼惊愕地看向一旁的沈雅然,“这是…小然你画上去的印章?”
“嗯。”沈雅然微微颔首,这种质感靠近于印泥效果的颜料可是不好找,毕竟是要用来将阮明易赶出阮氏主宅的杀手锏,在苛刻的要求之下,就连她也是在报废了十几张复印出来的证书之后,才成功弄出了非常靠近的效果。
她朝着面色难以平静的秦浍熙笑道,“阿姨你别听锦宜胡说,做这个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不过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涉嫌违法,阿姨还是帮我保密一下吧。”
“…那是当然的。”秦浍熙心中明了对方要不是为了帮自己女儿,必然不会掺和这事,而今假证书也是帮了她们大忙,仅仅是为对方保密这点小事,自然是她应该做的。
不过心中这么想归这么想,秦浍熙对沈雅然在这一小段时间之中所表现出来的手段与能力无疑是感到惊异甚至说是心骇的。
对方的年龄应该比她的女儿还要小上几个月,而此刻所展现出来的镇定自若的神情与从容不迫举动,均是于指挥若定间便将她眼前束手无策的阮明易一帮人赶离了这里。
这种应对的气度、几乎不该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该有的才是。
但不论秦浍熙心中再如何感到疑惑不解,也是猜测不到沈雅然为何会有这般手段的玄之又玄的真实原因的。
“不过,小宜。”压下心间不解的秦浍熙复又看向一旁的阮锦宜,出声问道,“你是怎么把那房产证从你爸爸的保险柜里拿出来的?你爸爸应该还没把密码告诉你吧?”
“呃……”听到秦浍熙问到这个问题,阮锦宜面上的神色便有些讪讪起来,她犹豫了一阵,才略有些心虚地道,“…我之前有看老爸把重要的东西放到那个保险柜里,觉得大概这趟会有用得着的,但是没有钥匙和密码……”
她气虚道,“就…只能让人把它锯开了……”
“……什么?!”
“你……”
闻言,不光是秦浍熙,一连毫不知情的沈雅然也是面色一滞。
秦浍熙哭笑不得地瞪了自己这专捅娄子的女儿一眼,“你这惹祸精,就知道拆家里的东西。”
“……”沈雅然也是满脸无奈地道,“锦宜,为什么不找专门开锁的人来开,我记得保险公司只要出示相关的系列证明,就能帮客户解锁的吧?”
“…我请人了的。”面对两人的这般神态,阮锦宜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摊了摊双手,“但是这个保险箱的段数太高了,要是专业开锁的人能打开,那么专业盗贼也能打开的,这样的保险箱要它何用…我老爸肯定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订做了一个。”
“我想尽办法都没能把它弄开,不过好在它不大,也没嵌在墙里。”阮锦宜忧伤地叹了一声,“…所以我就想试试能不能直接锯开。”
于是就锯开了。
多么简单粗暴的结局。
要是醒来之后的阮明远先生知道了自己藏私房钱的保险箱被自己的宝贝女儿让人拿电锯锯开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沈雅然心中不由想象了一番前者无比崩溃间又不能对自己亲生闺女怎么样只能自己默默蹲墙角筹备个密室金库来防电锯的模样。
“倒是之前那份股份转让书……”这时,刚才女儿锯开了家里的保险箱此项惨案之中回过神来的秦浍熙训了女儿几句之后,便想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这种需要官方出言声明的事情,应该只要阮明易一查就能知道这是假的了吧?”
“的确。”沈雅然点了点头,这方面的确如此,她一开始准备这个的时候并不是很精细,只是想暂时引开对方的一部分注意力,好将之后那份假的房产证明拿出来再行震慑,这般的成功率也会高些。
而且事后,阮明易必然会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而去探查这股份转让之事的真假,这样她也好趁着阮明易分神调查的这段时间再行布置接下来的计划。
故而沈雅然并不是很担心这点,她看向目露忧色的秦浍熙,轻笑道:“阿姨不用担心,这个我有想到,接下来这段时间,还有许多事要准备,如果阿姨相信我的话,只需配合我这边的行动便好。”
“…你是说。”秦浍熙蹙起眉眼,神情凝重地回视对方,“你能解开这混乱的局面?”
“现在的事态怎样,阿姨心中肯定是明白的,我不敢说一定能如何。”沈雅然微微笑道,“但一定尽力而为。”
神色凝滞的秦浍熙闻言,不由看向自己身旁的女儿,而一回眸,便是见阮锦宜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她这才缓下面色,转向沈雅然道,“……好。”
她郑重道,“如果这次我们阮氏的危机得以解除,不论今后你需要什么,阮氏都会成为你的助力。”
沈雅然只是笑着与阮锦宜对视了一眼,“阿姨放心。”
……
在阮家主宅之中聊了一下午,阮锦宜与秦浍熙作为这个宅院的主人家,自然是留在了主宅之中,而沈雅然却是婉拒了两人的邀请,并没有落脚在阮家。
在镇海省的中心地段找了处离阮家落户的区域较近的酒店住下的沈雅然此刻,却是忙得不可开交。
酒店的某间套房之中。
埋头于一整桌重重叠叠的资料与文件之中的沈雅然翻看着手中的几分资料,对一旁垂手而立的小六淡淡出声道,“虽然是你们当家的命令,但是跟着我这样一个小姑娘,是不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服?”
闻言,小六面上依旧没有多少神色波动,沉默片刻,他才言简意赅地道,“是。”
多少知晓这些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是段延辰亲自下的命令,才没有怎么反对调过来的属下们心中的一些想法的沈雅然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淡淡扫了前者一眼,不甚在意地道,“那说说看,他们是不服我的年纪呢?还是不服我的身份呢?”
小六目不斜视地沉吟片刻,“都是。”
“哦…”沈雅然点了点头,“知道了。”
而后,她便又继续垂眸,将视线重新投到了手中的有着成片密密麻麻的字体的文件上,没有了后话。
但见沈雅然这般动作的小六却是微微蹙了蹙眉,他原以为对方问这个是为了想方法打消他们心中的不服甚至是不屑,毕竟有着一部分人觉得,以他们在清合会中的身份,所不能与高层比肩,但也不是社会上的那些三教九流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们大多数都是接受过各方面高素质训练、具备一技之长,足可碾压国内绝大部分所谓正牌企业集团或是组织中的精英人员。
而他们这样的一帮人,又怎甘于陪着一个小丫头片子在这儿玩过家家?
在一室缄默之间,时间缓缓流逝,而沈雅然面前的文件也是处理了大半。
而到了这时,一直站于沈雅然身后不远处的小六终于是忍不住心中之惑,抿成直线的嘴角,终于是在一阵长久的犹豫之后,出声问道,“之后呢?”
尚沉浸于手中的文件内容之中的沈雅然闻言一怔,“什么之后?”
“知道了之后。”小六声线平直,他看向沈雅然蹙紧了眉峰,“你打算怎么办?”
沈雅然这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继续先前的那个问题,不由耸了耸肩,“不怎么办。”
在小六愈发紧蹙眉眼的注视之下,她随意地翻着手中的文件,而后在这份文件的最后一页签好字,语调轻描淡写地道,“你们不是很听你们当家的话么。我是无所谓你们怎么看我的。”
“问一问,只是出于礼貌而已,不要多想。”沈雅然放下那份处理好的文件,转而抬眸看向身后一侧的小六,双眸之中一片淡漠如风,仿佛谁也不能将之留于指间,轻淡得不可把握。
她清雅温恬的眉宇之间,只是一片冷漠,“而你们呢,只要继续听话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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