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又带人往红莲教士兵所说的密道追过去。
这条密道是向下挖的,坡度不小,而且越走越深,洞壁的泥土也越来越湿,好像附近有水流经过。
再往下走了一会儿,果然有一条暗河,他们还在河边发现了独自一人的周维哲。
林靖见只有他一人,心生警惕,将李好音拦在身后,拔出剑来。
周维哲此时一点也不像个皇子的样子,直接坐在河边的一块脏兮兮的石头上。
看见他们来了,他平静地道:“你们不用害怕,真的只有我一个人。邱如璋那小子跟我说完事就先走了,等我撤退的时候,你们已经进洞了。这里岔路太多,瞧,我也不是很熟悉这条密道,走岔了路,被你们发现了。”
林靖屏退了其他人,现场只留下他自己、李好音和周维哲三人。
虽然皇子都是要武艺的,但周维哲可不像周维桢那样有天赋还努力。林靖从小见过他拿不动剑、张不开弓,蹲个马步都整天借口闹肚子不去。
周维哲手无缚鸡之力,打起架来估计尚且不如一个女子,连李好音都能用一根手指头打赢他,因此,林靖对他一点都不担心。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站在李好音身前,避免周维哲突然耍出什么幺蛾子来。
林靖问:“趁这里没人,有件事我想问你。”
周维哲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笑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事。”
他虽然武艺计谋都比不过周维桢,但并不是个蠢人,相反,很多时候,他还很有一点小聪明。否则,红莲教教主也不会让他做军师。
林靖也有默契地笑了,将剑负在身后,好整以暇地说:“那你告诉我,我要问你的是什么事。”
两人一问一答,好像猜谜一般,周维哲答道:“你想知道你爹究竟是怎么死的,对不对?”
林靖没有说话,微笑默认了。
周维哲这时候却摆出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闭起眼睛不说话了。
李好音可没那么沉得住气,开口催促了一声:“快说!”
周维哲张开眼,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一番,猜测她就是李好音了,同时又觉得她的声音十分耳熟,便道:“这位姑娘的声音好熟悉,我一定是在哪儿听过的。”
李好音突然想起,当初在怀德轩,虽然两人有过交谈,但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样貌。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闭起嘴来不说话了。
周维哲想了想,也想起了那年在怀德轩的对话,他“呵呵”笑着,说:“我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假装迷了路的小宫女。”
李好音将脸转向一边,仍旧不理他。
“小宫女,你可记得当初我对你说过一句话。”周维哲不以为恼,道:“我那个哥哥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不惜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毒死,还残害忠良。这‘忠良’,指的就是原来的辅国大将军,林茂行。”
他这番话看似是对着李好音说,实则是说给林靖听的。
“我哥哥觊觎那把龙椅很久了,他从小就觉得自己有过人之才,如果他做了皇帝,一定贤明持重、锐意图治,比我父皇做得好。”
周维哲说到周维桢时,一脸不服和不屑的神色,“我那个哥哥,还天天想着泰山封禅,成为被世代歌颂的明君。”
“可你看看他现在那样子,南北皆有敌人虎视眈眈盯着永宁的这块肥肉,我哥哥就开始沉迷于长生不老了。吃着肖筑梦给他的所谓的仙丹,他早晚不死也得疯。”
林靖皱起了眉头,周维哲说的这一切他都知道,但这不是他想要问的事情。他也开始不耐烦起来,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父亲是不是他雇人杀的?”
“没错。我哥哥早就计划好了,将我父皇杀掉自己做皇帝。你大概不知道吧,连我父皇后来的病,也是他下药造成的。从他那年中秋家宴杀死祝云岚开始,就计划好了自己通往登基之路的每一步。”
“杀掉你爹,不过也是这条路上的一步而已。如果你爹当时没死,直接率北伐军南下讨伐,有我那三个叔伯相助,我哥哥根本就不可能坐得上那把龙椅。那时候,天下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没想到吧,你居然替一个杀父仇人卖命。”周维哲哈哈大笑起来,“林靖,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可还不是被我那个哥哥算计了。”
林靖并没有给出周维哲想要的反应,因为他早就听李好音告诉他了这件事,现在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他淡淡地说:“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找的是福寿千春楼的人干的,凭你的本事,一打听便知道了。另外,这事你爹当年的一个副将汪雨伯也知道,北伐回来,他于心有愧,谢绝了先帝的赏赐,辞官回家了。”周维哲答道。
“林靖,咱们的目标都是要除掉我哥哥,不如跟我们合作怎么样?”
“跟你合作?你的目标除了你哥哥,难道就没有我吗。”林靖笑了,他帮着周维桢一起除掉了整个匡家,周维哲的生母匡音华就是自己亲手杀死的,他心里必定对自己恨之入骨。与他合作,那就是给自己身边放一个让他夜不能寐的隐患。
“你就乖乖跟我们回帝京去吧,怀德轩怎么不比这山洞要好。”至于合作,他自会找红莲教的人联系,这些都跟周维哲没有关系了。
邱如璋虽然逃跑了,但抓到了周维哲,也是他们南下剿灭红莲教中的一大收获。
李好音还想去找十二,林靖心知她恐怕不会还活着,但还是便让人将周维哲押着,陪她顺着水边继续寻找。
走了一小段,几乎到密道岔路的尽头时,林靖看见有一个人倒在水边,身子在岸上,头浸在水中,从衣服便能认出来是十二。
李好音随即跟了过来,林靖忙以自己的身子挡在她的视线前,说:“前面什么都没有,往回走吧。”
李好音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便没有再往前去,直接调头去寻找别的岔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