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上朝,景王已经私下做出了决断。最后上朝不过是走一个过场。景王主动请缨,谁敢不从?当然,朝廷中不乏反对之声,可面对景王那双冷如寒星的眸子,还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某王爷的气场,一向是横扫一大片的存在。最主要的是,为数不多敢跟景王呛声儿的,一个坐在龙椅旁边很支持自家小皇叔提出的倚剑;另一个是站在右边号令文臣的苏幕遮,他虽然不是特别赞同,却也没有反对。因为,景王不仅提出了自己领兵前往,还提出了任命临家大公子临晚照为他的副将。说白了,景王就是去个名头,实际上,去的还是临家人。
临晚照虽然不如定国侯威慑四方,可他天下第一公子的美誉却不是吹出来的。天下第一公子自有天下第一的本事,不仅是长相,还指他的文武双全。曾经有人夸赞过尚才十一岁的临家大公子,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既然给了他这样的评价,那他就必定担得起。何况,他到底是临鼎天的儿子。临家的兵,自然只有临家人才能驾驭。景王这个女婿如果身份不够,那临晚照这个儿子,这个当之无愧的继承人总可以了吧?(咳,大家都忘记了,临老爹曾经说过他唯一的继承人是宝贝女儿临晚镜。)
所以,苏幕遮很放心。
另外还有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是左相萧韫。毕竟,萧韫的外甥,当朝战王,也在迎风关。可是,萧韫也没明确表示不同意,反而在那里和稀泥。
萧韫心里是什么想法?他倒是想去,可也知道,太子不会放心他去,皇后也不会同意。右相苏幕遮的聪明,他和太子殿下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的妹妹是太子妃,他是不会允许威胁到自家妹妹地位的存在的。何况,苏幕遮是皇上的人,皇上也不会允许战王的势力超过太子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景王要去凑这个热闹。他不是一向身体不好,足不出户的吗?连景王府都不愿意出的人,还想上战场?就王爷那身板儿,就算是双腿治好了,可也不能如此冒险吧?倒是临家大公子,是个人才,如果景王是为了扶持自己的大舅子的话,还能说得过去。
谁都想到战王是萧韫的外甥,却没有人知道,萧韫的儿子,也在迎风关。是他自己亲自送到纪大将军手里的,那个孩子,可是他萧家唯一的男丁了。他当初敢把儿子往纪家军里送,也是想到纪恕素来会调教人,纪家军又是夙郁纪律最严明的军队,他想让儿子在即家军里磨练几年。以免等他老了,后继无人。
可现在看来,倒是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了。纪家军那么厉害,却也有难以抵挡外敌的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太子亲自送景王到城门外,临晚照算是临时受命,他直接去了城北军营。临家的十万精兵,他留了两万人,调集了八万人马,准备与景王在城外五里坡汇合。
“皇叔此行凶险异常,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太子殿下看着景王,然后又瞥了一眼他身边扮作护卫模样的临晚镜。对着她,也是点头一笑。
“太子放心。没有人能够在侵犯夙郁疆土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夙郁流景身为夙郁的第一王爷,更是夙郁王朝的暗帝,他身负夙郁生死存亡的使命,就算一时之间战败,也不能代表夙郁就败了。他在,国在!
“请王爷多保重!”苏幕遮对着景王抱了抱拳,他没什么好说的。与其说这句话是对景王在说,还不如,他在说给临晚镜听。临家大小姐,成了苏幕遮心口的那一颗朱砂痣。隐隐的,泛着疼。即便她嫁了人,他娶了妻,却永远会惦记在心底的存在。他不希望她出任何事。
临晚镜的性子,本来就恣意妄为,如果在战场上不听军令,势必要出事。但愿,景王能看得住她。
咳,苏幕遮确实也不知道临晚镜的本事,只觉得她性子大大咧咧的,根本不适合战场。可是,她执意要去,他也没有阻止的资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不过,他倒是挺羡慕纪醒空的。两人同样的求而不得,可纪醒空的感情至少让临晚镜铭记在心。并且,看临晚镜在听到他出事的消息执意要去迎风关的表现,对他也并非毫无感情。就算,这样的感情没有参杂爱恋,却总是让人艳羡的。
“朝堂之上,就全靠太子和右相了。皇兄还在别庄修养,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朝。”后面这句话,景王是压低了声音对太子和苏幕遮说的。
周遭还有那么多送行的官员,好坏,谁也说不准。
“王爷放心!”
“小皇叔请放心!”
“都回去吧,王爷要出发了。”眼见着景王一个纵身,矫捷地跨上马,乘风在后面对诸朝臣道,“诸位都请回吧。”
“王爷保重,愿王爷早日班师回朝!”一众官员齐刷刷地跪下,朝景王道。
景王没有回话,倒是乘风在马上对众朝臣笑着抱了抱拳。
“小皇叔!”景王策马要走,一声不吭的九皇子突然喊道。
夙郁流景回头,看向夙郁惜扬,这个小侄子,是几个侄子中和他算是最熟的一个。所以,景王还愿意扭头搭理他。
“小九?”他皱着眉,今儿个小九的打扮,可不像是个风流皇子。难不成,他也想去边关凑热闹?
“小皇叔,您带上我呗。带小九去边关见见世面。”夙郁惜扬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十七八岁的人了,没个正形儿。
还真被景王猜对了!夙郁惜扬确实想跟着去!不过,他不是去见世面的,而是,他看见了隐藏在景王亲卫队里面的司棋。既然司棋都要去,他自然也要去!好在他昨天晚上跑去红袖招偷听了司棋和琴儿两个说话,否则,还不知道她们今儿个要随小皇婶儿一起去迎风关呢。
只是,夙郁惜扬心里也很奇怪,小皇婶儿竟然会为了纪家少将军而去迎风关。还有,小皇婶儿身边的人,个个都不是普通人,连婢女都能独当一面。他真怀疑,四年前临家大小姐被他不小心弄得药石无医是她自己将计就计。不然,就凭她的手段,十个他也不够死哇!
他常去红袖招这一段儿,算是看出点名堂来了。那红袖招,明面儿上的主事人是素娘,暗地里以前是魅儿。可自从魅儿消失之后,司棋便成了红袖招暗地里的主事人。明面儿上她只是个棋艺师父,可暗地里,他可是看见过好几次素娘要看司棋的眼色行事了。偏偏,这前一个主事人和后一个主事人都和临晚镜脱不开干系。
前一个魅儿,当初拍卖初夜的时候,就是他家小皇叔出的钱,最后成为魅儿入幕之宾的却是临家大小姐。另一个司棋更离谱,他之前以为她就是和临家大小姐交好而已。后来才发现,人家只是临家大小姐身边的一个小婢女。
婢女都能当上红袖招的幕后主事人,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这红袖招真正的主人其实是临家大小姐临晚镜,现在的小皇婶儿!
有了这个猜测,他觉得自己当年伤了临晚镜还能保住性命一定是因为他的身份。所以,现在的九皇子,每每见到他家小皇婶儿都会觉得害怕,背脊发凉。
“不行!”没等景王说话,太子直接出言阻止了。太子殿下沉着一张脸,没想到小九会在这个当口儿提出要跟着小皇叔去迎风关。还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儿了。
“皇兄,您别这么快拒绝好不好?人家小皇叔都还没说话呢。”夙郁惜扬不满地看向太子,“你们总是说我长不大,我想跟着皇叔去战场见见世面吧,您又不许。”
“小九,你这哪里是去战场,你这分明就是在胡闹!你有这样的想法,你和你母妃商量过了吗?你母妃会允许你去迎风关?”按照德妃的那个性子,还不心疼死这个宝贝儿子?如果他现在真的同意小九跟着皇叔去战场了,德妃不天天跑到东宫来哭才怪!
“皇兄!惜扬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什么事情都向母妃请示。您如果怕她去东宫找您闹,大可以让母后下令禁她的足!”夙郁惜扬任性惯了,对他自个儿的母妃自然非常了解。德妃别的不行,可那眼泪,足以把宫墙哭垮了。所以,每次只要他犯了什么事儿,父皇都不太敢罚他。一罚他,德妃就哭。德妃不仅在父皇面前哭,她还要去皇祖母面前哭,还要去母后面前哭,反正,能哭的地方,她都要去。整个皇宫里,所有人都怕德妃的眼泪。
“你,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太子被他气得恨不能掐死这个小兔崽子,谁教他的?还敢公然让母后禁足自家母妃了?他就不怕明德妃下次见面的时候哭晕在他面前吗?
何况,现在明家本来就因为安王的事情受到了牵连。明家二房三房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整天夹着尾巴做人。就等着安王的罪名定下来,到时候连带着将明家二房三房一起处置了。毕竟,那两房都有女儿在安王府为侧妃呢。明家二房三房出事,明家也必定元气大伤。这个时候,作为明家外孙的小九,竟然还有心思去边关胡闹?
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皇兄息怒,皇兄息怒!”夙郁惜扬见情势不对,立马跑去太子面前,一边儿喊一边儿讨好地摸摸太子的胸口。
可他越是这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表情,太子看着就越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太子是真的不想让夙郁惜扬到处去捣乱,可眼下出发在即,让他在这儿瞎胡闹,耽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你当真想去?”没等太子吭声,倒是景王先看向了夙郁惜扬。
夙郁流景皱着眉,小九这又是想闹什么幺蛾子?他不知道战场是什么地方吗?有决心去战场了?夙郁皇家,没有懦夫。如果夙郁惜扬真的觉悟了,要去战场历练,那他倒是可以带上小九一起去。
“小皇叔明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小九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夙郁的皇子!为了夙郁百姓的安危,小九义不容辞!”说到最后,夙郁惜扬直接跪了下来。
一身儿戎装,坚毅地那么一跪,顿时博得满堂喝彩。这样的九皇子,在众朝臣眼里,是真的长大了。就连那些曾经被他戏弄过的大臣,也忍不住为他鼓掌。
见如此情形,太子殿下有些急了。小皇叔不会是真的想答应让小九去吧?那从此以后他的东宫还有安宁日子过吗?这小子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兴起啊?
“行,如果你执意要去,那就去。不过,去了迎风关,你什么都不是,别指望别人会因为你是皇子而给你优待。从现在开始,你穿上这一身军服,便只是个兵!”夙郁流景淡淡地瞥了一眼九皇子身上的军服一眼。还知道造势了,皇兄这个最小的儿子,心眼儿倒是挺多。
“这么说,小皇叔您是同意了?”夙郁惜扬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地看向太子,“皇兄,小皇叔都同意了,你可不许再阻止我!”
九皇子在宫里是横行霸道惯了的,除了在景王面前会乖觉一点,在太子面前,还不是一样嘚瑟。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小皇叔可说了,你去了军营,也就是一小兵,没什么优待。别以为你去了迎风关还能摆皇子的架子!”夙郁惜渊不能反驳景王,只能心疼自家太子妃以后在东宫没清净日子过了。所以,这股子气就只能撒在自家弟弟身上了。
“小兵就小兵!有什么了不起的,皇兄你就等着回来给我庆功吧!”夙郁惜扬眉毛一挑,朝太子得意一笑。
太子殿下气得想冲过去揪他的脸,可现在有小皇叔护着那小子,他还真拿小九没办法。
“出发!”没等太子和九皇子再啰嗦,夙郁流景已经下了命令。
他的命令一下,景王府的亲卫队整齐划一的待命动作。只等景王的马先行一步,其他人就跟着走了。
“恭送王爷!愿王爷早日得胜而归!”虽然,根本不是景王去战场,可大臣们,还是不得不买他的账。这口号喊的,临晚镜都想搁一边儿捂脸了。在她看来,就算是得胜归来,这功劳也不应该是属于阿景的吧?
阿景是厉害,可也就在燕都皇城里横行霸道了,到了边关,借的是她临家的兵,用的是她临家的将,偏偏他还成了大功臣了。
景王的人马一个个跨出北门,送行的官员依旧还在原地进行目送。临晚镜依旧随军而行,她的马和景王的马并肩而行。似乎,也没有人察觉有什么不对。
出了皇城,还没到五里坡,他们就遇到了拦路人,还是单枪匹马的拦路人。
一袭红衣,一匹黑色骏马,一把宝剑。虽然是一身男装打扮,却不掩饰不住的倾城绝艳。只是,女子的妩媚风情不再,剩下的是犹如男儿一般的英气挺拔。
“倾城公主?”夙郁流景皱着眉看着眼前男装打扮的女子,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出来拦路。
“王爷。”凤舞歌对着景王抱拳,“别来无恙!”
“听闻倾城公主与右相已经成亲,本王没来得及贺喜,实在抱歉。”夙郁流景不知道凤舞歌这个样子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这个时候夙郁和凤离算是水火不相容了。她最爱的弟弟,还死在了夙郁,她难道不应该恨他们吗?现在出现,单枪匹马的,难道还想报仇不成?
“这不都是王爷一手促成的吗?”凤舞歌把玩着腰间的佩剑,六儿死了,她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六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她一定要查明真相!
“本王?”夙郁流景不解地看着她,他促成了什么?她嫁给右相,不应该是自己的选择吗?还有,要说促成,倒不如说是苏幕遮的成全。娶她,可是苏幕遮自己点头同意的。就算是之前的匆忙成亲,也是为了证明夙郁和凤离的关系牢不可破,扣押倾城公主和凤离六皇子,只是一场误会。
“过往的,本公主都不想再追究了。只是,今日还请王爷给本公主一个明确的答案。”凤舞歌目的明确,她对景王没什么感情。景王这张面具之下,有着一张什么样的嘴脸,她一点也不关心。
“什么答案?”她想要什么答案,夙郁流景心里当然清楚。
“我六皇弟,到底是谁杀的?”凤寒烟无缘无故从驿馆消失,而后便再无消息。她的人根本查不到什么,只知道后来,六儿的首级出现在了凤离的朝堂!这个消息,给她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她都忘记了反抗夙郁太子安排的那一场仓促的喜事。直到她的盖头被苏幕遮揭开,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稀里糊涂地就嫁给了苏幕遮!
那个男人,用一惯清冷的目光看着她,即便是在床上,也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地尽职尽责,面无表情。而且,除了新婚之夜,他便再也没踏足过他们的婚房,夫妻之间,也是真正的相敬如冰。她都不知道,自己来了一趟夙郁,怎么就变得这么窝囊了!偏偏,父皇那边还让她将计就计,留在苏幕遮身边,即便凤离和夙郁翻脸,也不准她回国。
她不知道父皇到底想干什么,可她想知道六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她觉得夙郁皇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何况,眼前的景王,看起来比夙郁的觞帝更聪明,有他在,也不会允许皇族其他人犯蠢。所以,她是不相信六儿真的是死在夙郁皇家手里的。最有可能便是,有人杀了六儿,想把责任推给夙郁王朝,挑起两国战争,趁机从中得利。
“倾城公主,你的父皇不是坚定地认为凤离六皇子是在夙郁王朝死于非命的吗?现在三十万大军压境,欺我夙郁无人呢?”尽管早就知道她要问的是这个,可夙郁流景还是难免不悦。凤离的六皇子死活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这一场战争,凤离国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是为他们的六皇子讨回公道呢,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进犯夙郁,想要把夙郁的疆土占为己有。
恐怕,是后者居上吧?
“我父皇他——”凤舞歌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你父皇怎样?”景王没来得及说话,倒是他身边的一个贴身护卫开了口。
凤舞歌诧异地看了一眼夙郁流景,没想到他会允许身边得一个小小护卫插嘴。她自以为,自己的身份与景王也算是旗鼓相当的。至少,在身份上不差他多少。当然,如果是论权势和受宠程度,就没法儿比了。现在一个小护卫都能插话了,景王是怎么管教属下的?
见景王没有任何反应,凤舞歌更是不满。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就罢了,还要让手底下的人来随意羞辱她吗?当她凤舞歌是什么人?
“倾城公主倒是说啊,什么证据都没有,凤离皇就拿三十万大军来吓唬我夙郁百姓,这又是何故?既然都断定了是我夙郁杀人在先,公主又何须多问?亦或者,其实连你都不相信凤离六皇子是死于我夙郁陛下之手。反而,更相信是有心人利用了你的好弟弟,然后,挑起两国矛盾。”护卫是谁?可不就是临晚镜嘛!除了她,谁还敢在景王面前如此嚣张?
临晚镜说的话,显得更加咄咄逼人。景王领着亲卫出行,这其中很多人是知道临晚镜的身份的。所以,也没有人为她的言辞感到诧异。毕竟,倾城公主和他们家景王妃的矛盾,大到世仇,小到情敌,数不清也道不明。
“你——”凤舞歌刚想说什么,就见那护卫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仔细一看,这双眼睛,分明就是——“临晚镜,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见凤舞歌认出了自己,临晚镜这才笑眯眯地看向她。说实话,凤舞歌单枪匹马跑出来,她挺佩服这女人的。明明夙郁和凤离现在都水火不相容了,好好的右相府不待,还敢送上门来。她就不怕景王直接把她押往迎风关和凤离军队谈条件吗?一个凤离的大公主,如果出现在迎风关,她倒是想知道凤离皇会下什么样的命令。据调查资料显示,那位传说中的应家小儿子,与凤舞歌可是青梅竹马!
她想,或许应家军气势如虹还有个原因就是这位应将军的怒气值,他的小青梅被迫嫁往夙郁,他怎么能不怒呢?如果能用应家军的铁骑,踏平夙郁的疆土,再赢回这位青梅竹马的公主,岂不是一桩美事?
这还真被临晚镜给猜对了!
谁都知道应家在凤离的地位就相当于纪家之于夙郁。可是,唯一不同的是应家子孙繁多,家族兴盛,不像纪家后代少,到了纪醒空这一代更是一脉单传。
应家人多,个个都还蛮优秀。也就是这“个个都优秀”反而难以选出最优。应满径,就是应家的一个例外。此人十岁被送进骊山学艺,没错,就是骊山!骊山书院,拜在一位曾经在凤离混得风生水起的军师门下。老军师经验丰富,浑身是宝,当初能够收应满径为关门弟子,还是看在应家老将军的面下。
十岁,那个时候的应满径可以说是被迫被送到骊山书院的。他离开凤离之前,与倾城公主以表兄妹相称,青梅竹马的身份,就只差定下娃娃亲了。他的老将军爷爷告诉他,想要皇上的第一位公主嫁给他,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比所有人都优秀。老将军老谋深算,看出了小孙子小小年纪就有的心思。却不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小孙子还没有学成归来,凤离皇早就安排好了倾城公主的命运。
当倾城公主被送往夙郁王朝和亲的消息传到骊山书院的应满径耳朵里时,那个被老军师调教得面无表情,铁血冷酷的男儿第一次怒摔了满室的东西。
他怨爷爷没能帮自己留住表妹,也怨凤离皇冷酷无情,拿女儿一生的幸福换取两国的和平。更怨,夙郁欺人太甚!他匆匆回国,得到的便是凤舞歌和夙郁右相定亲的消息。而凤离皇室,正在积极地为公主准备嫁妆。他怒,他恨,他无处发泄!
直到有一天,凤离皇告诉他,想要倾城,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凤离的大军踏平夙郁的疆土,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把倾城公主带回来。到那一天,凤离皇会亲自为他和倾城公主主持大婚!
应满径就凭着凤离皇这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带领着三十万大军,势如破竹地杀到迎风关。应满径会带兵,纪恕会比他差?当然不会!可是,纪大将军输就输在念旧情,这一点,就让他行动起来束手束脚的。即便知道自己的人里面混入了敌军的耳目,却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最后,乃至于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当然,这些,临晚镜统统不知道,她现在只是猜测。凭着一个应满径和凤舞歌是青梅竹马的消息得来的猜测。
“景王连去迎风关都带着你,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情深似海。”看着临晚镜那副傲娇的模样,凤舞歌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起之前自己为了六儿的事情低三下四地求她,更是觉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六儿没了,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助于临晚镜了。她现在跑到自己面前再也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对临晚镜也没什么好忌惮的了。不必再求人,凤舞歌连气势上就比之前强上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不过,想起之前的事情,她还是只想说四个字——造化弄人。
“多谢倾城公主的夸奖。我们夫妻俩本来感情就好,不像你和右相,他现在恐怕还不知道你一个人跑出来了吧?”右相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凤舞歌肯定是瞒着他出来的。
“他不会管我。”苏幕遮和她素来相敬如宾,只要她不做什么伤天害理,危及他右相府的事情,他是不会管的。
“苏幕遮要是知道你会来拦我们,兴许就不会不管了。”临晚镜笑了笑,苏幕遮和凤舞歌成亲,她没能参加婚礼,还真是一种遗憾呢。这两个人,一个少年名相,一个倾城公主,倒是极为相配。
“他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既然她敢出来,就没担心过别的,“你不要转移话题,既然景王妃也在,就痛痛快快地给本公主一个答案吧。”
“什么答案?”临晚镜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是想问凤寒烟的死,到底和谁有关吗?就算知道了答案,你又能怎么样?如果我告诉你,凤离六皇子的死,确实是和我们夙郁有关,你能做什么?现在动手,杀了景王,还是跑去皇宫里刺杀我们家陛下?别说你不能轻易进宫,就算进得去,凭你的一己之力,也什么都做不了吧?顶多,你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你家竹马率领的铁骑早日踏平夙郁的疆土。当然,你心里肯定也清楚,夙郁王朝一日有我们在,凤离国想要踏平夙郁就只能是你父皇一个人的美梦。”
“你不要欺人太甚!”凤舞歌没想到临晚镜会这么说,更多的,她觉得临晚镜只是在刺激她,说的并非真话。因为,确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六儿的死,真的和夙郁皇室有关。就算真的与夙郁皇有关,那又怎么样?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就算她有心要报仇,现在也是势单力薄,于事无补。
“谁欺人太甚?你不就是想得到一个答案?你现在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尊你一声倾城公主,你还以为自己现在还是倾城公主吗?你现在是我朝右相的夫人,苏夫人!”
临晚镜一句话,把她刺激得更厉害了。没错,她现在可不是什么敌国公主,她还是夙郁王朝的右相夫人。她自己的身份和凤离国就是对立的。
“景王妃,本公主只是想要一个答案,难道一句话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很难吗?”她从来就知道临晚镜不简单,她可不只是定国侯最宠爱的女儿和景王最心爱的妻子这两个身份。她想,就算景王不知道的秘密,临晚镜也一定是知道的。
“答案,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杀六皇子的人并非我皇,而是——”临晚镜故意拖长了尾音,后面的半截话也没有说出口。可她相信,凤舞歌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的。
果然,凤舞歌一下子变了脸色,她已经猜到了临晚镜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到底是谁?是父皇为了挑起和夙郁的战争而对六儿下的手,还是——她的那些好弟弟们,为了皇位之争?
她不相信父皇会对六儿动手,毕竟,六儿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因为他的母妃是柳扶风!可她不能保证,那些弟弟们动手的时候,父皇是否知情。
“这个答案,不知道苏夫人可满意?”这下临晚镜也不叫她倾城公主了,干脆叫苏夫人,故意提醒凤舞歌现在的身份。
“你不要骗我!”凤舞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临晚镜,希望能从她的眼睛里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惜,临晚镜还是那副让人看了就想给她两巴掌的表情,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讽刺。
“你信,它就是;你不信,它就不是。就如同两个人去逛街买衣服。你在两个颜色当中摇摆不定,希望有人给你出出主意。可是,你心里一定是有个偏向的。你问别人,只不过是为了肯定你的偏向,而非真的要让别人为你做决定。”临晚镜直视凤舞歌怀疑的目光,“苏夫人,我说得可对?”
“……”凤舞歌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到底对不对,她不知道。
“好了,如果苏夫人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再挡道了。否则,我会以为你是在拖延时间,延误战机,为你们凤离大军赢取最后的胜利,帮助你的那位竹马表哥!”
“竹马表哥?”凤舞歌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临晚镜口中的竹马表哥,就是这次凤离领兵的大将军——应满径。
“应满径之所以答应领兵,可全是为了你。如果你再不让开,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把你一起带到迎风关去,然后引你的竹马表哥上钩……”再,给纪家少年报仇!虽然,她根本不屑那样做。
“我想回一趟凤离。”想了想,凤舞歌再次看向临晚镜和夙郁流景两人。
“你疯了不成?”临晚镜立马瞪她,“你不要害我们,我们可不会带上你!”
如果真的让凤舞歌回凤离,万一她半路再撞进敌人的埋伏圈了怎么办?到时候还要赖在夙郁头上,他们夙郁王朝又不是冤大头,专门替人背黑锅。
“你刚才不是说,应满径之所以答应领兵,是因为我?”凤舞歌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她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何况,利用一下这个消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因为你,那又怎样?”挑眉,刚才那是她的猜测。可就算人家领兵真的是为了夺回心爱的女人,又怎么样?难道拿倾城公主去换取应家那位将军的妥协?
呵,想得倒美!应满径害死了阿醒,她是要报仇的!
“我跟着一起去,我可以向他澄清,自己嫁给苏幕遮,并非被逼,而是——”
“而是你仰慕夙郁右相的风采,自愿和亲?”临晚镜替她说完了剩下的话。
“是。”如果是这样,也算是给了应满径一个不小的打击吧?
“凤舞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凤离皇不被她气死?
“是他们先拿六儿的死做文章的,害死六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凤离国,她早就恨透了。如果不是父皇用母妃的性命相逼,如果不是为了给六儿谋一个好的助力,她不会来到夙郁。可来到夙郁之后,她才发现,皇族也并非都是像凤离皇族那样冷酷无情。觞帝,也并不像父皇那么自私!
“包括,你的父皇?”试探性地看向凤舞歌,如果她真的敢这么做,临晚镜倒真想帮她一把!
“父皇?你有见过只知道利用儿女的父皇吗?你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你的父亲定国侯待你如珠如宝,你自然不会知道,有的父亲,对儿女是没有感情的。”
凤舞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临晚镜不再说话,而是看向景王。
这是大事儿,需要阿景点头才行。虽然,她也能够做主。可是,毕竟是在外面,什么事情,她都愿意和景王商量着来。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夫妻俩,不得给对方面子呀?
夙郁流景朝自家小妻子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想到了凤舞歌是可以利用的。虽然,这也是个麻烦,可他夙郁流景,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于是,临晚镜也对凤舞歌道:“你跟着我们可以,但是,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我们的安排。”
“只要,能替六儿报仇!”
“你确定,就这样走?不和苏大人说一声吗?我的苏夫人?”戏谑的声音再次昭示了某女的恶趣味。
凤舞歌摇了摇头,她现在跟着临晚镜走。自然有的是人去禀报苏幕遮。苏幕遮虽然只是个文臣,身边可以用的人却也不少。她的行踪,只怕从来都是在苏幕遮的掌控之中的。
半路捡了个凤舞歌,与临晚照汇合的时间就延迟了很多。他们到的时候,临晚照带着八万精兵已经等在五里坡了。临鼎天手下的兵,全部都是精锐之师,尽管他们好多年没上过战场了,可从这些士兵的身上,临晚镜依旧能看到独属于军人的铁血气质。
这些人,个个严阵以待。在看见景王的时候,也同样不卑不吭。
他们这样的态度,也正是夙郁流景所需要的。所以,同样的,夙郁流景对临晚照带的这八万精兵很是欣赏。
“临晚照,见过王爷。”
临晚照朝景王抱拳,没有行跪礼,他身后的士兵却齐刷刷地跪倒一片,组织纪律,一眼便见分晓了。
“免礼。”有外人在,夙郁流景也不好和临晚照说什么。
只简单地走了个过场,就下令赶路了。千里行军,二人配合默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临晚镜也很乖,一路上把景王的贴身护卫的角色扮演得很到位。至少,那八万精兵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她是个女子。顶多,只觉得景王身边的几个护卫长得都挺好看的。特别是那位跟王爷形影不离的护卫,细皮嫩肉的,可怎么也阻挡不了她眉宇之间的那股英气。咳,准确地说,是匪气。
临晚镜身上有种来自大山之中的王霸之气,就像土匪头子似的。她走起路来,都让人觉得潇洒恣意。反正,大家都觉得,景王对自己的手下,都蛮宠的。至少,没见王爷命令过她去做什么。就连一路上有端茶送水这样的事情,也是别的人在做。有的时候,甚至是景王自己动手。
当然,临晚照是不可能认不出自家妹妹的。他也知道,景王之所以一定要参与这次增援行动,都是因为自家妹妹想去。这样的宠,他都不知道对妹妹来说到底是好是坏的。下次,如果自家妹妹要天上的星星,景王不会也要想尽办法给她弄来吧?
私底下,临家兄妹俩也互相交流过了。临老爹身体没什么大碍,如果他们搞不定,临老爹会亲自前往迎风关。不过,他还是想给儿子一次锻炼的机会。所以,这次没多少顾忌就同意了景王的提议。
至于临晚照,他自己本来也没受多重的伤,现在领兵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路上,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行军。需要十日才能到达的迎风关,他们五日便到了。
夙郁皇城明明已经温暖如春,这里还是一片冰天雪地。出来接他们的,是纪福。曾经跟着纪家少将军回燕都的纪福副将。除了他,还有两个人,都是曾经名满燕都的纨绔子弟,那胖瘦二人组,鹦鹉少爷和齐家公子。
曾经的胖瘦二人组,现在变了样了。还是一胖一瘦。不过,两个人看起来都结实了不少。鹦鹉少爷褪去了一身的肥肉,变成了一个肌肉猛男;而齐小受,也从一根竹竿变成了一身儿劲装的成熟男子。
两个人以前都是白白嫩嫩的,现在却都黑成了一朵乌云。如果不是他俩走近和景王请安,临晚镜还真没把两人认出来。
“王爷,临大公子,将军知道你们最近快要到了,就派小的前来迎接。本来以为,你们是要明日才到,却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他们本来是打算到邻镇去迎接的。却没想到,刚一出迎风关,就见到了景王他们派到前方探路的兵。然后,紧接着就等到了大队人马。
“纪将军怎么样了?”临鼎天和纪恕是不打不相识的生死之交,论交情,临晚照自然先关心的是纪将军。
“将军他——”阿福叹了口气,又压低了声音,“这里人多口杂,还请大公子和王爷先随阿福回军营再说。”
自从少爷战死之后,夫人一病不起,将军也——
“也对,先回军营,随后我再去见将军。”
“本该将军来拜见王爷的,可是现在确实是情况特殊。这几天,都是战王在军中坐镇,否则,迎风关恐怕坚持不到援军到来了。”说起战王坐镇,纪福的语气里倒是没有任何不满。其实,在他看来,战王也确实是个人才。虽然,作战经验比不上自家将军,可比起少,少将军来说,还是要成熟许多。
那一次敌军设下陷进,如果不是被战王看破,恐怕纪家军早就全军覆没了。只牺牲了一个少将军,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是将军的原话。
“我们到来的消息,除了你们家将军,还有别人知道吗?”
“援军到来,本就不是秘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你们来的具体时间。将军命小的出来迎接,对外也只宣称出来巡逻,查探军情。”
“这样也好。直接叫两个信得过的人带我们去将军的营帐,我们带来的人马,你去就近安置。对外,就公布我们带来了五万援军。”
“五万?”纪福皱起了眉,五万,确实有些少了。纪家军折损了将近一半,敌军也折损了十万。现在,算是五万纪家军对二十万凤离大军了。人数上的绝对压制,让他们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如果他们只带来了五万人马,说不定,还是要输啊!虽然,这只是纪福最消极的想法。
“有人问起,你只管这样说便是。”
确实,他们身后也只有五万人马。还有三万,已经化整为零,潜伏起来了。
“是!”
虽然援军的人数一直是个秘密,可听景王话里的意思,应该不止五万兵马。如果不止五万就好了,反正,他觉得五万兵马是远远不够的。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这些都是定国侯的兵。”定国侯的兵,甚至可以说是不受皇家管制,尽管,每一年也是国库拨钱养他们,可实际上,这些兵只认定国侯一个主人。只要定国侯不做通敌卖国之事,不背叛陛下,他们也永远都是定国侯的兵!
“侯爷的兵?”纪福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
是侯爷的兵,那就是与纪家军并驾齐驱的存在,隐隐的,还有人说过定国侯当年训练出来的兵,身体素质都在纪家军之上。以前他听人这么说的时候,还会反驳一下。觉得纪家军也不比定国侯的兵差吧。可现在,他只希望侯爷的兵真的是传说中的那样,是夙郁的神兵,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那让萧英武和齐壮带你们去将军的营帐,小的先去安置他们。”
“嗯。”景王点了点头,谁带他们去将军营帐并不重要,纪福带的人应该都是信得过的。景王完全没有想起来,这两人就是他家媳妇儿的青梅竹马。
真正的青梅竹马哇!
等到纪福带着那五万精兵走后,这边儿萧英武和齐壮面对景王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在军营里训练了这么久,他们俩也都长了不少见识,上阵杀敌都不会胆怯,可面对景王,谁不胆怯谁就压根儿没在皇城里混过!
“王爷请!临大公子请!”两人朝景王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原来的纨绔子弟,现在装起精来也像模像样的了。
景王的一行亲卫都在,乘风破浪必不可少,临晚镜这个最新得宠的“护卫”嘛,自然更是紧跟着景王的。
只是,为什么王爷的护卫会一直盯着他们俩看?鹦鹉少爷和齐小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不可思议。莫非,这个护卫有问题?这是两人心里一致的想法。
于是,这两人也留了个心眼儿。一边儿沿路为景王和临晚照介绍军营里的情况,一边儿盯着那个护卫瞧。瞧了半天,是越看越觉得眼熟,又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个男子。长得倒是秀气,可又不觉得娘。到底是什么人呢?
一时之间,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到了纪将军的营帐。
“站住!”将军营帐外面,重兵把守,根本不准任何人靠近。即便是萧英武和齐壮,也被拦在了外面。
“这位大哥,我和他都是在纪福副将手下的百夫长。我叫萧英武,他叫齐壮。纪福副将让我们带人来见将军。”
“将军有令,不见任何人!”
“可是,这两人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不见,是几个意思?萧英武和齐壮都有些懵,说好的带来就可以了,现在不要告诉他们还要暴露王爷和临家大公子的身份!
“远道而来的贵客?军营重地,岂能让外人随便进入?”拦住他们的那个士兵更是一脸怒意,眼下是非常时期,这纪福副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带外人进来?
“这,要不劳烦大哥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是纪福副将吩咐带过来的人,将军肯定会见的。”齐壮朝那人道,转过脸来,又朝景王和临晚照陪了个笑脸。
心里暗自嘀咕,景王这一张面具脸,是个人都认得出来好不好?他却忘了,纪家军多年驻扎迎风关,对景王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不良于行上面。至于面如恶鬼什么的,他们是当兵的,根本不怕好不好?
“不必了。让他们进来吧,将军要见他们。”一个人掀开营帐门帘,朝拦住几人的士兵道。
“徐军师,这些人来路不明,不能就这样放他们进去啊!”能够守在纪恕营帐外面的兵,都是姓纪的,纪家养出来的家仆。他们都是一门心思替将军着想,不能让任何危险靠近自家将军。
“无碍,将军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里面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笑意温和。
没想到,景王和临家大公子这么快就到了。
“那好,这两个人可以进去,其他人,必须等在外面!”那个小兵名叫纪生,是纪恕以前在边关捡到的孤儿,对将军也最是忠心耿耿。他这样,也算是尽忠职守。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他也同意纪生的话。
“既然如此,就请二位贵客先进来,其他人在外面稍候片刻。也可以去邻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军营简陋,招呼不周之处,还望各位见谅。”纪恕旗下的军师徐清,长袖善舞,处事圆滑。他这样说,也不会得罪人。
“去邻帐等我。”景王对身后的临晚镜嘱咐了一声,就大跨步走进了将军营。
临晚镜朝他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们一进去,临晚镜就随萧英武和齐壮去了邻帐,而乘风破浪他们,不用说,也是会守在将军营帐外面等候的。
“喂喂喂,其他人都不进来喝茶,你一个人好意思喝?”鹦鹉少爷本来就是个毒舌,在军营里虽然有所收敛,可看这人如此行径,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鹦鹉少爷,您这多嘴的毛病,怎么进了军营都改不了呢?”临晚镜伸手直戳萧英武的脑门儿。哎哟,这肥肉变成肌肉之后,整个人看着帅了不少哇!
“你,你,你——怎么会是你?”
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除了镜镜,还会有谁?
“我,我,我——怎么会不是我?”临晚镜笑眯眯地看着那副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的模样。
齐壮也同样惊讶,只是,比起萧英武,他却淡定了许多。
“镜镜,军营这种地方,你不该来。”迎风关这一战,实在太危险。就算景王能来,镜镜也不能!
“猴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
“废话,肯定是因为景王呗?你们感情真这么好,这算夫唱妇随吗?”萧英武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神儿来,羡慕嫉妒恨地问道。
临晚镜摇了摇头,准确地说,应该是妇唱夫随。
“镜镜,你是为了纪醒空来的吧?”
齐壮忽然就想起了他们临行之前,临晚镜嫁人那天,纪家少将军让他们给她带的话。镜镜看似没心没肺,实则重情重义,既然与纪家少将军有了约定,她怎么会不来?
她是赴约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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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们肯定会觉得我坑,才写了这么点,还搞个大结局中。咳,陌也是没办法啊,国庆乃们都要放假,陌还不得休息么。回老家到处都是结婚的,今天走这家明天走那家,不知不觉,就拖到现在了…。姑娘们再等我三天,八号,八号一定把大结局(下)给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