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太后完全没想到她儿子会用这种陌生的语气和她说话。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觞帝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了除了太后和玉容嬷嬷的所有宫人。
“觞儿,你这是做什么?”太后娘娘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搞懂,自家儿子这是怎么了?突然出手杀人?是为了替她灭口吗?
“太后不觉得他们知道得太多了吗?”皇帝笑得一脸轻松,仿若刚才杀人的不是他。
“是知道得太多了。不过,哪里需要我儿亲自动手?”太后也跟着笑起来,杀人什么的,她是司空见惯,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她没想到儿子会如此干脆利落的为她解决麻烦。
“为母后做这点儿小事是应该的,母后不都为了儿臣杀了华妃和五弟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皇帝特意加重了后半句话的语气。
“哼!他们母子,一个想要抢你父皇的宠爱,一个想要夺走本就属于你的皇位,自然该死!”太后娘娘冷哼一声,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不对,“何况,杀了他们的可不是哀家,而是先帝!”
是先帝的有情和无情害死了华妃母子,根本怨不得她!
“是啊,您借父皇之手,替儿子铺路,儿子应该感谢您。”
“只要你坐稳这万里江山,哀家就放心了。”太后笑了笑,心里觉得宽慰,儿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了。
“您放心,这万里江山,都是朕的!”
“哀家知道,我儿有那个本事!”太后娘娘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抹疑问,“只不过,你之前一直不是说定国侯是朝中栋梁,何以这么快就要以通敌卖国的罪名处置了他?”
她即便和临鼎天见面就掐,可事实上,他对于夙郁所立下的功绩,自己还是比较认可的。虽然看不惯,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至于为什么之前要为临鼎天求情,还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江山。她深刻地明白,临鼎天对整个夙郁王朝的影响有多大。在朝堂上,他能霸着半边天,在江湖上,他更是一呼百应。就算是揭竿而起,也不见得会输!
“现在正是时候呢。”于此,皇帝似乎并不想多说。
“你给他定的罪名,似乎太过草率了些。”就算是真的通敌卖国,也应该是要证据确凿。像觞帝这样仅凭一封信,一人的弹劾就给临鼎天定了罪,未免太过草率。她不是在帮临鼎天说话,而是怕自家儿子以后被世人诟病。毕竟,定国侯虽然嚣张霸道,可这些年对朝廷的贡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朕的江山,还轮不到别人做主!”
“那倒也是。临鼎天那个老匹夫,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苏幕遮呢?那可是你自己一手提拔的少年名相,为了一个临鼎天,把他也拖下水,真的好吗?”
连临鼎天都没有通敌卖国,苏幕遮又怎么可能?他的妹子可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只要以后不整出什么霍乱后宫的幺蛾子,那都是铁板钉钉的后宫之主。即便不讨她这个太后待见,可在皇后那里,却是视若亲生。
“一个臣子罢了,杀了也就杀了,既然能培养出一个苏幕遮,那就能培养出第二个。”
“这——”似乎也是这个理儿。可苏幕遮确实是个人才,就这样被安个不明不白的罪名可杀了,实在可惜。据她所知,皇上是想培养苏幕遮给太子以后登基做个倚仗,现在半路拆自己的台,难道真的另有打算了?
“太后担心什么,您都能为自己的儿子陷害华妃母子,朕为何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杀了苏幕遮和临鼎天?”
“皇上的意思是,你不中意太子了?”太后娘娘若有所思,“哀家还是认为,太子确实比安王更适合那个位置。安王还是欠缺了些脑子,多数时候,都是他母妃在背后掌控一切。”
一个没有头脑的帝王,他的母妃又是出身将门,若是将来他登基。那夙郁朝廷还不成了纪家的后院?
“太子是比安王更适合,但是,朕刚才已经说了,朕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皇帝再次强调他的话,眼底有化不开的幽深。
“什么味了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忽然偏心安王了?”太后不能理解,又忽而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太子并非皇后所生?”
“太子自然是皇后的亲生子!”
“那,莫非,皇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如果皇后真的给自家儿子戴了绿帽子,她第一个不会饶了她!
那个贱人,不是口口声声都是皇上吗?怎么会——
“母后想到哪里去了,帝后情深,皇后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又怎么会背叛皇帝呢?太子自然是皇后与觞帝的亲生儿子。”
“什么叫做觞帝的亲生儿子?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说着说着,太后的话戛然而止,一双凌厉的眸子瞪着眼前的帝王。
“不是什么?”对于她那种不怒自威的眼神,他只觉得有趣。
“不是,怎么可能呢?”太后看了看觞帝,心里碎碎念: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觞帝还能是谁?是她想多了吧?
“哈哈哈哈,母后还没告诉朕,不是什么呢?”她这样的表情,似乎是在自我安慰,真是可笑之极!
“没什么,皇上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既然皇后没错,太子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儿子?”太后娘娘终于发现自己刚刚被岔开了话题,她还没弄明白呢。
“这还不简单?太子不是朕的儿子,因为朕可不是夙郁流觞!”
“你说什么?”简直难以置信,不是觞儿,那眼前这个皇帝是谁?
“怎么?太后娘娘也老眼昏花了吗?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眼前的“觞帝”哈哈大笑起来,“皇兄,你的母后也不过如此,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可悲,可悲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太后若是还没反应过来,那她真的是脑子被门挤了,“竟敢冒充皇上!”
“冒充?太后不是也说了,先帝其实有意将皇位传于朕,那又何来冒充一说?朕不过是拿回了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他是谁?
他就是二十几年前,被太后害死的六岁小皇子——夙郁流连!
“你到底是谁?”
“呵呵,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太后还是不知道朕是谁吗?”夙郁流连微微一笑,“还是说,你明明知道了,却一直在自欺欺人?”
“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太后“唰”地一下白了脸色,眼前人是谁?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愿意承认?需要朕亲自报上自己的姓名吗?嗯?”夙郁流连凑近太后,恶魔一样的声音让太后娘娘身体一颤。
“哈哈,太后,你怎么不敢承认我儿子还活着?”又是那个女声!
太后四处张望,依旧没看到人,疯了一般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哀家亲自检查过他的尸体,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们母子俩都已经死了!”
“没错,我们母子都已经死了!那你现在就好好享受一下什么叫做鬼魂索命吧!”
女声森冷地说道,一道白影又从树影中飘过。太后娘娘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方向,似乎有被吓傻了的趋势。
“太后娘娘?您没事吧?”玉容嬷嬷这个时候也终于回过神来,她一面安抚太后,一面指着夙郁流连,“你,你是五皇子殿下?”
“玉容姑姑好眼力!一下子就认出本皇子来了。”夙郁流连看着玉容嬷嬷,对于她能够认出自己并不觉得诧异。
实际上,太后没认出来吗?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哼!什么五皇子?玉容不要胡说八道!夙郁流连早就死了!”太后低斥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夙郁流连,这个人长了一张和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脸,“说!你到底是谁?冒充皇上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太后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吗?本皇子的九族,可不就是夙郁皇族?要诛灭的话,太后只怕首先要诛灭自己了。”夙郁流连眉梢的笑意都夹杂着嘲讽。这位太后是越老越没用了。若是几十年前的她,哪里会用得着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要骗哀家了,你如果真的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又怎么会和我儿长得一模一样?”除非,这个人是易容了的。
“太后娘娘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呢。”夙郁流连抹了抹自己的脸,然后拿出一瓶药水儿,当着太后和玉容嬷嬷的面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开,露出一张令她们无比眼熟的容颜,“这样,太后可是信了?”
“闵月华!”
“华妃娘娘?”
看清楚那张脸之后,太后和玉容嬷嬷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这张脸,像!简直太像了!简直跟华妃娘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不过,华妃是女子,而眼前人却是男子。
可惜,眼睛不像。华妃的眼睛清冷如月,眼前的男子眼里满满的都是阴毒,仇恨,讥讽。
“看来,二位对我母妃的容貌至今记忆犹新呐!”夙郁流连把玩着手里的人皮面具,唇角牵起一抹轻嘲。这两人,一个主,一个仆,都是害死他母妃的凶手!
“不可能!”太后拼命摇头质疑,“那个小贱种的死,是哀家亲眼所见,怎么会有假?连他耳骨后面的胎记都一模一样。”
太后还是不敢相信,华妃的儿子竟然还活着。关键是,这个孩子活着做什么?可不就是来找她报仇的吗?
“太后娘娘说的是当年死在月华殿里的小男孩吗?那不过是本皇子的替身罢了!”那个孩子,确实太无辜了。所以,他现在不仅要替母妃报仇,还要替那个无辜替他去死的孩子报仇!
“你的替身?闵月华她怎么敢?”他这一说,太后倒是冷静下来了。当年事发,闵月华为了保住儿子,如果早早就送他出了皇宫,再找个孩子来替代自己的儿子,那也是很正常的。凭她江湖上神秘的身份,肯定能够做到!
“有什么不敢?”夙郁流连一双眼阴寒地看着太后,缓缓荡起一抹诡异的笑,“太后娘娘为了保住大儿子的太子之位,都能拿自己小儿子的命开玩笑。而我母妃为什么不能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牺牲无辜?”
虽然,那并非他母妃的意思。而是,他在母妃出事的时候,就被人偷了回去当继承人培养。可是,这些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是不会讲给太后这个老妖婆听的。
“你,你在胡说什么?”太后本就跌坐在地,现在更恨不得远离夙郁流连。一脸惊诧地看着他,当年的事情,做得那么隐秘,怎么会被他知道?他那个时候,不过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太后娘娘莫非是忘了,那碧落,可不止无回宫才有!无回宫当年逃出来的叛徒,可不就在娘娘身边?”夙郁流连侧目看向守在太后身边的玉容。这个女人,不过是当年无回宫里的一个小丫头罢了。竟然敢偷走碧落之毒,逃出无回宫。
“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碧落,确实是玉容给她的,可是,她却不知道玉容是无回宫的人。
“还不肯承认吗?玉容姑姑?”这位玉容姑姑,是他外公的私生女,在无回宫,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没有人会在意她,即便是她偷走碧落然后逃出无回宫,他外公也没打算追究这件事。
那位外公只怕也没想到,私生女偷走的碧落,却暗害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
“呵,你果然比你母妃聪明多了。当年她到死,恐怕都不明白,为何皇后会中了碧落之毒。为何一切的证据直接指向了她,为何别人会知道她的身份是无回宫的少宫主!”玉容嬷嬷,哦,不对,这个时候的闵玉容,从太后身边站了起来,笑得一脸刻薄和快意!
当年,她的娘亲不过是无回宫里,宫主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宫主夫人,嗯,也就是闵月华的娘待下人是极好的。可惜,闵月华的爹,无回宫的宫主在醉酒之后强暴了她娘亲。不仅强暴了她娘亲,还被宫主夫人捉奸在床。结果,没等她娘亲诉苦,宫主大人就直接张口便污蔑她娘勾引自己。那个时候的宫主大人,确实深爱宫主夫人。
闵月华她和她娘这一点倒是挺像,有让男人爱死爱活的资本!
宫主夫人以为真的如同宫主所说,以为自己的丫鬟爱上了宫主,所以,她,嗯,很善良!善良到为自己的夫君张罗着要纳她娘亲做姨娘。她越是这么善良,宫主大人就越是厌恶她娘,又害怕她娘说出实情,毁掉了自己在夫人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残暴不仁的宫主大人不但没答应纳姨娘,反而把她娘赏给了自己的属下。
从此以后,她娘便从宫主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变成了无回宫里人尽可夫的荡妇!宫主夫人依旧被蒙在鼓里,亦或者,她所有的事情都心知肚明。只是看到她娘亲沦落至此,心里才得到报复的快感。
是不是这样,她就不得而知了。她只知道,自己恨透了无回宫,也恨透了闵月华和她娘!
原本,她以为自己进宫做了宫女,就能远离江湖,远离那个罪恶的无回宫。再也不会和无回宫有任何瓜葛,也不会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却不想,闵月华又出现了!
这一次出现,竟然不是以无回宫的少宫主的身份,而是一个救了皇帝的江湖女子。然后,被皇帝带回宫,封了美人。
当真是好一个月美人!好一个冤家路窄!彼时,她已经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宠的宫女,那不过是一个勾引了皇帝进宫做妾的贱人!她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那么,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挑拨离间的事情,宫里的女人做起来做是顺手。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她要利用皇后的手,为自己和娘亲报仇!
对宫主大人和宫主夫人最好的报复,可不就是让他们唯一的女儿生不如死吗?
哈哈,她做到了!人在做,天在看!肯定是娘亲在天上助了她一臂之力!
闵玉容疯狂地大笑,太后娘娘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小白羊,竟然只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玉容,这么多年,你为何骗哀家?”她以为,自己对玉容是最好的。难道,她死心塌地地帮自己,都是为了报仇吗?
“娘娘,玉容没有骗您,玉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何况,闵月华那个贱人,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吗?如果没有除掉她,您现在——”说不定才是被出掉的那一个呢!这一句话,闵玉容自然没有说出口。
虽然,闵月华可能不会想到把当年的皇后取而代之,却并非没人替她去想。无回宫的宫主大人虽然不愿意女儿进帝王的后宫,可按照他宠女儿的程度,也是绝不会允许女儿屈居人下的。还有先帝,先帝对闵月华,那可是真爱!他会不会为了给真爱的儿子铺路,而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手呢?这可难说了!
“你应该早些告诉哀家,哀家也是不会怪你的。”敌人的敌人,可不就是朋友?
可惜,她讨厌别人借自己的手报仇,这个世上,只能她利用别人,不能别人利用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负我!
“娘娘现在知道也不迟。如果不是五皇子上演这么一出,玉容希望娘娘永远不要知道。玉容永远只是娘娘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永远只为娘娘一个人做事。”闵玉容低下头,眼里闪着泪花,她是真的忠心于太后的,除了闵月华那件事,没有半点异心!
“罢了,你哭什么,哀家不会怪你。当年的事情,若非是你,哀家还真不知道怎样才能除掉闵月华那个贱人呢!”往事随风去,她还怪那么多作甚?
只是,眼下这个场景,只怕她们主仆二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想到这个,太后娘娘心里叹了口气,又同时在着急。皇上被夙郁流连冒充,那真正的皇上呢?她的觞儿在哪里?
“你们俩够了吗?”夙郁流连皱着眉看向这抱在一起的主仆二人,“一个是本皇子的嫡母,一个是本皇子的庶姨娘,都是害死我母妃的人呢,你们有什么资格哭?”
“你把皇上藏到哪里去了?”太后听他的话,忽然抬起头来,厉声问。不怒自威的眼神,才像称霸后宫多年的娘娘!
“皇上?朕可不就是皇上吗?”说着,他又戴上了那张面具,和皇帝一模一样的脸,还真是难以分辨。
“你不是皇上!你敢冒充皇上,是死罪!”
“什么是死罪?夙郁流连早就死了。不是吗?”他讥诮地看着太后娘娘,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
“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对当年的事情毫不知情!你如果要杀,就杀哀家好了!”太后终于知道,自己没了谈条件的资本,她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救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的她,才像一位真正的母亲,而非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哈哈,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我母妃又有什么错?当年才六岁的本皇子,又有什么错?”夙郁流连忽然张狂地大笑,“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就要杀我们母子,难道当年你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杀人者,人恒杀之!没有谁会永远居于人上,也没有人会永远居于人下!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当年若非你母妃进宫,夺了哀家的宠爱,若非你的出身,威胁到我儿的地位,哀家何以出此下策?”一想起当年之事,太后的肚子里也是一窝的火气,“你母妃本来就是个江湖女子,那就安安分分地找个江湖人嫁了,为何要跟着先帝进宫?进宫她就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帝王恩,什么叫做曲意逢迎。可她呢?她偏偏要特立独行,在后宫又岂止哀家一人想要置她于死地?想要她死的人多的是!”
“是啊,想要我母妃命的人多的是,只是没有人能做到太后娘娘的狠毒,拿自己做饵,拿自己的孩子当筹码,也只有您能做得出来!据说,景王对您很不待见呢?我那个小皇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的母后一人所为呢?”哈哈哈哈——
“怎么可能?当年的事情,景儿是不可能知道的。”太后娘娘下意识地摇头,景儿不会知道的,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除了她和玉容,全部都已经死了!
玉容?太后扭头看向玉容:“景儿知道这件事吗?”
“太后娘娘明鉴,奴婢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呢?王爷若是知道这件事,以他的性格,早就杀了奴婢!”玉容跪在地上,眼角的泪痕未干。她也和太后同样不解,照理说,王爷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
“是啊,若是以景儿的性子,确实早就杀人了。”她的这个小儿子,性格一向最是让人琢磨不透。就像那些美人不爱,偏偏爱个贪财好色的纨绔千金。她是真的不能理解!
“哈哈,人在做天在看!为了大儿子能够稳坐太子之位,你自己服下碧落,害得小儿子成了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残废,难道就没有想过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不可能有人知道!而且,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觞儿!至于景儿,哀家这么多年来一直纵容他,弥补他,为了他哥哥,他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又何妨?何况,景儿现在不是已经站起来了吗?他身体里的余毒也已经清除干净了!”
“所以,太后娘娘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吗?对自己下手,利用小儿子的性命相威胁,逼得先帝对我们母子下手,借先帝之手除掉我们母子,为自己的儿子扫清了走向至尊的路!”夙郁流连眉宇间都是厌恶。
如果说无回宫是江湖至邪,那眼前的太后,何尝不是皇室里的至恶?草菅人命的事情,都能被她说得冠冕堂皇。若非要为母妃报仇,他还真不稀罕那张龙椅!
“要怪,也只能怪景儿命不好!”其实,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伤害到何种程度。但是,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一死!用小儿子的死,换来大儿子的地位永固,她觉得很值得!
“哈哈,皇兄,你都听见了吧?这就是你的母后。她可真是爱你呢!”
“什么皇兄?”太后一下子反应过来,朝四周环顾,有了不好的预感。
夙郁流连朝某个地方挥了一掌,一块布滑落,里面赫然便是被捆绑在柱子上的觞帝。
看着大儿子脸上来不及收起的震惊,太后娘娘张了张嘴,不敢言语。
“皇兄,你都听见了吧?太后娘娘为了你,可真是蛇蝎心肠,虎毒不食子,为了你,她连咱们小皇弟的命都可以不顾!”
觞帝一脸失望,看着太后,沉默不语。
实际上,他也不能言语,因为他被点了哑穴。
“哦?我差点忘了,皇兄不能说话。不要着急,我马上就给你解穴。”说着,夙郁流连两指隔空一点。
觞帝的哑穴自然是解开了,他不紧不慢地看着太后:“难怪父皇去之前,一直强调要朕对流景好。父皇还说,朕的皇位,都是流景换来的。当时朕以为父皇中意的是流景,是流景推让,所以父皇才将皇位传给了朕。却不想,还有这样惊天的内幕。母后,朕该怎么说你呢?你怎么下得了手?流景那个时候不过是你肚子里的婴孩!”
你怎么下得了手,用那么肮脏的手段替儿子保住了这个皇位。日后,难道要他日日夜夜坐在那把龙椅之上想着那把椅子的由来吗?是用皇弟的性命换来的龙椅,他能坐得安稳吗?
“哀家都是为了你好。”太后闭了闭眼,狠狠心,还是那句话。她是为了大儿子能够坐稳太子的位置,别说牺牲一个小儿子,就算牺牲自己,她也会做!
“您是为了朕好!为了朕好就要让朕以后日日夜夜愧对流景吗?”觞帝不禁红着眼睛吼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皇位是这么来的。如果真的知道,他只会厌恶这个位置!
“不会的。就算景儿知道,他也不会怪你的。牺牲自己,成全你,作为你的弟弟,这是他该做的!”太后摇了摇头,她觉得景儿应该和自己一样,为了兄长的皇位,牺牲小我。
“皇弟从出生开始,一直受剧毒折磨,他没有过过一次正常人的生活。甚至,毁了容貌,残了双腿。您的意思,这都是他罪有应得?”就因为,他生在帝王家,就因为,他是朕的亲弟弟吗?
“那是他的命!”没错,太后的想法就是那样。生在帝王家,就有随时牺牲自己的准备。帝王家,权谋之术,明争暗斗,你死我活,再正常不过。
“呵,好一个命!”觞帝冷冷一笑,“母后这么做,到底是为了朕的皇位,还是为了您自己呢?您敢说,其实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吗?从小到大,您教导朕如何做一位明君。您三令五申,那个位置只能是朕的,都是为了什么?您怎么就不问问,朕想要的是什么?”
他和湘语年幼相识,青梅竹马。他最开始的愿望,不是坐上高高的帝王宝座,而是长大了娶湘语为妻,从此以后鲜衣怒马,携手天涯!
“傻孩子,难道你想要的不是皇位?只有坐在这高位之上,你才能拥有一切。你才可以过上‘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生活!”太后娘娘看着自己的儿子,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是帝王,普天之下莫非妄图,帅土之兵莫非王臣。就算你想要定国侯府的那位月弥夫人,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哈哈,她的儿子,比他老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竟然会爱上一个有夫之妇!竟然会爱上临鼎天的妻子,若非她心细,还发现不了儿子的心思呢!他的寝殿里,竟然藏着月弥夫人的画像!说出去,真是要笑死天下人了。
“您胡说什么!”觞帝脸上闪过一抹难看,转瞬即逝。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母后察觉,当真是知儿莫若母吗?
“怎么?难道母后说得不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朕喜欢月弥夫人,却从来不曾对她有非分之想。母后自己喜欢权势,就要把权利的枷锁强加给自己的儿子,朕不像你,不是喜欢的都要得到!”
他确实喜欢月弥夫人,可也仅仅是放在心里罢了。他知道作为一国之君,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没有非分之想,不过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太后娘娘冷冷一笑,“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定国侯这个阻碍,你还会轻易放过月弥夫人吗?觞儿,你是母后的儿子,你的心思母后又怎么会不明白。你想要的,母后都可以帮你!”
“好一个都可以帮你!果然是母子情深!”夙郁流连没想到太后如此无耻,更没想到自家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兄原来也在肖想人妻。果然,皇室才是最龌龊的存在!
难怪他小的时候,母妃会抱着他道歉:说连累了他。要他下辈子,莫要生在帝王家!
“五弟,你到底想做什么?”觞帝这时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夙郁流连,他如果还不知道眼前人是谁,那就不配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了。
自从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对这个皇弟也是心存愧疚的。如果真的要争夺皇位,那就各凭本事。可若是像母后那样,为了稳住他的地位,利用流景,逼得父皇杀了华妃母子,他真的无法赞同。
帝王家就是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血流成河也罢,都应该由他自己来!
觞帝行事算得上光明磊落,一下子听到这样的真相,他还真有些接受无能。可是,现在除了被迫听着这一切,他别无选择。那天夜里,在怜玉轩,他被打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被绑在这里。每天纪茯苓都会给他送吃的过来,然后又冷嘲热讽一番。现在,他都已经不想反抗了。
既然那个皇位,原本就不属于他,要来何用?何况,那个皇位是用流景的健康换来的!
“做什么?不就是让你们死个明白。皇兄,到了地下,别做个冤死鬼。这个江山,本来就属于我,我只是拿回自己该有的一切罢了。”
“有一事,朕不明白。”觞帝瞥了一眼太后,“这些事情当年父皇是知情者吗?”
如果真的知情,为何还要按照母后的意思来,为何不对华妃手下留情,还要顺着母后的意思,杀了华妃母子?
“谁知道呢?”夙郁流连对先帝也没有什么好感,笑了笑,“兴许知道,兴许不知,这又有什么关系?”
天家的亲情,他根本就没抱希望。
不过,就算知道,也应该是事后才知道这一切的吧?否则,当年也不会那样做了。当年的皇后娘家虽然势大,却也并非大到先帝无法掌控的范畴。
归根究底,其实先皇也是认可夙郁流觞为帝的。
“还有一件事,就请五弟一起为皇兄解惑吧。”
“说。”
“纪茯苓,你是什么时候和她联系在一起的?”提起那个名字,觞帝都只觉得厌恶。在皇宫之中,他还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女人。当年得知是华妃害了母后,害得流景像那个样子的时候,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却从没有像对纪茯苓这种感觉。
“你是想知道,安王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吧?”夙郁流连笑得一脸得意,“真是不好意思啊,皇兄,安王不是你跟茯苓的儿子,而是本宫主跟她生的。”
“所以,从一开始,纪茯苓便是你的人了?”
“哈哈,她可是救过本宫主的命呐!说起来,倒有点像先帝和我母妃了。”只不过,他对纪茯苓,可并非先帝对他母妃那样。
先帝确实爱他母妃,却可以为了大局着想,狠心杀之。他不爱纪茯苓,却可以把她宠上天!
“觞儿,你在说什么?安王是他的儿子?”太后娘娘猛地抬起头来,指向夙郁流连。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孙子会是这个贱种的儿子!第一次喜得皇孙的喜悦,此时完全成了耻辱!
“母后不是已经听到了吗?”
他也没想到,纪茯苓竟然为自己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
“贱人!”太后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现在朝堂之上,可都是安王的支持者,太子和皇后都被软禁起来了。会意过来,她才明白,为何夙郁流连要先置苏幕遮和临鼎天于死地,这分明就是在架空太子,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太后娘娘如此辱骂臣妾,臣妾可是冤枉得很呐。”正在此时,纪茯苓从暗处款款走来,一袭白衣,她的打扮完全是模仿的当年的华妃!
“刚才是你在那里装神弄鬼!”太后娘娘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要把她脸上瞪出一个窟窿来。
“若非太后娘娘心里有鬼,臣妾又何须装神弄鬼?”纪茯苓脸上的笑意带着讥讽,她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护甲。真好玩儿呢,看着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太后娘娘吓得跟狗似的趴在地上。
“那日也是你?”她无缘无故经过这条路,还见到了当年的华妃,之后就一直噩梦不断。现在想来,只怕全都是这对狗男女搞的鬼!
“太后娘娘还不算太笨嘛。”那日把太后可是吓得三魂儿丢了七魄。这个老妖婆,那种狼狈不堪的模样,想想就觉得心里痛快!方才她只不过在外面飘了两圈,传音入密专门吓太后的可是流连。可惜,这个老妖婆太不经吓了。
“哼!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你这个贱人,竟然给我儿戴绿帽子。皇室的尊严都被你丢尽了!”太后厌恶地看着纪茯苓。既然知道华妃的鬼魂是她假扮的,太后娘娘就完全没了担心。
“呵呵,臣妾哪里丢了皇家的颜面了?臣妾跟的,可是夙郁真正该坐上皇位的那个人!”
纪茯苓捂着嘴咯咯地笑。皇家这么肮脏的地方,怎么会有颜面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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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呵呵呵,你们想要虐吗?想要虐谁呢?有木有什么好的建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