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生最终还是平复了下来，这也多亏了凌志和韩轻悦在一旁的安抚......才怪。
凌志说坐过山车之前他也怕得要死，多亏了轻悦在中途帮他做失重抵消，这才能够有一种世界在为我欢呼雀跃的感觉。
韩轻悦也在一旁连声点头，说放心吧爸爸，有我在保准你玩儿得很开心。
韩文生只是附和一笑，假装自己接受了两人的说辞，实际上心脏还在发抖。
“对了凌志，关于智能眼镜的开发工作，之前一直是研发一组的组长聂涛在负责，如今你来了，这份工作我希望可以交给你来主导。”
“智能眼镜的研发实验室就设置在平城斯诺克学院，你在斯诺克上的造诣是数一数二的，而且跟徐越彬关系匪浅，这件事交给你再好不过，你以后有空就经常过去露个脸。”
凌志点点头：“我也刚想说这个事儿，那就谢谢韩院了。”
韩文生摆了摆手：“不用谢我，反倒是之前你在花城还帮我重新拿到了感应衣的设计版权，单论这一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凌志笑了笑：“感应衣这种技术，只有交到您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难道不是么？”
“对呀对呀爸爸，这就是我们部门的优势呀！”
韩文生开怀大笑：“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在智能感知和识别这一块儿，国内龙头企业很多，我们的竞争压力还是挺大的。”
“不过说起感应衣，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凌志，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斯诺克训练，基本已经决定，不再以沉浸式体验作为主要的技术路线。”
“不过，你真的觉得这条技术路线的弊端没有办法消除么？”
凌志沉思片刻：“一定有办法，现阶段最好的解决方案，其实就是使用V装具，可以解决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动作不同步的问题。”
“但解决了一个问题，新问题也会出现。因为V装具其实相当于感应衣的升级版，那么如果感应衣的基础设计工艺不能得到改进，就会使得体验者多少留下一些后遗症。”
“具体来说，虚拟场景越真实，对于现实世界的体验者的影响也就越大，不管是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您说是吧？”
韩文生不自觉地翘起腿，背靠在沙发上，本想顺手点根烟，但突然意识到女儿就在旁边，于是便打消了点烟的念头：
“没错，我懂你的意思。但......感应衣就是这样，它就是为了增强体验者的真实感而生的。”
“所以对于V装具，只能做一定程度的改良，比如调整体感系数，让体验者不会受到虚拟空间负面体感的太多影响。”
“但，不管怎么做，都绕不开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凌志眯起了眼，指尖不断敲打着手背：“您说的是感应衣的重量问题，对么？”
“没错。”韩文生点点头，“不管怎么改良，体验者都会在穿戴感应衣的前提下进行训练，但感应衣的重量是远超一般衣物的。”
“也就是说，即便V装具没有任何负面影响，体验者在虚拟空间中想要做出某种动作，都需要花费比往常更多的力量才能实现。”
凌志微微颔首，表情异常严肃，他觉得韩文生说到了关键点。
职业体育运动员对于力量的掌控已经到了极致细微的程度。
不管是热血狂野的足球和篮球，还是冷静睿智的台球，运动员对力量的精确度控制，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准。
而在穿戴感应衣的情况下，虚拟空间中的训练，很可能会比现实世界要多用半分力。
在职业赛场上，多用半分力和少用半分，那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我才想跟你聊聊，究竟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说思路，能够彻底解决虚实不同步的问题。”
“毕竟你在沉浸式体验这块儿做了很长时间的志愿者，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我想，或许你才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一个。”
凌志闭上了双眼，仔细回想着自己过往训练时的每一幕。突然间，他睁开了眼睛：
“您说，哈尔特计划，在这个问题上有没有什么帮助？”
“啊？”
韩文生愣在原地，脑回路一下子没转过来。
哈尔特计划他是知道的，无非就是两个人在虚拟空间共用一具身体，但这跟虚实同步又有什么关系？
“当初我跟施言参与哈尔特计划的时候，在虚拟空间中的训练量并不会比现实世界少。”
“但有意思的是，那段时间的训练，并没有给我们造成太多身体上的负担，反倒让我们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训练给我们带来的进步。”
“我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得归结于路教练给我们的指导，如果没有他，我们两个的合体训练怕是没有那么顺利。”
“但我也一直在想，这项技术本身，会不会成为解决虚实不同步问题的关键呢？”
韩文生站起身，捏着下巴，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这倒是一个有意思的思路，我有几个大致的猜测，不过具体得通过实验验证才能得到答案。”
“那倒是，那您觉得具体怎么验证比较好？还是要我跟施言来参与么？”
“不用麻烦施言姐姐啦，我来跟凌志一起实验不就好了吗？”
韩轻悦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围着韩文生和凌志不断转着圈圈，把凌志转得有点晕。
“你忘了吗，凌志？以前我们可是合体过的哦，就那次，你飞上天庭那次！”
说起这个，凌志倒是马上就想起来了。
当初为了对抗楼关，凌志暂借王冰娇的虚拟身躯，与韩轻悦的意识融合，最终找到了天庭上空的VR密室。
现在回想起来，那次也确实算是与韩轻悦短暂合体了一段时间。
“还真是，那行，韩院，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针对这个猜想再做一次尝试，怎么样？”
“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目前沉浸式体验设备还在搭建过程当中，这个实验恐怕得等一段时间才能进行了。”
“没事没事，好饭不怕晚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随时叫我......额......轻？悦？”
在注意力没有集中向她的这段时间里，韩轻悦悄咪咪地靠近了凌志，打算再完成一次攀爬壮举。
而这一次，凌志有提前预判到，所以一个闪身躲开了韩轻悦的爪子，惹来了少女的一阵幽怨：
“凌志，我好伤心，你不要跑嘛！”
“不是，你伤心个什么鬼？你听着，韩院比我更喜欢你，更爱你，你可以爬韩院啊，为什么非得爬我？”
凌志跟韩轻悦绕着韩文生躲圈圈，而韩轻悦闻言停在了原地，抬头望着有点蒙圈的韩文生，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正因为爸爸爱我，我才不舍得爬到爸爸的肩膀上啊！爸爸都这么大年纪了，万一被我骑坏了怎么办？”
说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韩文生背后一扑，结果扑了个空，凌志已经藏到了办公桌后面。
看着在办公室里追逐嬉戏的两人，韩文生感到心情复杂，有种被自家闺女嫌弃了的感觉。
“要不明天往家里买个跑步机开始锻炼身体？”
韩文生如是想道。
......
两天后，科讯公司。
一场别开生面的部门大会在智能感知事业群召开。
韩文生被一众嘉宾簇拥在座位当中，谈笑风生，大家对接下来的这场报告颇为期待。
大门“嚯”的一声打开，只见总裁郑勇陪同一众投资人步入场内，说笑之间一齐坐到了嘉宾席的最前排。
“文生啊，开始吧。”
“好的，郑总。”
韩文生随即下巴扬了扬，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之下，身穿部门工装的韩轻悦缓缓来到主席台前，满带笑容：
“尊敬的总裁先生，各位院长、投资人，诸位嘉宾、同事们，大家上午好。”
“我是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的员工，我叫韩轻悦。”
“今天，由我来为大家汇报，2049年第三季度公司运营情况。”
“......”
类似这样的季度报告会，往常都是由人事处或者技术总监来主持的。
但今天，汇报的工作交给了一个青涩少女来主持，这还是公司成立以来的头一遭。
不过，虽然韩轻悦在一众秃头员工中显得很另类，但简洁干练的汇报作风，还是赢得了大佬们的另眼相看。
“老韩，你确定这个是人工智能？这不就是你家闺女么？”
有投资人跟韩文生是老相识，见到韩轻悦以这副姿态出现在了大家面前，纷纷感到十分惊喜。
韩文生笑而不语，而郑勇在一旁接道：“是啊，她当然是韩文生家的小公主，也是我们公司的小公主。”
能来到这个场合参加会议的都不是庸人，都能听懂弦外之音，于是大家纷纷凑近郑总，开始打听详细消息。
此前科讯公司研发的人工智能通用机器人已经在国内引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热度，但真正的产品却迟迟未能与公众见面。
如今让韩轻悦作为主持人站在台前，无疑是向众位投资人释放了一个积极信号。
台上韩轻悦公布的财报和项目进展十分细致，但无人关心其内容，大家更多的，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少女的举止、音色和神态之上。
“我说郑总，老韩，你们在机器人感知这个领域的进展非常显着啊！接下来差不多该考虑量产了吧？”
有投资人感叹道。
郑勇瞥了韩文生一眼，回过头，只是简单笑了笑：“量产还差得远，很多技术难题还没有攻克，今天的这场会议，我们还是以展示为主。”
“哎，郑总，您这也太保守了吧！现在这个领域竞争对手可不少，这一步慢，可是步步慢啊......”
“这个嘛，我有数的，你们大可放心......”
郑勇陪着笑，跟诸位嘉宾东拉西扯。
而韩文生则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