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你看赵施言那个恶女干的好事！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就是，李教练，您可不能容忍队里面出现这种蛀虫啊！这可有损我们冰壶队的形象啊！”
沈苍月蹲在教练身边，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她身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大片水渍，教练连声叫她赶紧去换衣服，她都不为所动。
沈苍月身旁站着一个男子，穿着黑色羽绒服，说话娇声娇气的，跟沈苍月口气简直是如出一辙。
如果背过身，甚至都听不出是两个人在说话！
李莹叹了口气，刚想问清楚原委，不远处一众队员迈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教练，你别听苍月瞎说，我确实推了她一下，但是她先骂我男朋友的。”
“教练，其实是我不好，我跟苍月住在一起好久了，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是我让施言帮我出气的。”
“教练......”
“......”
吵闹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李莹忍无可忍的时候，艾辰来到了李莹身旁，附耳说了几句话，随后李莹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个喧闹之地。
众人觉得有些奇怪，连忙跟了上去，走着走着，大家来到了训练场地边最大的一间会议室内。
只见会议室中有一男一女正在忙活着操作设备，为首的那个男生见众人进来后，径直朝着艾辰身边的李莹走了过来：
“想必您就是李教练吧？您好，初次见面，我叫凌志，是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的员工。”
说着，凌志又将手指向了韩轻悦：“这位是智能感知事业群的首席人工智能算法工程师，韩轻悦女士。”
李莹老练地走上前，跟凌志握了握手。虽然她并不知道眼前二人是来干什么的，但并不妨碍她保持礼貌：
“幸会幸会......我看你有点眼熟啊......我想起来了，凌志是吧？你不就是前段时间新闻里的台球博士吗？”
凌志呵呵笑了笑：“那个都是自媒体瞎传的，您别信那个，我就是一普通的斯诺克业余选手而已。”
李莹点了点头，短短几句话，她已经对眼前来人的性格气度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跟新闻里说得差不多，是一个值得平等对话的人。
而正当李莹打算进一步问清楚凌志来意的时候，赵施言走上前，奇怪道：
“凌志，你是怎么找到这间会议室的？”
“你可千万别把事情闹大，我的事儿我自己解决，你就不要打扰教练了。”
李莹左右看了看他俩：“你们这是？”
“哦，忘了跟您说了。李教练，我是赵施言的男朋友，我也是通过她的介绍才知道您的。”
凌志接话道，
“今天我之所以来，是想跟您分享一下我最新的研究成果，跟冰壶有关。不耽误您太多时间，就10分钟，您看......”
李莹总算明白了凌志的来意：“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一个斯诺克运动员，竟然对冰壶也有研究？”
“哈哈哈......那还不是平时在施言身边耳濡目染，才培养起了对冰壶的兴趣么。您请坐，我再调试一下设备，很快就好。”
李莹点点头，她顺势坐在了离主席台最近的位置。
跟着进来的所有人心思各不相同，但也都分别坐下，想看看主席台前的那个年轻人究竟要讲些什么东西。
很快，凌志和韩轻悦调试好了设备，幻灯片上放映出了两张图片。
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小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两张图片展示的都是冰壶赛道，只不过，一张上面放了占位壶，一张没有放。
“李教练，我就不废话了，直接挑重点说。”
“我知道冰壶比赛开局有放置占位壶的习惯，可以对对手的投掷线路造成一些干扰。”
“我针对近40年以来的奥运冰壶比赛进行了数据分析，结果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现象。”
“总体而言，放置占位壶的队伍，本局拿到分数的平均概率为62.74%，证明占位壶的投掷确实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但......”
“不同国家或地区的代表队投掷占位壶，收获的胜率又不太一样。”
“这个是我统计的各代表队在先手投掷占位壶的情况下，本局拿到分数的概率。”
画面一转，幻灯片上展示出了一则柱状图，排名第一的是Ita队，82.37%，然后是Nuov队，70.19%，华夏队......排名则不尽如人意。
现场的众人刚听到凌志要讨论的是占位壶的时候，还都不屑一顾，嘲弄之声不绝于耳。
但等这张图放出来，所有人都闭嘴了。
关于占位壶在比赛当中的重要性，在场没有人不清楚的。但具体有多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话说，这玩意儿也能量化成数据？开玩笑吧？
凌志将台下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他顿了顿，继续道：
“这张图当中，排名靠前的，基本上都是冰壶强队。不过，有一些代表队是比较有意思的，比如R代表队。”
“R代表队虽然在这个图中排名比较靠后，但他们在过去40年中，竟然拿了23个奥运冠军，是拿到冠军次数最多的队伍。”
“我查了一下他们的比赛记录，他们主动投掷占位壶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反倒是对手投掷占位壶的情况下，他们反客为主的概率是排在第一位的。”
“我发现R代表队在比赛的时候发力投掷的次数是最少的，反倒是会经常用到旋转投掷，会使用巧劲将对手的壶踢出大本营......”
“R代表队在投掷的时候用到旋转投掷的次数高达962次，远高于第二名Ita队的741次......”
刚开始，李莹跟其他队员一样，并没有对凌志的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演讲抱有太高期待。
但慢慢地，李莹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激动！
到了后面，凌志的报告越做越细，甚至还把每只代表队投掷冰壶最常用的初始旋转角速度给统计了出来！
“那个，凌博士，我发现R代表队最习惯用的角速度每次冬奥会都在变化，这个又是什么原因呢？”
李莹情不自禁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凌志听后笑了笑：
“我猜测跟冰面的摩擦系数有关，因为每届冬奥会的举办地点都不一样嘛，所以冰壶赛道的摩擦系数也会有所不同，这很正常。”
“这恰恰说明R代表队的队员适应场地的能力非常强，每届冬奥会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投掷冰壶的手感调整到最佳。”
“但很可惜，关于每届冬奥会的冰壶赛道摩擦系数，我这边并没有找到数据。虽然我可以通过冰壶的运动时长和距离大致推测出一个数值，但并不精确，不知道您这边......”
“我有这个数据！你看看有没有可能根据摩擦系数计算出最佳初始角速度出来......”
李莹马上接话道。
不知不觉，时间早就过了10分钟，李莹还在跟凌志热烈地讨论，而下面的一众队员都沉浸在凌志给出的数据当中，还没有晃过神来。
这感觉有点过于魔幻了啊！过去几年的刻苦训练所掌握的知识，仿佛还没有刚刚这十几分钟时间收获的多。
虽然教练还在努力维持着庄重严肃的样子，但在场的队员都能感受到，教练说出的每一句话，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跳动着，活跃着。
今天的这场报告，甚至有可能推动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
“凌博士，那你有没有分析过，每个代表队最常用的冰壶投掷阵型是什么呢？或者，你认为哪种阵型获胜概率更高呢？”
李莹请凌志跟自己并肩坐下，虚心请教。凌志赶忙摆了摆手：
“您也太高看我了，我纯粹只是做数据统计而已，不懂冰壶。至于哪种阵型获胜概率高，这点您才是最专业的。”
“不过，每个代表队最常用的投掷阵型，我倒是有统计。我已经压缩了10个G的数据，要不咱加个联系方式？我回头发给您。”
“好好好，这是当然......”
砰！
就在这时，远端桌面一声巨响，只见沈苍月旁边的男子站起身，娇里娇气地喊道：
“教练，他一个外行人，凭什么到冰壶队来指导我们？我们难道还没有他专业？”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倒是没有刻意冒犯的意思，纯粹只是绷不住了而已。
这一笑不要紧，惹得沈苍月恼羞成怒：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他给出的数据都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的，而且他还是那个恶妇赵施言的男朋友，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够了！”
就在这时，艾辰站起身来，对着两人呵斥道：
“江翰，你给我坐下，你本来就不是冰壶队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苍月，你也坐下，数据到底是真是假，你觉得教练会看不出来吗？要不你来当教练？”
“师兄，你......我......”
沈苍月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并且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第一个站出来驳斥她的，竟然是平时最为温文尔雅、没有跟任何人红过脸的大师兄！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李莹适时地轻咳了两声：“关于凌博士提供的数据，我大概心里面都有数，基本上跟我过去比赛的经验是一致的。”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凌博士，你是怎么把角速度这种数据统计出来的？这可是40年的比赛数据啊！应该花了你不少时间吧？”
凌志摆摆手：“没有没有，也就几天时间，有图像识别算法帮助我处理数据，效率会高上很多。否则的话，用肉眼统计，几个月时间都不一定能做完这项工作。”
李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打算邀请凌博士作为冰壶队的技术顾问，准备跟他详谈，赵施言和艾辰留下，其他人可以先离开了。”
见教练打算把自己的事儿给冷处理，沈苍月一下子就急了：
“教练！那赵施言打我的事儿怎么办？还有，赵施言打算留凌志在咱们宿舍里住，这事儿难道您也不打算管？”
李莹皱了皱眉：“苍月，你先出去！你的事儿之后再说！”
沈苍月感到十分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好！你不管是吧？我这就去找媒体，把这事儿给捅出去，让社会公众来替我主持公道！”
“不用那么麻烦，你想发布新闻，我这边点一下发布键就行，比你自己去找媒体要快多了。”
就在这时，从头到尾一直都不声不响的韩轻悦突然出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投影仪展示的电脑画面中，韩轻悦已经编辑好了新闻内容，包括文字和视频，一应俱全。
而当看到那则视频的时候，沈苍月突然心里一紧，差点就要气晕过去！
从她敲赵施言的宿舍门，一直到她负气离去，视频完整记录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包括她说过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被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注：本小说数据为文学作品虚构，属剧情需要，非真实数据，切勿当做实际指导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