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铭嘉走了。
一家人的事,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他站在那,怎么都不合礼数。
秦茉倒是挺舍不得房铭嘉走的,但是没办法,事情还没处理完。
她有遗憾,有怨,有恨。
遗憾那个时候遇不到房铭嘉,怨自己的朋友,老师,甚至父母,为什么不帮自己,恨那些加害者。
但是三年过去了,她不想去把自己困在里面,永远走不出来。
那一年,她被人针对,言语羞辱,脏湿的床褥,厕所里的凉水,被反锁的门,故意加了东西的饭菜…
她听方柔的话,不去搭理,但是前不久,有人会说给她出头,会护着她…
所以她也不想沉默。
警察送秦栎过来的时候,这小子眼睛鼻子都是红的。警察见秦茉醒了,正好让她做笔录。
秦任章和方柔再听一次,还是和凌迟一般,秦栎都震惊到说不出话,眼神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妈。
警察写完盖上本子,“小姑娘,你放心。这回她们会得到应有的处罚。巷子里的事,加上你同学…”他确认了一下,“一个叫房铭嘉的男孩子,挺高人挺帅气的,是你同学吧?”
“嗯…是朋友,怎么了吗?”秦茉疑惑。
“啊,没事,他还帮忙了。他提供了有些信息,杨行小小年纪身上就背了人命,陈素怡呢,却是被查出有吸过毒,而且还有AIdS。所以,他们有罪,正义来迟了。”
警察说完,安慰了秦茉几句就走了。
秦茉身上没什么严重的伤,当即就决定出院回家。
秦任章和方柔在这一刻才知道话有多苍白无力,他们迟了三年,亏欠了秦茉他们应当做到的责任和安慰。
一路上沉默着到家。
秦茉上楼前,抱了一下爸爸妈妈,笑着安慰他们,“爸妈,我没事,都过去了。你们别想了。晚安。”
秦栎跟着他姐屁股后面,上楼进屋。
秦茉脸上的笑褪下,掩藏的疲惫和放空才呈现出来。
她怎么觉得有点不真实呢?
这下真的过去了吧。
是过去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心里想什么,脑子很乱,很多画面闪过,像幻灯片放映。
秦栎走过去和她一块躺着,然后没几秒就挤过去,翻过身抱着秦茉,喊了一句姐姐,哭的稀里哗啦。
她一边鼻酸,一边觉得好笑。
哪有人安慰别人,一上来就自己哭的。
秦茉拍拍他的背,语气轻松地,“哭什么呢?没事了,没事了,都说了过去了。别再想了。没意义了。”
“对不起…姐,我现在才知道…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怎样?”
“早知道…”秦栎哭得更大声了,“早知道我就好好学跆拳道,不偷懒,然后帮你揍他们。”
秦茉被他一弄,心里骤然一松,哭笑不得给他拍背顺气。
秦栎在秦茉的房间赖了许久才回自己房间。
奇奇回来了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秦茉觉得她最近出去玩的频率太高了。
不会在外面谈对象了吧?
秦茉有些怀疑,这么一想,看她的肚子就觉得…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好像变大了?胖的吧?
秦茉戳戳她的脑袋,“你最近出门干嘛去了,不着家的。”
奇奇爪子抬着挥了挥,心虚地跳到一边,想钻进被子里睡觉,却被秦茉提着后脖颈拎出来。
“不洗澡就别上床了啊。”
奇奇“呜喵”地叫一声。
秦茉便带着她去洗澡,然后才上床睡觉。
她以为自己应该会睡不着,但是没想到她沾了枕头没一会,意识就开始迷糊了。
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秦茉的生活渐渐回到正轨。
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爸妈的态度,她爸妈对她更好了,好到…秦茉觉得有点她太小心翼翼的。
她爸妈愧疚,她知道,但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让她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郝媛媛和罗霖森,张豪知道的时候,一边震惊,一边说她不够朋友。
知道他们是开玩笑的,秦茉笑着讨饶,房铭嘉帮着说话,才算翻了篇。
又是一周过去。
周一来上课。
秦茉进去看见自己桌上的牛奶,自己昨天不是喝完了吗?这瓶哪里来的?
她扭过头去问,“这…牛奶你看见谁放我桌上的吗?”
“我。”
“你?你给我买的啊?”
房铭嘉看她一脸稀罕样,失笑,“嗯,早上买水的时候看见拿的。”
“谢谢同桌。”秦茉笑得矜持,拿着牛奶塞桌里的动作却快。
从那开始,秦茉发现…她同桌最近给自己买牛奶的次数都多了。
牛奶喝多了,她额头都冒了一颗痘。
果然,痘痘都是甜蜜的负担。
她在纠结要不要和他说别送了的时候,他开始给别的,桌兜里的棒棒糖,彩虹糖,薯条都塞。
九月份一过,天气降温转凉。
秦茉在屋写题,心里的疑惑一点没减,等着奇奇鬼鬼祟祟出门,她把书放着,跟着出去。
她觉得奇奇是怀崽崽了。
她一开始没想到真的能跟到。
秦茉看着奇奇和一只眼熟的公猫在草丛旁边卿卿我我,心里的不对劲达到极点。
这猫…有点像房铭嘉的胖墩。
房志睿最近都没有出差安排,说待在家里陪儿子,房铭嘉被他缠着看电视的时候接到秦茉的电话,以为有什么急事,很快接了。
“怎么了?”
电话那头秦茉说了什么,房铭嘉脸上浮现诧异和错愕。
“谁啊?”房志睿问。
“我同桌。”房铭嘉站起身上楼,“爸,我出去一下。”
他随便套了件卫衣就出门了。
到秦茉说的位置,一眼就认出地上蹲着舔一只可爱猫的胖墩。
房铭嘉:“……”
敢情上次胖墩领着两只兄弟回来玩,是打幌子。
“胖墩。”房铭嘉淡声喊。
胖墩一个激灵,耳朵都成飞机耳了。给秦茉看乐了。
“我都没敢确定是胖墩呢。”
“它挺好认的。”房铭嘉到她旁边,捏着胖墩的右后腿,“这有小块棕黄色的毛。”
还真的有,秦茉摸摸。
胖墩乖乖给摸腿,用头蹭房铭嘉,房铭嘉轻笑一声,抬手往它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还知道骗人,出来泡妞。
秦茉低头摊开手,奇奇抬爪子踩上去,秦茉抱起来,不确定地道,“我…怀疑奇奇怀孕了…”
“……”房铭嘉看着她鼻尖上颜色变深的小痣,听到这话捏胖墩的手一顿。
他低头看着胖墩,胖墩看着地板。
光是猜测不行,两个人抱着猫上宠物医院。
最后确定了,奇奇真的怀孕了。
护士是个年轻姑娘,她拿着注意事项单出来,“这上面我都给你们列了些需要注意的。猫猫怀孕期间呢需要人小心看护,不建议和公猫一个窝饲养,不能发生交配行为,而且要注意猫猫身体的情洁,不能喂它吃生肉…上面都有标明。”
秦茉和房铭嘉抱着猫出医院,打车回家。
车内,一时间相对无言。
这时,房铭嘉手机视频响了,罗霖森打过来的,他没多想,接通。
“…我觉得还是生下来吧。”秦茉说。
接通电就听到这么一句的罗霖森以及旁边的郝媛媛,张豪:“ ! ! ”
前面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俩一眼,然后睁大了眼睛,这姑娘没成年吧?
“铭哥?!我送你的书,你是不是没看?你最终还是走上…”罗霖森直接痛心疾首的道。
司机觑了眼房铭嘉,一脸复杂地扫了眼秦茉地肚子,觉得还是得劝劝,“姑娘,你这没成年吧?听叔儿一句劝,这事得好好考虑。这男的看着就不太行。”
“……”谁不行了?房铭嘉无言又气笑道,“师傅,你哪看的?”
“…哼,长的就不像安分的。”司机转回去不搭理他了。
秦茉傻了几秒,这才察觉到不对,脸嫣红,手忙脚乱解释,“不…不是,不是他。”
“?”司机更惊讶了,眼神同情地扫了眼后视镜里的房铭嘉,没想到原来是被绿了,“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
房铭嘉:“……”
秦茉还想再解释,嘴一张房铭嘉眼疾手快,捂着她嘴,对师傅微笑着说,“她说错了,我们是朋友,是猫怀孕,不是人。”
司机这才注意到猫,母猫肚子不是很显怀,但是公猫一直在给它舔毛。
信了八成,“哦,那行那行,给叔吓得嘞。”
房铭嘉礼貌笑笑不说话,放下手,秦茉安静地和犯了错的胖墩一样,暗戳戳地抬眼看他。
一直到地方,他们下了车,手机才传出笑声。
罗霖森三人笑得不行,损到家了。
字面上的到家,他们这会跑房铭嘉去了,乐呵呵地和房志睿嗑着瓜子看电视等他们回来。
秦茉和房铭嘉俩人抛开刚刚的事,一路上商量小猫的事。
房铭嘉开门进去,罗霖森笑得嘴咧到耳根子,“说说,咋了?什么就不行了?哈哈哈”
他佩服的就是罗霖森收放自如的疯。
房铭嘉拿鞋让秦茉换上,他踢踢胖墩,踢得很轻不重,他走过去,对着他爸说,“胖墩给整了个对象和崽回来。”
房志睿惊讶:“真的假的?”
房铭嘉朝后面偏偏头,示意他看秦茉手上抱的猫。
“喏,那呢,能唬你?”
“睿叔。”秦茉笑着喊人。
“诶。来坐,我看看我们猫孙媳。”
房志睿倒是乐观,抱着奇奇一个劲看,张豪几个人也凑过来看。
张豪看着眼熟,问:“这是不是秦妹家猫,胖墩上次医院挺喜欢的那只?”
郝媛媛:“还别说,还真的像。”
房铭嘉点头,“嗯,是。”
“啧,你还挺钟情。缘分都让你给碰上了,那现在怎么说?”房志睿挑眉问。
房铭嘉问,“爸,你在家能待几天?”
“大概半个月左右要去一趟,有个事得出去一两天,然后回来就得看后面有没有事了。”
“秦茉说让生下来,我也觉得得生下来。所以…”房铭嘉笑了一下,“把奇奇养在家里,你给照顾一下,怎么样?”
房志睿还想了几秒,郝媛媛倒是主动说,“养豪哥家呗,张姨不是养过猫吗?而且她最近休假,不去上班的。是不是张豪。”
张豪被她撞了下肩膀,还在她的一下豪哥,一下张豪里纳闷。
“嗯?养我家?可以啊,我和我妈说一声,待会就可以抱去。”
这样确实可以,毕竟房志睿行程不定,小猫怀孕周期一般是两个月左右,所以张豪妈妈确实更合适。
秦茉回家和秦栎说时,秦栎还一脸谁家猫这么大胆子敢践踏我家奇奇,听到是房铭嘉的猫,就态度180度变,说可以可以。
秦茉:…
收了奇奇的一些必用东西和它喜欢垫着睡的小毛毯就去张豪家了。
一般小猫怀没怀孕都不喜欢陌生环境,但是奇奇却怡然得不行,很喜欢嗅张豪妈妈的手。
所以最后奇奇就养在了张豪家,秦茉和秦栎周末就去陪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