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铭嘉看着电视,茶几上的手机铃响了。
他暂停播放,拿过手机看了眼,接通:“怎么了?”
他听见那边不停叫唤的猫声,像是压着从嗓子眼叫的。
“铭哥,你到地方了?诶,别咬,胖墩,松口!…”
一旁的房志睿听见声音,挑眉问,“豪儿啊?”
房铭嘉还没说什么,电话那边就应了:“诶,睿叔,是我。”
房铭嘉:“说事。”
“额,就是…咳咳”张豪看一眼旁边白眼瞪他的胖墩,实在忍不了,“哈哈哈哈哈,说了你别生气啊。”
张豪笑着说:“就是我们打牌,输了贴纸条,罗霖森耍赖把纸条贴在胖墩头上了。”
房铭嘉听着,猜到胖墩肯定得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打电话来说,他俩不是第一次闹,“嗯,然后呢?”
“然后春季胖墩换毛,贴的次数不小心多了,它…脑门有点秃了。”
“噗,哈哈哈哈”张豪旁边发出笑声,是郝媛媛。
房志睿靠着沙发笑,房铭嘉没法想胖墩的那个样,哑然失笑,“你拍个照片我看看。”
照片发过来,房志睿凑过来看,一看笑得更欢了,电话那边怒气腾腾的胖墩,听出房志睿的笑声,委屈的不行。
胖墩原本是一个外在威武内在沙雕的一只蠢猫,现在直接由内而外散发着蠢和搞笑。
额头处的毛毛稀疏,一眼就能看出来。
房铭嘉嗓子冒出两声低低的笑。
胖墩叫唤的更凶了,像是知道自己被嘲笑了。
它扭头去咬罗霖森衣袖,屁股扭来扭去,罗霖森笑着让它咬。
“罗儿。”
“诶。”
“给买顶帽子遮遮,要不然胖墩出门没法混了。”房铭嘉笑着说,“它区里有兄弟的。”
罗霖森调笑,“对不起我们猫哥了,明天带它去买,买最帅的。”
郝媛媛:“粉红色好看。”
“你看它戴不戴吧。”房铭嘉说。
聊了几句挂断电话,房铭嘉看到手机,快中午了。
“爸,我出去买饭,吃什么?”
手机上可以点,但是图片看不真切,也不一定符合。
“嗯,我俩一块去吧。”
“行。”
穿了衣服就出门了。
这边,秦茉推着行李箱,背着包跟着秦任章走,秦栎拉着脸走在她旁边,没睡够,他打着哈欠:“姐,我帮你推行李吧。”
他说完没等回答就从秦茉手上拉过行李杆,他本来就个高,手臂力量也不小,推两个行李箱没什么难的,秦茉也就没推脱。
跟前台人员确认过身份后,前台人员把钥匙放到台面,然后对方手指并拢,指向前方礼貌道:“这是您的钥匙,您好。房间就在前面左转,二楼。”
“好的,谢谢。”
“不用客气,祝您入住愉快。”
“嗯。”
秦任章把钥匙分给他们,秦茉和秦栎一人一间,除此就是两个人一间。
秦茉过拐角的时候,旁边道和她反着方向出去两个男人,正好错开,她只看到一个大概身影。
秦茉顿了一下,秦栎问:“怎么了?东西忘拿了?”
“…没有。”秦茉摇头,“走吧,爸他们上楼了。”
进到自己的房间,秦茉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蹲下来拿衣服去洗澡。
洗完出来,秦茉舒服了,倒在床上躺着。
快睡着的时候,门被敲响,但是这会秦茉处在脑子醒着,身体入睡的状态,不想起来。
敲门响声停了,电话铃响了。
实在没办法,秦茉摸过手机,接通,眼睛闭着,声音困糯:“喂?”
“茉茉,出来去吃饭。”秦奶奶说。
“奶奶…我困,我不想去吃,不用管我,你们去吧。”秦茉撒娇似的说,意识开始模糊,想睡了。
后面秦奶奶又说了别的,秦茉没印象了,胡乱“嗯嗯嗯”的答应。
这一觉秦茉觉得睡挺久了,中间醒了几次又睡着,结果醒来看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小时半左右。
秦茉嗓子干,拿过桌边的水杯,扭的发现手酸软无力。
扭了几下才拧开。
喝过水她坐着醒神,拿过手机,看到房铭嘉两个小时前给她发过信息。
秦茉不由想到刚刚看到的人影,蹙着眉摇摇头,这不可能。
回过思绪,看信息。是一张照片,第一眼秦茉就笑了,然后脸色一变“嘶”了一声。
嘴唇太久没张开,这一下子给弄出血了。
秦茉舔舔嘴唇,一股子血腥味,嫌弃地下床去漱口,照镜子看问题不大,只是可能吃饭会有点疼。
她重新折回来看手机,看出照片上的猫是她见过的那只,好像叫胖墩。
脑门的毛少得显而易见,它表情一脸隐忍和生无可恋,可爱的不行。
[qingmo: 挺可爱的。]
她翻翻自己的表情包,找了一个捧腹大笑的小人发过去。
[qingmo:这怎么弄的?局部掉毛?]
奇奇在家很多年了,她知道猫到了春秋季节容易掉毛。
但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猫。
秦茉的疑惑没一会得到解答。
[同桌:罗霖森弄的。]
秦茉抿唇笑,怕又弄到伤口,她眼睛一转,试探着问。
[qingmo: 你现在在长延了吗?]
[同桌:嗯。]
秦茉眼睛睁大,追问求证。
[qingmo:听说长延街市挺热闹的,你可以去看看。]
她没敢问“你现在住在哪?”显得怪怪的,自己像个变态。
A305房间,房铭嘉脖子上围着条毛巾,光着上半身,房间暖气开的足,他爸刚刚待着的时候开的。
现在人回屋了,房铭嘉觉得热,关了空调脱掉衣服。
他靠在桌角边玩手机,下楼买饭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那件衣服房铭嘉眼熟。
秦茉就有一件,去他家过生日穿的那身。
联想到秦茉在群里说过年去爬山,他就明白了,哪是什么相似,明明就是一个人。
长延这边冬天气温没那么冷,所以过年来玩的人不少,会遇到熟人不意外,但是到绵道山的却极少,遇到秦茉,他有一瞬间是意外的。
秦茉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明显对方刚刚也看到他了,只是没确定而已。
她心思太好懂了。
[同桌:听谁说的?有来过的朋友?]
对方一会没回,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两分钟左右。
[qingmo: 是网上搜到的。]
房铭嘉笑了,继续逗人:[有详细店铺推荐吗?]
这下又是好一会才回,秦茉发了几张截屏过来,时间显示就是刚刚搜的。
房铭嘉收着,没逗太狠,怕她害羞了不理人。
秦茉糊弄完,松了口气,这会她没觉得饿,所以就待在房间里看书。
——
到第二天,天微亮,秦茉他们就背着包出门了。
爬到山顶怎么也得下午了。
一开始都挺轻松的,但是爬到一半,时间也接近中午了,简简单单吃点东西,两个老人体力跟不上,秦任章打电话给联系好的护送队。
绵道山被人开出一条小道,可以开车上去。
方柔没坚持跟着爬,她生秦栎的时候,身体素质不太好,虽然这些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爬了这么久,身体不太受得了。
所以最后就只剩秦任章和秦茉、秦栎。
秦任章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茉茉要不要跟着妈妈过去?”
秦茉换了口气,蹙眉脱掉外面一件衣服,热着更累,脱了之后身上凉快轻松不少。
“不用啦,我还可以爬。”
“好,实在坚持不了就和爸说,咋们歇会再爬。”
“嗯。”
说完就接着往上,旁边来来往往有上去的,有下来的。
嘴里碎碎叨叨。
下山的人:
“下次再也不来爬山了。”
“我让你来早一点,你不听,现在好了吧。”
“走吧走吧,还不如回去躺着舒服。就是来找罪受的。”
上山的:
“快点快点,一会就到了。”
“我再和你打赌,我是狗。”
“哈哈哈。”
“还有多远啊?”
“不远了,不远了。”
现在比之前轻松,因为把包拿给他们背上去了。
秦栎不知道从哪捡到两根棍杵着走,看前面两人没问自己的意思。
走到他们中间,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我也不用,我还可以爬。”
秦任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得不行,薅他脑袋,“傻小子。”
秦茉侧过脸看他,浅浅跟着笑。
秦栎只是随意说来逗乐。
秦茉走着停一会,弯腰杵着膝盖,手背蹭掉额头的汗珠,鼻息很重。
她现在脚像灌了铅,脚底很痛,看着前面不断地路,没有尽头似的,无力疲惫感席卷。
她也在路边捡来一根棍子拄着走。
秦任章没问别的,她挺就跟着停,但是每一次她的重新开始,他都觉得挺好的。
不放弃最好。
秦栎比起秦茉好一些,现在也磨不掉他的动劲。看到奇怪的石头踢一下,捡起来看,看到好看的花,他折一朵下来,又在路边捡藤蔓开始捣鼓。
秦任章喘着粗气笑着问他,“你弄什么呢?”
“玩的。”秦栎低着头走着说,眼睛眨眨,撩起衣服抹汗。
“还坚持得了吧?”秦任章想着还是问。
秦栎不买账,笑出声:“爸,你别逗,问的好假嘞。”
秦茉也笑。
秦栎有没有力气走,看一眼就知道了,秦任章虽然知道秦栎不会多想,但是前车之鉴,他还是不希望家里再有误会产生。
所以问了,被揭穿也不尴尬,随意的笑笑。
走到后面,秦茉都觉得脚快没知觉了,突然听见秦任章高兴地声音,“到了到了,前面一点就是。”
秦茉抬头看过去,可以看到稀稀疏疏的人影和帐篷。
她心底变的轻快,又紧张。突然头上戴上东西,秦茉下意识抬手去碰,然后顿住。
是花圈,秦栎路上捣鼓的东西。
她看过去,自己的那个傻弟弟笑得得意。
“怎么样,谁说只有你们女生手巧?”
秦茉挽唇笑,抬手摸他头,“是是是,你最厉害。”
秦任章欣慰,姐弟俩感情好,做父母的自然高兴。
“走吧,奶奶他们就在那边。”
走到山顶,风吹过来,秦茉头发跟着飘动,她第一次觉得离太阳这么近。
绵道山,许多人都说,这是走向太阳的道路,延绵向上。
秦茉没往边上站,爬摔下去,她拄着棍,腿不自觉的抖。
往下看的时候,她不由想到——
“举头红日白云低,四海五湖皆一望”
好像确实是这样。
秦茉转身往前走的时候,后背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她脚一软,身子往前跌坐在地,手掌火辣辣的疼。
“茉茉!”
秦任章自责紧张地急忙过来。他刚刚看到熟人,就想着过去打招呼,没想到回头就看到秦茉这边出了事。
秦栎到上顶就窜到一边去了,看看树,看看草草。
听到秦任章声音,他才赶紧折过去。
秦茉旁边渐渐站了人,刚刚撞到人的大叔,身材魁梧,但是语气温柔歉意,“不好意思,小朋友,你没事吧,叔叔不是故意的。”
他说着伸手要来拉秦茉站起来,但是一双白皙有力的手在他之前拉住秦茉的手腕。
秦茉跟着力起身,来不及多想这双手怎么看着眼熟,起身的时候步子晃了两下,靠在那人身上。
“不好意思,谢——”她说话到一半卡住,问到熟悉地味道,不敢置信地扭头,“房铭嘉?”
房铭嘉身上没穿外套,是秦茉见他冬天里穿得最少的一次。
秦茉眼睛睁得很大,圆溜溜地看着自己,嘴唇干燥有裂纹,出血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嗯。”
房铭嘉应声,视线落在她头上,又落回她脸上。
爬了许久的山,出了汗,吹冷风,发丝凌乱,但是带着花圈的样子站在山林边,还真的像个仙子。
“茉茉。”秦任章站到秦茉旁边,看到房铭嘉反应了一下,记起来了,“你是茉茉的那个同学吧?”
房铭嘉确定秦茉能站稳,松开手,“嗯,叔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