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骁李从包中取出开锁工具,咔咔几下鼓捣,那把大铁锁应声而开。
大家退离门边,伸出长枪把门慢慢推开,看着没啥反应这才端着枪慢慢进入。
四平米的一个小空间 ,一个水泥阶梯伸向下方。
战士们端着枪,一步一步小心的向下走,门口留下一名战士警戒。
阶梯有些长,大约走了二十个左右, 到达了一个平整的大空间。微弱的灯光,一个个水泥立柱,各种机床。木骁李大脑中熟悉的场景,这才过去几天?怎么又有一个……。也难怪世界这么乱!
这么大的地方只开着微弱光线的壁灯,大灯一个也没开,影影绰绰。 偌大的空间充满着诡异。战士们成战术队形向前移动。
地下完全是另一个生活空间,厨房、起居一应俱全。
有厨师有保洁,更有几个特殊人物,这几个人可以说在众人眼中已是死亡之人。家属恐怕把那份巨额赔偿金都已花完。
这五六个人里面最着名的有三人,木骁李都认识,除了那位华藉枪械师见过真人,德藉,和美藉,两位枪械师是在电视新闻上认识的。
主要是他们乘坐的飞机失事。那几天全世界新闻都在滚动播放,想不知道都难。
这些事件都发生在五年以前,最早的德籍枪械师是八年前。没想到这些在地球人已列入失踪,死亡名单的人却活在这儿?
“谢老?”木骁李满腹疑虑的喊谢振华。
这个已步入古稀之年的老人,听到有人认识她,布满皱纹沧桑的脸上,激动、兴奋、难以置信汇聚在一起,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溢满泪水。
本就身体不太好,又长期被关在地下,见不到阳光。近两年多种疾病缠身,身体每况愈下。谢振华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亲人、回不到祖国了。
这突然的改变,让他难以置信。老人颤颤巍巍挪向木骁李,嘴里呢喃: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木骁李望着颤抖着双唇、无法吐字的老人,更加确信眼前这个花甲老人就是谢振华,祖国有名的枪械师。
“谢老,你怎么在这儿?五年前的空难……?木骁李也有些难以置信,语无伦次,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地下没有动武,厨师和保洁也许会用枪,但杨成海也根本没发给枪支,见到全副武装的华夏军人,一个个都乖乖的抱头靠墙蹲着,这是他们最好的保命法。
木骁李也没为难他们,就算他们都是杨成海的心腹,现在也无用武之地了。
木骁李按张义军的吩咐收缴了所有的图纸和成品。销毁半成品,机床没动。人家给了便利总要给点甜头的。
不论人与人之间,还是国与国之间, 维持关系必须要互惠互利。包括那几门远程火炮,虽然炮弹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但炮身是完好被留下的。
除了叶子云从监牢内带出的犯人,杨成海的人都被缴了武器关在一个大房子里。致于他们的后续就不是张义军该管的了。
木骁李从地下兵工厂出来时,张义军已把叶子云放在一个担架上,就等直升运输机的到来。
挺拔不动如山的男人,赤红着双眼,望着无月的黑夜。他们是军人,是国家的利剑,战争的机器。为了给背后亲人一份安宁和平,他们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年华,甚至生命。
他们过着和这个社会脱轨的生活。他们中许多人不敢谈论感情,不敢娶妻生子,无法孝敬父母。 国家和民族的命运背负在他们身上。
他们不后悔,为了多人的幸福,牺牲小我。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看着昏迷不醒的妻子,张义军心痛的滴血,多希望自己能代替她。可他没时间悲痛,必须尽快带领战士们安全的返回祖国,他们都是祖国花费大量心血培养出的利器,是保卫祖国和人民的强盾。
得救后的另外两名热武器专家不想再留在海岛。张义军给了他们一辆车,到码头,驾快艇离开,致于剩下的人无法顾及到,有些人也不愿离开。
毕竟这个海岛有农作物有淡水,总比流浪无温饱的日子要好过,致于小海岛的主权不是他们能考虑的问题,当地政府肯定会出面。
如果不是杨成海太作,惹下杀身之祸,他选择的这个海岛的确是个可以自给自足,颐养天年的好地方。可人的心……,永远不知足。
假如他不是如此贪心,站错队,也不会是如此下场。作为国家的高级将领,到了晚年和普通百姓比那也绝对是小天堂待遇。可惜没有如果,也没有假如。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直升机提前两分钟抵达海岛,可张义军却感觉好像等了亿万年,按照政府间的约定加满了油,随时准备返航。当然海岛也肯定会留给这个国家政府接手。
张义军打了个电话,最后一个登机,离开。这儿的任务就此结束。
叶子云被抬入机舱很快插上氧气,和输液管,这是为伤员考虑预备的。叶子云呼吸一直很微弱,但还算平稳。
当时雷洋提议就近抢救叶子云,可考虑到这弹丸小国落后的医术,张义军怀疑这些草门神医生的医术,所以坚持快速回国。
张义军脸色非常难看,战友受伤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大家心里的痛远不及张义军心中的痛。
这次虽然抓回了杨成海,但特战队也损失严重,两死,重伤四人,轻伤四人,尤其叶子云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张义军一直盘腿坐在叶子云旁边, 精心守着。心中默默祈祷,主宰人类的主保佑自己的爱人。在这种无助下,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他比任何时候都虔诚,一遍遍祈祷。以前可以说他是为叶子云加入伊斯兰,此刻他是真心的皈依了伊斯兰。
这种煎熬,比扔进油锅里都难受。看着自己爱的人生死难料,他却无能为力。人痛到极致已没有了眼泪,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刀刮过心脏。
军区总院外科大楼天台上,手术转运床早早候着,医院所有的大夫都做好术前准备,另一场战役即将打响。
几辆手术转运床被快速推进手术室,锃亮的不锈钢门缓缓关上。心被拔出的痛,几乎击倒了铮铮铁骨的张义军,不是战友从旁边扶住他,有可能早瘫倒在手术室门口。
“队长,你先休息一会儿。相信我们的军医,一切交给他们。”木骁李握住张义军僵硬冰凉的手从旁安慰。队长这种状态,他这个副队长理应接过一队之责。
谁都没想到这次出行会如此惨烈。米政委、张将军都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张义军努力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硬是挺直背脊站在几位领导人面前,却无法掩盖浑身的疲惫和痛心。
看着随时会倒下的儿子,张将军第一次以一个父亲的角色心疼儿子,回敬礼后,向前一大步紧紧把儿子拥入怀中,其实他这副老骨架的胸怀已不那么宽厚但他知道,就算这个胸膛不够宽厚也能给予儿子以安慰。
“相信你们的主不会亏待你们。”张将军第一次用儿子小两口信仰内的话说出口,虽然很别扭,还有些不对劲,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给儿子一分坚强,那怕再虚无缥缈的话,他也说的出口。
人在最无助,最无奈的情况下,只能信赖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此时的张将军就是如此,他希望真的有一个强大无比的主宰能给儿子一份支撑,给他们一个奇迹。他也在心里开始祈祷那个真主。只是他不懂其实那是全人类的主宰,也是他的主宰。
“爸……”张义军颤抖哽咽着轻轻呼出? 压抑半 个地球的痛、纠心,此时在老父亲面前全化成了泪水。
“孩子……我们是军人……”人老了,眼睛也不争气,,如果是以前张义军像个孩子一样扑在他怀里哭。他绝对会觉得他儿子不够强大。可此时他却陪着儿子开始流泪。
他们也是孩子,却背负着祖国和人民的安危。他们也会累、会痛,他们也需要温暖,需要安慰。
父亲一句语重心长的“我们是军人!”道尽张义军无法释怀的无奈和心酸,是啊!我们是军人就应该有副压不弯的脊梁。
因为他们是军人,不应该伤春悲秋,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完成。
不是他们无情心硬,而是责任容不得他们一直陷在悲伤之中,祖国和人民需要他们。
张义军的眼泪和鼻涕濡湿了父亲笔挺的毛毛妮制服。从没把自己脆弱一面给父亲见过,他也觉得他能撑得起自己的天空。见到父亲那一时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天一直由父亲撑着。 也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爸, 谢谢你!”
张义军抑制住哽咽和泪水,附在父亲的耳边轻声说。
在军营叱咤风云半生的老将军,忍了许久才忍下去的泪水瞬间溢出眼眶,沿着纵横交错的纹理滴落在儿子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