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满耕望着工作组几人步行远去的身影,紧皱着眉头自从工作组来了,就没有松开过,而且越来越紧。
“呼!提心吊胆的这些日子,总算可以喘口气了。”丑的唏嘘道,“可真能折腾人。”
相对于其他人的轻松,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姚满耕可笑不出来,他可没忘了工作组组长青面兽可是黑着脸走的。
特么的这哪是割尾巴,这简直是割俺们群众的命,要不是及早准备,真是凶多吉少。
姚满耕在心里啐骂道:一个靠运动起来的混蛋,真当别人不知道他的老底儿咋地!他就是一个地痞二流子。
“大队长他们只在鸡毛蒜皮的事上,折腾了折腾,没有抓住典型,会不会善罢甘休啊!”姚满仓担心地说道,“毕竟他们可是咱的上级,要是给咱使绊子太容易了。”
“他们想挑麻烦也得找的到咱的错才行,该批得不是批评教育了,态度良好,都回队了。”姚满耕挥挥手宽慰大家道,“散了吧!都散了吧!田里还等着你们耕呢!耽误的时间都得给我补回来。”
工作组在姚湾村住了五天,没日没夜的开了几场批判大会,最终都以闹剧收场。
虽然工作组吃饭付钱给粮票,住在祠堂的办公室内,可说实在话,真不愿意接待。
社员们在小队长的带领下都上工去了,“长海,你过来!”姚满耕叫住了正要出工的姚长海道。
姚长海拉住了身边的人,交代了两句后,跑了过来道,“大队长啥事。”
姚满耕直截了当道,“给我拿点儿桃脯。我去县城走一趟。”
姚长海闻言,漆黑如墨的眼神微闪,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好嘞,我现在去拿钥匙开仓房。”
“那好你去拿二斤桃脯。我去办公室拿些材料,马上就走。”姚满耕步履匆匆地往村里走,“对了,叫你大哥把骡车给我准备好。”
“是,大队长。”姚长海跑了两步道,扭头道,“大队长,咱们村会没事吧!”
“这天塌不下来。放心我这肩膀还扛得住。”姚满耕拍拍自己的肩头道,“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行了赶紧去。”
姚长海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儿,这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来的感觉。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朝仓库走去。
刘姥爷带着妮儿已经打开了仓库,姚长海打开一个泥封的小坛子。
甜腻的香气立马浮散在空气中,“唔!好好闻,是吧!爹。”妮儿奶声奶气地说道。
“妮儿说的对。”姚长海嗅嗅笑道。“看来咱的心血没有白费,光是这味道就勾人。”封好盖子他直接抱着坛子走了出去。
“姥爷,把门锁了吧!”姚长海又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行了,忙你的正事吧!”刘姥爷挥手让他赶紧离开。
姚长海迈开腿,大步的朝祠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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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姥爷和妮儿低头一起扶额嘘一口气,幸好来了,先其一步,不然露馅儿了。
“咱们也得行动起来。”刘姥爷抱着妮儿说道,看相的他,怎么会看不出青面兽乃奸佞之人。
“打倒坏蛋!太姥爷。”妮儿握着拳头高喊道。她的天眼可比刘姥爷看得更清楚,这位工作组组长青面兽。运动专家,也是制造冤假错案的专家。不知道多少人毁在他手里。
哼哼!他不是喜欢批斗人吗?这一回也让他尝尝被批斗的滋味儿。
怎么做还得借助城里的小将们,狗咬狗一嘴毛!根本不用他们出面。
刘姥爷就这么一路琢磨着回到了家,“军远,修远,这时候就放学了,这么早就回来了。”刘姥爷看见他道。
“军远哥,修远哥。”妮儿叫道。
“呵呵……乖妮儿,军远哥给你采野葡萄。”姚军远卸下身上的柳条编的书包。
打开里面是一串串野葡萄。
“你这上学不带书,你得书呢!”刘姥爷问道。
“书在我这儿呢,就几本书。”姚修远指指自己的背后道。
“太姥爷,咱们进去说话。”姚军远说道。
四个人进了家,姚军远蹲在水井边洗好葡萄后,端进了西里间。
“说说吧!你们怎么这么闲。”刘姥爷盘膝坐在炕上问道。
姚军远扭了一颗葡萄塞进妮儿嘴里,看向刘姥爷撇撇嘴道,“城里的风声又紧了,我不愿意跟着瞎胡闹,所以就回来了。”接着又笑道,“还不如跟着太姥爷您学呢!”抛一颗葡萄向上,顺利的用嘴借住。
咽下后,姚军远又道,“哼,砍了葡萄树,咱就不吃葡萄了。”眯起眼睛,一脸享受样儿,“好吃。”
姚修远吐出葡萄籽,放在炕桌上,“学校现在开展斗私批修运动,用报纸上的话说,‘既要把自己当作革命的一份动力,又应当把自己看作革命的对象;既要做批修的先锋,又要做斗私的闯将。如果不斗私,不革自己的命,那么,批修也是搞不好的,而且可能会被修正主义的东西所蒙蔽,甚至跌入修正主义的泥坑。同样,也只有积极地投入批修的战斗,才能深刻触及灵魂,狠狠地斗私。”
“太姥爷,这斗私批修,也就是自我批评,深挖思想根源,要狠狠的把脑子里私念掐掉。”姚修远说道。
“修远也说了,私念在人的脑子里,你们怎么知晓的。”刘姥爷轻笑道,“不会是公开的自我批评吧!”
“太姥爷你咋知道的,就是通过学习和反省,提高了认识,主动讲出来的。还有一种是被强迫讲出来的。主动讲出来的人,有的是为了向组织上表忠心,或者向组织上表示积极进步,也有的是真诚的反省。被迫讲出来的是因为周围的环境造成的,让你非讲不可。不说就不能过关,所以我们就比着葫芦画瓢了。如果你硬要坚持说没有私念,那么斗私批修会就可能变成对你一个人的揭发批判会,或者叫帮助教育会,大家会根据你的平时表现,证明你是有私心的。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主动斗私批修。”
“哦!”刘姥爷挑眉道,“你们是怎么自我批评的。”
姚军远讪笑道,“我就说我贪图享受,不爱吃窝头,一吃窝头就用刀切成片放在火上烤,烤的焦黄焦以后再吃,批判自己是资产阶级思想做怪,缺乏吃苦精神,其实我看到听的同学已经有人在咽口水了。估计馋得不行了。”
“呵呵……”
“太姥爷,妮儿你们别笑,还有比这更……”姚修远清清嗓子道,“我们现在都提倡学农、学工,我是这么自我批评的:我下乡去生产队劳动锻炼时,总嫌小队部旁边猪圈里的味儿很臭,一走近猪圈总要捂鼻子,这是资产阶级的思想作风,通过斗私批修就不感觉臭了,跟贫下中农的感情加深了,还引用了一句语录:没有大粪臭,哪有五谷香!精神变物质,斗私批修改变了鼻子的功能。”
“噗……”刘姥爷差点儿没把嘴里的葡萄吐出来,“你这小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挑粪的时候可没见你们躲,还挺积极的。”
这种流于形式的自我批评,“真是难为你们了。”刘姥爷理解拍拍他们的肩头道。
可这就是这年月学生的必修课,还每个星期一次。
斗私批修,“革他人的命”易,当“革自己的命”成为任务就比较难,比较痛苦了,何况是要“斗”自己头脑里与生俱来、无处不在、每时每刻都蠢蠢欲动的“私”心杂念呢。
所以在上级指导,报纸的宣传攻势下,斗私批修很快进入到平民百姓的灵魂深处,渗透到了日常生活小事中了。田头、车间、教室、商店、车厢、病房、里弄、家庭,甚至饭桌、炕头都能见到人们慷慨激昂、痛不欲生地在“狠斗私字一闪念”。
斗到什么程度呢?当然是越极端越好。于是就出现了“狠斗私字一闪念”的口号,就是说,连私心杂念在脑子里闪一下都不允许。当私心杂念刚刚在脑中闪过的时候,就必须立刻抓住不放,狠狠批斗,把它扼杀在萌芽之中,否则,闪过之后就可能会生根发芽,就可能会慢慢侵蚀我们的大脑,直至毒害我们的灵魂。
“太姥爷我们斗不斗啊!”妮儿展开笑颜看着他们天真的问道。
三个人一愣,姚军远拿着葡萄塞进妮儿嘴里道,“吃葡萄,吃葡萄。”
“对了,村子里这么安静,青面兽走了。”姚修远问道。
他这一提,刘姥爷朝他们两人招招手,“军远、修远,你们附耳过来。”
刘姥爷再他们耳边如此这般的嘀咕了一阵,两人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太姥爷,这风水杀阵真的这般厉害。”姚军远激动地问道。
“你们亲自去体会一下不就知道了。”刘姥爷老神在在地说道,“一句话,你们干不干。”
“干……干……”二人忙不迭的点头道,着急的两人立马起身道,“我们现在就去。”
“还真是心急。”刘姥爷看着急匆匆的两人摇头轻笑道。
至于什么阵法,刘姥爷没有具体明说,让他二人自己决定,也有心考较二人。
两人走在回县城的路上,边走边讨论,用什么阵法整死青面兽龟儿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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