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下人送来了新筷子,君天瑶这才安稳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莫殷说道:“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在庄子上转转,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君天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要让自己在这里长久居住下去的意思?他忍不住讽刺道:“我又没有定居在你千鹤山庄的打算,熟悉这里的环境有何用?”
闻言,莫殷忍不住皱起了眉。“以后这样的话,还是莫要说的为好,你暂且安心在莫府住下,就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总好过在外受苦。”
他讨厌这样没头没尾,稀里糊涂的话,忍不住有些不悦。“家?跟谁的家?难不成莫庄主真打算娶我作庄主夫人?”
莫殷气息一滞,说不出话来。
君天瑶却不依不饶,道:“率人毁掉偃月谷之时,莫庄主就没有想过,那里是我及万千偃月谷教众的家吗?就没有想过,没了偃月谷,我们所有人都会漂泊在外受苦吗?”
眼前人是非不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莫殷。
“君天瑶!”他拍案而起,“你还好意思提偃月谷?这些年你做了什么?!
“你的属下为非作歹,残杀良民之时,你可约束过?无辜百姓家园被毁,漂泊无依之时,你可援助过?
“你那为非作歹的万千教众的命是命,那些无辜之人的命便不是命?你偃月谷教众的家是家,那些寻常百姓的家便不是家?
“我只恨没有早些将偃月谷铲除,才让你变得如此是非不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教育,君天瑶面色阴沉至极。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莫庄主如此痛恨我的行事作风,还请放我离开,我立马回偃月谷,免得脏了莫庄主的地盘!”
“你......!”莫殷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你这辈子也别想再回偃月谷!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反思己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去!”
随即,他叫来影卫,将膳厅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甩袖而去。
“莫殷,你不要太过分!莫殷!”
任君天瑶如何呼喊,莫殷还是走出了他的视线。
“呼哩哗啦”,盘子全都摔落在地,食物也都洒了出来,弄脏了地面,却没有一个仆人敢进去收拾。
春分时节,万物复苏,即使是晚间,风也不再凛冽。
莫殷走在路上,心头仿佛扎了万根刺。
君天瑶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在控诉他的罪行,每一个眼神,都将他心头的刺往深处又扎了几分。
这二十年来,他安分守己,与人为善,乞求上苍垂怜,可到头来,莫玄却历尽苦难,命途多舛。
他的玄儿,本该可以有着良好的教养、本该善良赤诚,可如今,却双手沾满鲜血,且毫无悔过之心。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自己又凭什么朝玄儿发火?这二十年来,自己可曾尽过半分兄长的职责,又可曾教过他什么?
凭什么将对那命运弄人、天道不公的怨气撒到莫玄身上?
他恨这命运弄人,恨这天道不公。
恨这一切的报应,没有报应在自己身上,而是报应在了无辜的莫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