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想吸一支烟了。”
春来说:“吸吧,乍仑先生都在家里吸烟,这里又不是宾馆。”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
“在古代,我国北方有一个古老的民族——蒙古族,他们过着游牧生活。哪里水草丰美,他们就在哪里支起蒙古包定居下来。
白天,青壮年男子就出去放牧,老人和妇女就留守帐篷。
有些年轻小伙子为了谈情说爱就混进姑娘的帐篷。这时,若被老人发现,就会把青年男子赶走,斥责道:你又来混帐了。
偷偷摸摸,混进姑娘家的帐篷里,叫混帐。”
春来说:“哦,原来任何词汇都有来历的。”
他发呆一样地想了半天,突然蹦出一句:“老师,拍马屁有来历吗?”
我笑道:“当然有。这还是一个与蒙古人有关的故事。蒙古人天生爱骑马。如果谁家的马长得膘肥体壮,马屁股必定鼓鼓囊囊。
周围的人看到这种马就习惯地拍拍马屁股,对马主人称赞一番,说这马长得好,主人喂得好。
马通人性,听多了,知道拍拍它的屁股是称赞。所以,拍它屁股的时候,它很享受。
久而久之,人们发现拍拍马屁股的时候,马就变得很温顺。于是,骑手上马之前,就都要拍拍马屁股,让马安静下来。
此外,过去蒙古人牵着马相遇,各人在自己的马屁股上拍一拍,既表示打招呼,也表示尊重别人。”
春来听上了瘾,绞尽脑汁,终于又找了一个词组,问道:“那傻瓜有不有来历呢?”
“也有。”
“真的?”
“肯定啦,没有来历的话,为什么不叫其他什么瓜,偏偏要叫傻瓜呢?这个词来源于古代秦岭一带,有个地方叫‘瓜州’。
瓜州有个部落叫‘瓜子族’。这个族的人诚实、讲信用、吃苦耐劳。若是别人请他们做工,总是埋头苦干,从不歇气。
其他部落的族人认为‘瓜子族’的人真傻,叫他们‘瓜子’。后来干脆叫他们‘傻瓜’。所以,现在有些地方,对不聪明的人,还叫瓜娃子。当然,有时也表示一种爱称。”
春来说:“对,骂人的话,有时候是代表关系特别好。”
我说:“语言不是孤立的。它与说话的对象有关。一个陌生人骂你傻瓜,是骂人。你女朋友骂你傻瓜,是爱称。”
两人正在谈着,门铃响了。春来打开门,莎莎进来,送给我们每人一件黄色t衫。
我问:“这是……”
莎莎笑道:“乍仑夫人周末要举行一个美食聚会。参加聚会的人都穿这种衣服。”
春来望了望我,又望望莎莎:“统一着装?”
“不仅统一着装,夫人还邀请了泰国有名的美食节目主持人丽姐参加。”
春来有些吃惊,但努力地克制着,毕竟我给他上了一场“处变不惊”的课。
等莎莎走后,春来在手机上搜美食节目主持人丽姐,果然搜出来了,不过有些失望,举着手机走过来给我看。
“就这个样子。厚嘴唇,宽鼻子,四十多岁了。”
我扫了一眼,果然一副居家大嫂模样,便笑道:
“主持人分两种,一种就是或者端庄、或者漂亮的类型。另一种是专家型。形象并不重要,主要是他在那个领域有名。
其次呢,我们生长在一个很要面子的国度,国外不同,饭店服务员啦,空姐啦,漂不漂亮无所谓。
丽姐既然是有名的美食节目主持人,那么她肯定会一门手艺。明天,我们还是要主动找她合影,主人家有面子,丽姐也有面子。”
一会儿,莎莎打来房间电话,说吃晚饭了。
莎莎比依婷好,她陪着我们吃中国餐。
吃过饭后,又陪着我们散步。一路上,她不停地向我们介绍泰国的风俗习惯,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可以在网上搜索。
不过碍于她的热情,我不断地点头,有时还问一问。
散了一圈,我不想走了,觉得只要是在地球上,郊外的风景都差不多,便说:“回去吧,我们早点给达娜做艾灸。”
莎莎和乍仑夫人先进去做准备工作。
一会儿,莎莎打开门。我进了达娜的房间,第一次使用这种“艾灸灯”给她治疗。
我说:“达娜小姐,今晚我将用一种新的治疗方法,它有一定的温度,如果你觉得难以忍受,就要说出来。”
她说:“听懂了。”
“因为有了这种灯,我以后就改在上午,一边给你扎针,一边由莎莎小姐给你艾灸。”
“好。”
我把艾灸灯对照她的第一个穴位——阴陵泉穴。然后教莎莎在达娜的腹部指压。
学了三分钟后,莎莎就熟练了。
达娜的腿抖了一下,我走过去仔细查看,发现阴陵穴周围出现微微细汗。这是一种好现象。
“达娜小姐,如果你能忍受,就尽量要忍受,我检查了,它没有伤到你皮肤。”
达娜双手握拳,牙齿用力地咬着下唇。
我把灯稍稍移远了一点。
乍仑夫人闻不得这种艾灸气味,她走了出去。
打开了两台抽风机,气味才淡一些。我看见达娜的脸上痛苦地抽搐着。知道她也闻不得这股气味。
其实,我也讨厌这种气味,但我是医者啊。
“达娜,我也没有别的选择,艾灸是能导出你体内湿气的方法。既然西医都没有办法治好你的病。你一定要忍受中医这种独特的治疗方法。”
她说:“万医生,你能不能握着我的手。”
我握住她的手。紧紧地,向她传递力量。
“你要学会坚强,我相信你会一步一步好起来的,如果你忍受不了,就会前功尽弃。”
我问莎莎,“前功尽弃,能准确地翻译给她听吗?”
莎莎点点头,对达娜说了一阵。然后对我说:“我告诉她。如果不能忍住,等于前面的治疗白做了。”
我点点头。
莎莎说:“还有其他的办法减少她的痛苦吗?”
我摇摇头:“本来,我可以给她催眠,但是艾灸的目的,就是要让神经系统感知,从而促使湿气的排出。”
莎莎说:“艾灸要多久呢?”
“看情况吧,短则一个月,长则三个月。如果她的进展比较好,就早点停下来。”
四十分钟后,结束了第一次艾灸。
莎莎给达娜盖上白毛巾被,打开了所有的窗子。
当我打开门时,发现乍仑夫人一直站在门外。灯光下,她的眼里有泪花。
我心里也难受。
我对莎莎说:“告诉乍仑夫人。我会尽量缩短艾灸的时间。”
莎莎翻译过去之后,我想不到乍仑夫人用力地摇头,脸色煞白,嘴里不停地说着一大串词。
莎莎翻译给我听:“她的意思是,不要因为达娜难受,就减少治疗的难度。不,绝对不能。她会给达娜做工作。”
我走出房间。
清风明月中,我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望着这夜色中的豪宅。心想,健康地活着,才是人生最快乐的一件事。
快走到001房间,我突然发现手机忘在卫生间的台面上,返身折回去,我了敲门,乍仑夫人打开。
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艾蒿味,愣了一下,盯着乍仑夫人。这时,莎莎正从卫生间出来。我问:“怎么回事?”
莎莎拿着我的手机出来,一直走到门外,说:“我正想打你手机。发现在卫生间响。
是这样的,乍仑夫人一定要我点一支艾蒿,我不同意,她自己点了一支放在房间。说要让达娜适应这种气味。
为了让女儿适应,她一定要坐在房间里,自己适应。”
我立即进去,说:“不要这样,达娜会慢慢适应,你这样,反正会让她更加讨厌这种气味。”
说罢,我把那立在地上的艾柱,拿到卫生间浇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