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邪魅一笑,却不再回答。
天地一下子恍惚,化为幕府的水台。
晏珂站在其中,看着眼前的江辰:
“可真狼狈啊江辰,我问你,建立这座幕府的原因是什么?难道这一切的毁灭都比失去这样一个所谓的亲人还要刻骨铭心吗?”
不知道晏珂是如何也拥有了这等手段,居然和自己的幻境一样,可以如此的逼真。
他摸着这白纱帘子,是啊,自己一点点,玩弄手段,在各方势力之中游走,建立这座讯闻之所,最初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在这动荡的妖界寻一份安身立命之所,也是为了能让这天地之间,有力量是真真正正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吗?
这一切发展成现在这样,凭着的是一口气,一口想要恢复世间秩序的气。
人间有三缘堂,妖界有妖王殿。
可就是不公,对,是因为那些上位者的不仁,是因为那些权力者的滥用,强如勾陈大王,也只能用牺牲自己才能保这一方的安稳。
自己又靠什么呢?生来只是一只半妖罢了,不拥有一些让各方势力牵制与害怕的信息,根本活不下来啊。
对啊!
归根结底,自己是为了活着啊。
他也是为了活着而已。
晏珂扶额,有些无语的摆了摆手,天地变化,两人瞬间飞升,穿越云层,来到这妖王山脉,从最顶端向下俯瞰,整个妖界,密密麻麻的,呈现在脚下。
“你的思绪实在是太乱了江辰,你是你,他是他,你活着是为了这天下,你们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
“是啊,我也并没有什么幻境的手段,只不过,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不过是一丝魂魄,小子,你魂魄离体了,还没发现吗?”
江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才发现,云,可以透过自己的手掌。
这就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晏珂可以如此变化,根本不是什么幻境,她只是真的带着魂魄去了那些地方而已,身为地狱之主,在不违背妖界条约的前提下,带着魂魄最后看看自己所经过的一生,回味着这一世的繁华,也是她的职责。
“回到刚刚的话题,每一个生物都怕死,生为地狱之主的我,看到听到,这无可厚非,各人都有各人的业,我本不应该评断。你也好,鬼车也好,想死不想死,都是你们的事情。但是,江辰,我可不想因为你一个人,导致我的地狱太过拥挤,如果你此刻死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将会让整个妖界动荡,死伤无数,我想想都头疼的很啊。”
“不过~”
晏珂两眼勾出好看的弧度,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江辰的脸,身为魂魄,他失去了一切可以在地狱之主面前遮掩的手段。
“我的地狱缺一个好看的判官,你要是实在想死,也可以考虑考虑这份工作,现在的那几位,早就想送他们投胎去了。”
“身为一方神明,你对我说这么多,会不会?”
“呵!小子,你自身难保,还考虑我?地狱的那群顽固,不过是关我禁闭,能奈我何,你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吧,要是那人还不来,恐怕,我还真留不住你了。”
“谁?”
突然,江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尖叫了起来:
“啊!!!”
自己的头仿佛有无数的针同时扎下,此刻,甚至想要活活撕裂它,来个痛快。
晏珂红唇艳艳,对着已经因为过于疼痛而蜷缩成一团江辰,送出了一个飞吻:
“再见了。恐怕我还得多等很久很久才能得到这样美貌的判官了~”
眼前的魂魄尖叫着裂成一丝丝的样子,消失了。
晏珂回头,嘟起了嘴:
“恨晚,你就别在后面蹲着了。”
一旁的云彩散开,一个身影悠悠的蹲在地上,还做着听墙角的手势。
见状,立刻站起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走吧主人,您为了让他多活一秒,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晏珂一甩长发,轻轻扯开自己的领口,那里的烧伤从脖颈处延伸到自己的手腕:
“好久没做这样有违天道的事了,希望,那小子不要令我失望啊。”
说完,整个人朝后倒去,被叹着气的恨晚拦腰接住。
抗争天道,这些天道之伤,即使是地狱之主也无法承受。
主人,为了妖界,你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
恨晚看着脚下的蓝图。
他们配得上吗?
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恐怖的身影。
这样的人间,这样的妖界,不值得!
虽说晏珂掌管地狱,但是雷刑山上的那些老家伙们这次肯定还得责难。
恨晚心念一动,下一秒,出现在黄泉之上。
一叶扁舟,这次载着的是还在昏迷的主人。
他将桨小心的滑着,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不想惊扰主人哪怕一分。
果然!
渡口前方并排着等待的人。
停泊。
恨晚抱起主人。
“请,雷刑山走一趟吧。”
“好!”
与此同时~
江辰的魂魄被猛然拉回体内,由于灵魂已经出了身体,被强行召回,重新融合,才会让魂魄受到碾碎重塑吸收的痛苦。
而他好不容易缓过来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正对着的是一脸冷漠的盘蛇。
他把玩着自己的那枚琥珀骨节,阴冷刺骨的威压,弥漫,刺激着江辰的每一个毛孔,全身火辣辣的疼。
以他现在的伤势,对方恐怕一个念头就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东西…?”
盘蛇不擅言辞,他的画像也是自己前不久才从朱厌那里得知,江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这才感觉自己可以思考了。
死,真的是,太难了啊。
“这…你的?”
盘蛇突然看着他手上的戒指发呆。
江辰撑着起身坐正,他实在是有些不习惯别人这样蹲着像看物品一样的角度盯着自己,特别是这样一双毫无感情冰冷的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