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一一显得有些惋惜,她很喜欢这儿,还想着下年放假还能来玩。
“我会和下一位接手的人好好对接的,希望对方也是一个热爱玫瑰的人。”
从蛮姑接下来的话里,几人才明白这‘画廊’的纠葛。
那是一个距离这里横跨三四个省的农村,位于南方的一个小村落里,蛮姑就出生在这里。
村里因为四面环山的缘故,内外进出只有国家修建的一条隧道山路,只有牛车和每天一班的客车可以通行,很是不方便。
也因为这种不方便,所以这里的发展水平,一直都处于比较贫穷的境遇。
大人们想方设法的通过那条唯一进出的山路,去镇上打工,镇上,成了这里成人们都向往的地方。
而这条路,也是连接着村落和山外世界的纽带。
渐渐的,稍微能有所起色的家庭,都会将孩子们接到外面去上学,村子里留下的人越来越少,但是老人们一般都是不愿意跟着去过外面的生活的。
即便儿女们将外面的世界形容的有多好,他们都不愿意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地。
只要这里的土壤还能种出可口的蔬菜,养的母鸡们还能下蛋……
村子里也是有学校的,但是师资力量并不强,往年也靠着一些前来支教的老师们代课才勉强维持下去。
所以像蛮姑这样的女孩子,能读上书的少之又少。
大多数都是到了十一二岁就要下地帮忙农活的,家里但凡生了男娃,这种情况就更常见了,长到十六岁左右的年纪,就也会坐上开往镇上的大巴车,去镇上务工。
但是有点可笑的是,这里大多数的课堂里,努力读书的都是女娃们,因为一旦有条件,男孩子总是会被带走,去镇上读初中上高中。
就这样,班里的男娃们越来越少。
这里的一切,都落后老旧,但是蛮姑,有一个很疼爱她的姥姥,还有一个和她青梅竹马的玩伴。
她的爸爸妈妈也去镇上务工了,带走了家里的弟弟,一年回家一趟,连弟弟都跟她不太相熟了,幸亏,蛮姑还有姥姥陪着,姥爷在她很小的时候也去世了。
蛮姑只知道,他们的感情特别的好。
她问过姥姥:嫁到这样的村里,有没有后悔过。毕竟从妈妈的嘴里得知,姥姥可是那时候外乡十里八乡最能干的姑娘。
姥爷在蛮姑的印象里并不深,只记得他时常给自己糖果吃。他的身体并不好,年轻的时候干活留下病根,所以在四五十岁的年纪,就只能在家里煮煮饭,家里一切的农活都靠着姥姥。
这在落后的村落里,是很容易被人诟病的,也时常会有好事的大婶上前故意同姥姥搭话,只为了打探姥爷的病情后,说两句可怜之类的感叹。
似乎只有别人比自己更加悲惨,才会得到一丝欣慰。
但是蛮姑记得,姥姥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命苦,也从来没有埋怨过姥爷一句。
姥姥说,姥爷年轻的时候,干活可卖力了,只为了赚上钱把自己带出这个村子。
那时候,家家户户生的娃儿很多,不是饿死那个,就是这个生病了没药治,人多了,人命是不值钱的玩意。
姥爷很小的时候,就被送给别人家做儿子,新家里还有个大哥要养活,所以父母并不能帮衬他。
但是姥爷不怕,他有把子力气,有颗开朗的心。
他常说,要不是父母把他送人,可能他就要像妹妹一样,饿死在家里。
小的时候,一把米,就能救一条命,可往往,一把米,太贵太贵了。
后来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一点点,姥爷被村子里的单身汉子们拉着,坐着牛车去外乡相亲去了,他笑呵呵的,只当是去赶场热闹。
哪里会有女娃子愿意嫁给他嘛。
天地之间,他孑然一身。
他们在村子的田头下车。
一排的站的笔直,看那地里干活的姑娘们。
在车上谈天伦地,说的最头头是道的汉子,此刻在烈日之下,眯着眼睛,留着汗,手指像个姑娘似的直打圈,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媒婆们吆喝一声。
嘻嘻闹闹的姑娘们~
里面就有姥姥,花一般的年纪,晒的红扑扑的脸蛋,小碎花的衬衫,两股子麻花辫。
这也是专程打扮好的。
姥姥手里捧着一把子稻穗。
要是有意向,这把子稻穗就会交给对方,由对方的父母再同着这媒婆去家里找父母。
这算是那时候难得的开明场景了,一般的相亲,对方只见个照片,就把事情定下来。
姑娘们拿着照片嫁去外乡,对方什么性格,什么家庭,都靠着媒婆的一张嘴。
姥姥说,幸亏是那天赶牛汉子的儿子也要参加相亲,大家一溜烟的来,姥爷才有这个机会,要不恐怕,自己就遇不到姥爷了,毕竟姥爷那时候,是不算真正有父母的,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是长的再俊,也不会有姑娘瞧上的。
何况,姥爷的长相并不算是出挑。
黝黑的皮肤,就那一双眼睛,长得十分有神。
她说这话的时候,慈祥的笑着,拍着蛮姑的手背,好像在感谢上天,幸好能安排这个见面。
姥爷的话不多,但是姥姥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了,这男娃,憨得很,别人问他,只说自己穷,显得非常的拘束,那黑黝黝的脸上,耳朵都红的吓人。
一个劲的说,今年一定会建上房子,自己两亩地里的甘蔗和水稻,家里还有一只不常下蛋的母鸡……
当姥姥把麦穗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周围的汉子起哄声响彻这片田野,震的边上的鸟儿都出来看热闹。
毕竟,姥姥可是被好几个汉子相中,却独独选了姥爷。
上门见父母的时候,姥爷带上了自己家里的母鸡和十块钱,这钱可不少,姥爷说,人家愿意嫁女儿给他,是他最大的福气。
那个时候,还是需要拜叩父母的。
姥爷和姥姥一起跪在蒲团上,姥爷的养父母没有来,姥爷并没有说什么,他们给了他一把米,养活了他,这是最大的恩。
姥爷每年都会将种好的水稻匀出一部分来,给到养父母,所以来接亲的时候,也将这个事情说的明白。
要是姥姥的家人反对,自己也不会强求。
家里的大大小小的物品,所有的支出,都说的明白,他不想耽误了蛮姑。
父母看着蛮姑,有一点担忧,但也有一点欣慰。
斗米之恩不忘,这男娃儿靠谱!
姥姥说,那天,姥爷磕的巨大声,脑袋上肿了一个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