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果在早上吉祥要出门时喊住它,道:“我们一起走吧,我今天不用做鞋子了。”
吉祥转头等她戴好腰带,给它的背上放好两个用树绳连接在一起的筐,一左一右。林果拿上工兵铲,自己也背了一个筐。
要出门这些就是标配了。
她走在吉祥身旁,摸着吉祥的毛发问它道:“昨天你是不是去河谷那边了?”
吉祥转头应了一声。
林果了然,这是遇上人了。
她又问道:“今天还要去那边吗?”
吉祥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林果不在意,只管跟着它走,如果真遇上了河谷的人,且有敌意的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
但吉祥这次没有去河谷,带着林果转去摘糖叶子,整片林子里糖树只有一棵。只有叶片是甜的,树身也不会流出甜的树脂,树身非常直且高,是这林子里最高最直的一棵树。下层能够摘到带叶片的树枝都被吉祥摘完了。
上面的得爬上树才行,最矮的糖叶距离地面也有四五米。
树身上的树皮又光滑又湿漉漉的,没有任何着力点。林果不太想费劲爬上去,毕竟也不是必须得吃糖,这个糖和盐又不一样。林果摸了摸树皮转头对吉祥道:“这个皮太滑啦!我上不去,不摘了吧,咱去挖酸根?”
吉祥看看她又看看树,歪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林果见状便道:“我不是很想吃甜的,咱去找点别的吧?”
再往前的路吉祥也没去过,看它稍显迟疑的落脚便知道。
现在还没有虫子复活,湿漉漉的林间只偶尔有几只瘦不拉几巴掌大的林鼠穿过地面,见到林果和吉祥飞快的跑远了。
吉祥在一片冻死的灌木前停下,用脚刨开土,又闻了闻,转头叫了林果。
林果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看着下面的树根,惊奇道:“这么冷居然都没有冻死下面的根,还挺饱满的,一节节像竹子。”
转头对吉祥说道:“这个可以吃?那我挖咯!”
吉祥开始刨地,林果和它错开位置绕到另一头挖。吉祥在刨土的时候真的不能站它周围。
雪化成水渗入泥土里,土质稍微软了一些,现在挖土可比之前大雪天里挖酸根轻松多了,先挖开表面一层的土,露出根茎的位置后,再用鹰爪刀勾断根茎,捡出一根形似竹子的根茎。
削掉皮,断面有些微白的水珠渗出,还带有粉性。林果挑起眉,又凑近鼻尖闻了闻味道,闻不出什么只有泥土的味道,她又看了看吉祥,这样的它也能闻出来,差距真大。
她咬了一口,脆脆的,没什么味道只是脆。
三两口吃完手里的,继续挖,只要是能吃的就行,在这里过得越久对美食就越没有想法了。
一人一羊都非常卖力,很快就装了半筐,因为最大的只有手指大小,装上半筐看起来也是很多。
林果捡完吉祥刨出的树根,起身准备换一个方向挖,吉祥突然变得警惕起来,眼神锐利。直盯着前方林间,林果顺着它的视线什么也看不到,但它这样子绝对是发现了什么。
她擦掉工兵铲上的泥土,恢复锋利,站在吉祥身边,先是踩踏在泥土地面的声音传来,接着听见了很大声的对话声,但听不懂,奇怪的发音和特殊的韵律,是林果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语言。
紧接着就看到树后绕出来几个人。
两个女人和三个半大的孩子。
装束和那天在雪坑里见到的死人一样,皮毛衣服,长靴,但是款式和林果的不一样,她们的更精致一些,衣服上还有颜色各异的珠子和石头做装饰,带着羽毛项圈。均没有携带武器,只带着不知道材质的篮子。
看样子她们也是来找这个树根吃的。
高鼻梁,绿色的眼睛,皮肤略黑,和那天的死者一样。女性的面容比男性精致漂亮很多,至少这里两个女人,三个孩子里两个是女孩,四人的面孔都非常漂亮。
男女都是长发,男的披散,女的长辫。
林果在打量她们,她们也在打量林果和吉祥,年长的两个女人眼里带着警惕,少年少女却见到吉祥就两眼发光,三人叽叽咕咕的对着两位年长者说着什么,非常激动,还有肢体动作,时不时的转动视线看向吉祥。
林果皱着眉,感觉那些视线不太友好。
她用余光看吉祥,吉祥的眼里难得有怒气,她出声安抚:“没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吉祥长长的咩一声。
对面的人脸色诧异的看向林果,似乎对她的语言也觉得很奇怪。
林果沉下脸,高声喊道:“我们现在要离开这里,你们要挖这个等我们离开后再来。以此为界。”
她举高了工兵铲在地面挥下一道痕。
眼眸沉沉地看着对面的人道:“如果你们在我转身时越过这条线,我不会再对你们客气。”
对面的人听不懂林果的语言,但是林果的动作和眼神让她们大致明白了是不要过去的意思。
那个少年非常激动的往前跑了几步,用手指着吉祥大声的说着什么,林果听不懂,但是他那眼神里的垂涎林果看懂了。
她把视线转到两个年长的女人那,阴沉沉的盯着她们,警告了一句:“看好你们的孩子。”
两个女人脸上冷冰冰的哼了一声,叽叽咕咕对着林果说了些什么。
林果不耐烦听这些鸟语,告诉吉祥往后慢慢退。
一边盯着她们,一边往后退去。
那个少年一见这情形,转头喊了一声什么,从腰后拔出一把骨刀,冲向吉祥。
他身形小,行动十分敏捷,林果厌烦的啧了一声,工兵铲插进地面,脚下用力一踏空手冲到少年身前,戴着黑色蜥蜴皮的左臂撞上骨刀往下一压,手掌一转捏住他的手腕拉高,拇指用力一按他的腕间,少年吃痛手指一松,骨刀掉落在地。
那边传来几声惊呼,林果没有去看。
林果右手捏住他脖子往树上一撞,打断了他的痛呼声,林果锻炼加打猎了这么久,力气变得很大,很快把他压得脸色通红。
但那少年眼里仍是不忿,用脚去踢林果。
林果躲过一击,也有了火气,右手用力把他往地面一掼,少年面朝下摔倒,林果一脚踩住他的脊背。
低喝一声,:“别动!”
那少年起不了身,但是嘴里一直说着什么,非常激动。
林果皱着眉,心道:“这说的什么鬼,怎么回事,挨打都不怕,就非要抓吉祥吗?这森林里还有其它动物啊!”
突然听见一声尖利的哨声,冲破林间。
吉祥跃到林果身前,尖角对准那群女人。
林果面若寒霜,转头死死盯着那吹哨子的女人,那女人也是满眼的狠色。
林果移开脚拎起少年一拳打晕他,又听到几声惊慌的叫声,手一甩,把少年甩到地上。
不再理会她们,她们不上前就是没有武器和武力,但是那个哨子绝对是喊了人,她拆掉工兵铲上的木柄,叫上吉祥,“快走,她们喊了人。”
拆掉吉祥背上的筐,林果那个装了半筐树根的筐也不背了。吉祥身上的筐一左一右跑起来很碍事,一人一羊迅速地离开这里,刚跑了几步就听到快速的奔跑声夹杂浑厚的男性嗓音,她看了一眼后继续跑。
来者有三人。
女人的嗓音随后响起,非常尖利。
林果和吉祥都很有默契的不往树屋跑,直奔榕树林。
那里的气根桥有很多出入口,能甩掉人。
很快身后就传来高声的呼喝和跑动声。林果没有回头只往前跑,反正听不懂,听懂也不可能停就是了。很快后面也没有再传来声音,只有脚步声仍在紧紧跟随,林果毕竟是个女人,体力和持久都比不上成年男人。
只能靠出其不意。
距离慢慢的被拉近,眼角余光看见他们手里握着刀身弯曲的骨刀,和她手臂一样长,属于短刀。
看到榕树林入口时,林果已经快被追上,她冲吉祥喊道:“跳上树根。”
她双手握住工兵铲,垂在身体右侧,锋利的铲刃朝外。一看到吉祥已经蹬上高高的树根,大喊:“冲下来!撞他!”
脚在树身上用力一蹬借力旋身,双手握着的工兵铲挥出半圆形。
吉祥转身冲下的画面和她旋身挥砍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林果身后的男人惊呼一声想往后闪,但是跑得太快一下子收不住势,即使已经歪过了身子还是被林果在手臂上砍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袖。
男人吃痛发狠,手里的骨刀砍向林果,林果抬起右臂格挡,那骨刀砍得她手臂生疼,但是他的骨刀砍不破这蜥蜴皮护臂。
男人睁大了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的手,嘴里叽叽咕咕喊了几句。
林果眼底沉沉,道:“滚!”
吉祥撞飞了另一个,尖角扎破了他的腰间。
最后一个人被林果手里锋利的武器震慑,嘴里惊惶的喊着什么。
霎时间凄厉的嚎叫和怒吼回荡在榕树林的入口处,林果一击得手,转身就跑。
身形轻盈又快速地踏上榕树根,窜进气根桥。
吉祥紧跟着她跑进榕树林。
在榕树林的气根桥里七拐八拐。
也不回树屋,跑到来时的那个入口,跑进那片寂静的森林里,漫无目的在树木之间的乱跑,身后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里的林子太过安静,有点什么动静就能听得很清楚。绕到一块巨石背后才停下脚步,林果弯下腰一手拄着工兵铲,一手撑着膝盖。
探头看着来时的方向,呼呼的喘息。
吉祥比她好,没有喘。
只是看着林果。
平复了呼吸后,她转头看向吉祥,大大圆圆的杏眼里是浓浓的笑意,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着道:“我不会看着你被抓走的!”
吉祥用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的咩了一声。
林果伸手拍拍它的大脑袋。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