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球赛的最后一日,传说中马球技艺非凡、在京城闺秀心中颇有一席之地的宁俊武都没有出现,让众多秀女失望不已,而夏小冬则是既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
失望的当然是没能见到这个家伙,别的不说,估计他打马球的姿态应该还是挺不错的。高兴的,则是认为宁二十六不在此时出现,相当于表示对别人没有意思,听说窦小妹没见到宁俊武,难过得哭了一场呢。
想象中热闹的男子马球和女子厨艺,确实热闹非凡,但并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事件,想来选秀工作并非第一次举办,组织方经验十足,严防死守之下,顺利进行也在情理之中。
接下来除了个别皇子和宗室子弟偶尔乱晃一下之外,秀女们基本恢复了日常的礼仪培训,连最终选秀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就是二月初八。
有意通过选秀得到皇家指婚的人家,已经进入最后的活动阶段,避暑山庄之内,秀女们更加认真努力,而山庄之外,想必各种往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
然而,就在正式选秀的前两日,陆家忽然派人过来,将陆云芝和陆云笙都接走了。
直到秦四姑娘匆匆过来告知,夏小冬才得知这一消息。
秦四姑娘就住在陆云芝旁边,所以对情形知道得比较清楚,因为走得急,小脸儿涨得通红,皱着眉头道:“我还没听说过秀女能提前接走的呢!除非已经没了参加选秀的资格,再不就是突发急病什么的才行。这次也算开了先例了。”
“嗯,这个给你,是云芝姐姐让我带给你的。”秦四姑娘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来。
果然正是陆云芝平常佩在腰上的宝蓝荷包,大概是扯得急了,荷包上头的带子都断了,绣着的荷花花瓣都给指甲勾得脱了一根长长的丝。
夏小冬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折起来的纸,一眼看去,就是……白纸一张啊。
“这个……?”夏小冬将那张纸翻了过来。
还是白纸。
“嗯?”秦四姑娘也凑过来,连忙道:“我马上就过来了,可没打开过啊。”
夏小冬当然不至于怀疑秦四姑娘,将那纸对光看了看,才看出端倪来,上头是用指甲划出来的一个‘退’字。
看来是太过仓促,一时来不及用纸笔的缘故。
退。
当然是让自己想办法,赶紧退走的意思。
麻蛋,早就想退了,也得退得走才行啊。这不是不让退嘛。
“云芝姐姐她们是被用什么理由接走的?”所谓不能退出,当然主要针对的是一般的秀女,像陆家的姑娘们,选秀只是个形式,指婚给哪位则是在背后博弈的,真要退出,自然还是有法子的。
“听说,好像是陆家老夫人忽然病危了。”秦四姑娘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马上又解释道:“这也不一定的,我并没有听真切。”
总不会是陆老太太真的赶在这个时候病危了吧?夏小冬想了想,觉得应该不至于。不说陆老太太身子还挺硬朗,即便真的病危了,陆云芝没理由要让自己也退出。
能够让陆家惊惶,连陆老太太病危这样的理由都搬出来的事情,还真是不多。
须知,这样的借口多少有几分咒人的意思,谁乐意用啊。
陆云芝和陆云笙的突然离去,在秀女们中间只引起了小小的涟漪,大多数人将此理解为陆家的特权——特权这个事情很常见啊,很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少了两大对手。
选秀之日近在眼前,连统一的服饰都发了下来。选秀的前一日例行培训亦取消,让大家好好调理保养,以便将最佳状态呈现在御前。
夏小冬试图去找了周嫲嫲。这位周嫲嫲是陆家喂饱了的自己人,一直对陆家姐妹和夏小冬照应有加。
只是周嫲嫲也是两眼一抹黑,甚至比夏小冬还要着急一些——陆家姐妹就是她帮忙放走的,如果陆家真的出了什么事,没人追究也就罢了,真要追究,说不定周嫲嫲也要受些牵连。
就算没受到牵连,以后没了陆家的支撑,日子也比不上如今。
“应该是宫里有事。”周嫲嫲疑虑重重地表示:“可是外头都好好的,这宫里能有什么事儿呢?”
对于陆家来说,‘宫里’也就意味着陆皇后。
皇后这个位置,摆设作用大于妻子作用,政治意义大于现实意义。陆皇后自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嫁了过去,到如今稳坐后位十几年了,在没有外界影响的情况下,很难想象会出什么事情。
……
……
夏小冬对着镜子,相当认真地画了一个常规的‘丑妆’,就是看上去皮肤略黄,五官稍有不明显的不对称,进而形成颜色大减效果的妆容。
然后,便出去走走。
困坐愁城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
夏小冬一路走一路想。如今即便一时没有理由退出去,但最差的结果,也就是那么几种。
一种是被皇上选中,成为宫中的小主。从此开始白天参加宫斗、晚上陪伴老男人的生活。
一种是被指婚。如果宁俊武这几日没出现,确实是在背后活动的话,就可能直接被指婚过去,但到底是正妻还是侧妃就难说了。
那就将进入白天参加宅斗、晚上有帅哥安慰的生活——似乎比上一种要好些。
如果宁俊武活动失败,或是别人的努力更加成功的话,那么也可能会被指婚给别的皇子或是宗室子弟。
想到这里,夏小冬忽然眯起了眼睛。
不对,这些都不对。
自己想到的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是在情理之中的,就算自己不怎么乐意并正在努力避免,但在很多人眼中,却是梦寐以求的好出路。
更重要的是,无论陆云芝在,或者不在,都是如此。
那么,陆云芝为什么要特意在匆匆之际,还惦记着让自己赶紧退出呢?
一定是有什么变数!
夏小冬一下子睁大了双眼,却看到了竹篱之后,站着一名男子。
那名男子正颇有兴味地看过来,仿佛对在此地见到她有些意外。
九皇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