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楚长宁总感觉有些心浮气躁,人也倦倦的,没什么精神气。
外头北风呼啸,苍穹落雪,冷凝的冰屑裹挟着刺骨的寒意打在人的身上,卷起地面上大片的雪白。
她撑着一把伞往议事的大帐走去。
一身水绿色曳地长裙,外罩白色貂裘,远远瞧见,摇曳生姿。
军营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将士,议事的大帐外,夜鹰在守着。
楚长宁看到是他,开口。
“燕候在里面吗?”
夜鹰行礼,“回夫人话,主公和将军在议事。”
楚长宁眼眸一暗,淡声。
“那我在外头等等。”
话刚落,里面就传来了男人清冽的声音。
“让她进来。”
夜鹰一顿,“是。”
楚长宁将伞递给门口的守卫,掀开帘帐,缓缓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一群将领站在沙盘前说话,王鹤詹的手里还拿着黑旗,往沙盘上的河流山脉上插,是在商讨军务。
燕北漠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楚长宁走过去,缠住他的胳膊,哝语。
“在军营里无聊,我想去外头看看。”
两人姿势亲密,温热的气氛在大帐内蔓延。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聚拢过来。
王鹤詹阴冷的眸子闪过不虞。
狐狸精。
他看了眼沙盘上的河流山脉,直接拿着黑旗插在了定安的城楼下,出声打断两人。
“燕二,既然齐王要与我们作对,那我们不如绕过太原,围剿定安。”
他们刚打下高州,一旦进攻太原,就是在光明正大的与京都陛下作对,违背世家祖训。
如今天下动荡,大晋分崩离析,各路诸王争霸,只要用平定诸王的幌子一路南下,世家也不会说什么。
而定安是齐王的封地,齐王要与陇西李氏勾结,那就先打齐王,再打太原。
“雀麓山十九座城池兵戈相见,齐王本就与岭南王不合,这个机会岭南的人不会错过的。”
楚长宁知道王鹤詹是故意的,心底嘁了一声,她故意缠紧了燕北漠的胳膊,挑衅的看他。
王鹤詹,“---”
妖女。
弑夫的妖女。
燕北漠被她抱着胳膊晃来晃去的,也没听王鹤詹说什么,低敛下了眼皮子看她,淡声。
“无聊就去跑马场。”
王鹤詹被无视,不满的叉腰。
“晋陵,这里是议事军帐,你一个妇人来做什么?”
楚长宁挑眉,“我来找我夫君啊。”
“---”王鹤詹一把扔了手上的军旗,“得,我就不打扰你俩甜蜜,我去看谢三送来的粮草。”
其他的将领们看了眼不说话的主公,也都默默的跟着退出去了。
见状,楚长宁心底松了一口气。
燕北漠低眸睨了她一眼,脸色温淡。
“想作什么妖?”
“---”她吴侬细语的出声,“我只是想出去玩玩。”
燕北漠淡声,“外头不安全。”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到处混乱,他刚刚打下高州,城内也并不繁华,冷清凄凉,没什么好玩的。
楚长宁本就是找个借口来议事大帐的,根本没想出去玩。
她清了清嗓子,佯装失落,“那好吧。”
“对了,这时辰也不早了,我刚刚来的时候让伙房的总管把饭菜送来这里,一起吃。”
燕北漠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思,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楚长宁不管他,朝外喊道,“夜鹰。”
夜鹰顿了顿,掀开帘帐走进。
“主公。”
楚长宁直接道,“让伙房的总管把饭菜送来,君侯饿了。”
夜鹰没动,看向了燕北漠。
军营里还没有在议事大帐进食的先例。
楚长宁撇嘴,伸手在男人的侧腰捅了捅。
燕北漠这才放下手里的折子,淡声,“按她说的去。”
“---”
夜鹰恭敬的退出去了。
没一会儿,饭菜就被送了进来,放在了专门议事的案桌上。
楚长宁最近很能吃,一溜烟窜了过去。
“你不吃吗?”
燕北漠这几日忙得很,大晋各处诸侯争霸,一片混乱,周边国家更是动荡不安,其中利益繁杂,私扯甚广,他要南下进攻,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
他一大早就来处理军务了,还没吃饭,眼下,真饿了。
他没说话,缓缓的走了过来。
楚长宁也不是多话的性子,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
两人吃完饭后,燕北漠处理公务,楚长宁便站在旁边给他研磨,眼神时不时的瞥向他手上的卷宗。
其实,她一直都关注着各地的战况,如果能哄的燕北漠改变进攻路线,打破他的计划,让他与赫连野斗,她可坐收渔利。
可她现在不太敢多话插手军务,引他怀疑。
军帐内燃着龙涎香,没一会儿,楚长宁有些昏昏欲睡。
燕北漠看她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打盹,伸手拍她的软肉。
“回大帐去睡。”
楚长宁不理他,嘟囔了声,滚到了一旁的小榻上。
见状,燕北漠也没说什么,忙自己的了。
半晌,外头有人来喊,说是军械器出事了。
燕北漠起身出去,等他一走,楚长宁立马醒了过来,双目清明,竖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见人真的走远了,她连忙走到案桌前的抽屉里翻找行军图。
之前在他住的主帐内找好几天了,一直没有行军图的下落。
她猜,燕北漠防着她,估计是放在议事帐了。
今天好不容易混进来了,她一定要找到。
外头天地苍茫,白雪夹杂着寒风在老树虬枝上呼啸而过。
一身黑袍的男人站在天地之间,看着远山的风景,淡声。
“可属实?”
‘奴亲自去看过,不会有错的。’
燕北漠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去给崔四写封信,暗地里弄死。”
身后的人一顿,嗫声,“诺。”
他没在说什么,摆摆手,让人下去了。
楚长宁听到有人脚步声传来的声音,立马将图快速过了一遍,记在脑海,把东西全都物归原位。
突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难受的扶着肚子,脑中突然闪过不好的念头。
最近,她一直嗜睡还贪吃,不会是--
不,不可能的。
她一直有喝药啊。
心下隐隐不安--
这时,帘帐蓦然被人掀开,男人卷着一身寒意走了进来。
燕北漠看到跌跌撞撞跑出来的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不是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