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朗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答道:
“可不就是吗?现在整个总控室都知道,凭借一己之力把后勤那边儿的薯片干光的人就在咱们办公室里,现在后勤已经在紧急下单了。”
“哈哈哈哈哈哈……”
白明朗刚一说完,江羿和齐思鉴就放声大笑起来。
曲荞郁闷地抽了抽鼻子,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只剩下一点碎渣渣的薯片袋子,默默把袋子放回了桌子上。
白明朗忍着笑追问道:
“说说看,你觉得谁是凶手?”
曲荞抬起小脸看了一眼监控屏,毫不犹豫地回答:
“约瑟芬。”
“喔!”
曲荞话音才落,齐思鉴就欢呼起来。
江羿狠狠剜了齐思鉴一眼,这才转头纳闷地看向曲荞:
“为什么呀?怎么连你也觉得是约瑟芬吗?说实话,我怎么觉得连海调查的可能性都比约瑟芬要高呢?”
曲荞摇了摇头:
“不是海调查。”
江羿更加奇怪了:
“你怎么知道的?”
曲荞看了江羿一眼,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薯片袋子:
“直觉。”
“直……”
江羿差点儿没给这俩字儿气死,一把把薯片袋子抢过来,半开玩笑半嗔怪地呵斥道:
“不准吃了!人都吃傻了!还直觉呢?都靠直觉办案可还行!”
曲荞看了一眼被江羿抢走的薯片袋子,无意识地伸出小巧的舌尖舔了舔嘴唇,也不急也不恼地把手收了回来。
看到曲荞这么乖,江羿自己心里先有点儿发软了。
还没等她开口,齐思鉴不干了:
“你抢她薯片干什么!她就爱吃这个你给她吃呗!”
齐思鉴要是没有这一句,江羿还就心软还给曲荞了。
偏偏这小子一多嘴,就把江羿的逆反心理拱起来了。
江羿一把把薯片袋子藏到身后,躲开了齐思鉴试图抓回去的爪子,瞪大眼睛正色道:
“小子,我提醒你,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能在健康饮食上无限溺爱懂吗?督促她多吃点儿健康的食品,这才是对你俩的将来都负责的态度,知道吗!”
完全没防备住江羿会来这么一句,正伸手伸腿试图越过桌子把薯片抢回来的齐思鉴顿时呆住了。
张口结舌地看看一脸得意的江羿,再看看面无表情的曲荞,齐思鉴默默把腿从桌子上放下去。
片刻,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摸了一个巧克力味的棒棒糖出来转向曲荞,结结巴巴地说到:
“那个……今天咱们吃的薯片是有点儿多了,要不你吃吃这个换个口味?”
白明朗和江羿不约而同忍着笑看向曲荞。
明知道现在大家都在看自己,曲荞就是能忍着不抬头。
沉默了片刻,好歹是伸手把齐思鉴手里的棒棒糖拿走了。
这一下,不止示好的齐思鉴,就连旁观的两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玻璃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曲荞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装作摸鼻子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好自己不容易脸红。
不然这么烫的温度,怕是早就烧到脖子都红了。
就在曲荞头一次觉得不说话也略显尴尬的时候,江羿意外救场了。
其实江羿也没有发现曲荞的神色不对,她只是更加好奇白明朗的看法:
“白队,那你觉得谁是凶手?”
白明朗看着监控屏,略一沉吟,笃定地回答到:
“我也觉得是约瑟芬。”
江羿一愣,她万万没想到在场的四个人里就自己不一样:
“不是吧?连你也觉得是约瑟芬吗?为啥啊?”
其他人说是约瑟芬也就算了,但如果是白明朗或者海燃选择了约瑟芬的话,江羿就会觉得多半是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这跟自信不自信关系不大,实在是这两个人一个偏于多少年的实战,另一个……另一个的正确率太吓人了,不得不服。
要知道他们也是这次到了线下,听到技术员们分析往期数据的时候才知道,从系统投入使用之初到现在一直保持着测试最高分的人就是海燃。
别看这中间“23号体验舱”有过5年时间再没有打开过,可在此期间都再没有任何人使用记录里的评估分数超过当年的海燃。
即便是分数最为接近的白明朗,也是在把枪械技术和信息技术等技能加分算上,才得以排在测试成绩榜单第二的。
不过说起这个记录榜,江羿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正悄悄摸摸偷看曲荞的齐思鉴。
在这个榜单上最引人注目的新秀,当属犯罪心理学专业的高材生齐思鉴了。
还在学校里的时候,作为即将毕业的高年级学姐,江羿都曾听说过当时的大一新生里有个特别突出的新生,号称是能接班当年心理侧写专业首届优秀毕业生海燃的存在。
虽然除了齐思鉴的督导老师之外,没人能说清这小子最了不得的技能是什么,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人每一期考核的综合成绩都是以断层方式名列前茅的。
一如当年的海燃。
断层式领先,在警|校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毕竟能考到这里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可惜本就身处另一个校区的医学分院,又比齐思鉴高出几届,江羿一直只是闻其名而未见其人。
这次意外地成为同一个团队的成员,倒让江羿的好奇心得到了不少满足。
只不过若非齐思鉴自我介绍过,江羿都不能相信这个人就是曾经叱咤校园的那个新秀——
看看这傻乎乎偷看姑娘的小表情,怎么看都只是个蠢弟弟啊!
齐思鉴可不知道江羿正在脑海里回顾自己的光辉过往,毕竟很少有人会在回想那种高光画面的时候还能表现出一脸嫌弃。
听到白明朗跟自己还有曲荞选择了一样的嫌疑人,齐思鉴来劲儿了:
“诶,白队!快给她讲讲,为什么约瑟芬是凶手,好让她死心!不然你看她还是一脸的不服气呢!”
江羿没好气地一把拽过纸巾包丢过去:
“谁不服气了?就你张嘴了!瞎咧咧!”
话是这么说,但江羿也的确想听听白明朗的意见:
“不过,白队,你为什么也觉得约瑟芬嫌疑最大啊?”
白明朗看了眼巴巴等自己说话的三小只一眼,言简意赅地答道:
“我们说一件案子要成立,除了有作案动机之外,作案手法也很重要对吧?但别忘了,作案动机的强弱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作案人心智、情绪和三观影响的。”
三小只听得虽然认真,却有点儿没回过神儿来。
白明朗笑着摇摇头:
“你们可以把每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安强弱程度排个名,然后再把每个人可能用到的作案手法列出来。对照作案动机看看,哪一个人实施犯罪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听到这里,三小只恍然大悟,纷纷在脑海中思索起刚刚看到的一系列线索。
这边玻璃办公室里的三小只在白明朗的安排下开始“答题”,另一边的酒吧大堂里海燃也在抽丝剥茧地将阴森的地窖大白于天下:
“虽然我没有在车床上面找到任何人类的血迹,但我在这堆凌乱的儿童衣物中发现了同属一个人的体液痕迹。经过鉴定援助对比,这些体液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汗液和泪水,甚至还有……”
海燃顿了一下,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尿液。”
说着海燃用光标指了指车床旁边的墙跟儿:
“同样在这堵墙下有一处带有明显碱性液体干掉之后的痕迹,经过鉴别对比,这里也曾经被同一个人的尿液浸湿过。”
所有人听着海燃的叙述,都不由得张着嘴巴,一脸的匪夷所思。
只有约瑟芬看上去像是依然平静如故。
如果她没有用垂在身侧的手拼命地抠座椅椅垫的话,可能海燃也会被那一脸的波澜不惊骗到。
海燃一边梳理着思绪,一边往下说:
“由于风工程的活动区域已经是我搜索的第三个区域,所以我的搜证意识是建立前两个搜证区域所得到的线索信息的基础上的。”
海燃看了桌上的干尸一眼,冲那个可怜的孩子抬了抬下巴:
“在我的意识里,一直有一个身分不明、死因不明的孩子有待认证他的遭遇,所以在看到那一箱子童装的时候,我自然而然会把这个天花板里找到的孩子跟地窖里的衣服联系在一起。”
说着,海燃从一众照片中挑出一张单独放到了最大。
当照片铺满大屏幕的时候,所有人都立刻像是身临其境般站在了地窖里。
“这个拍摄角度是我站在北面那道墙下拍的,这样无论是曾经放过雪柜的地方,还是放置着衣服桌椅和拍摄器材的地方都能兼顾到。最重要的是——”
海燃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语气中带有一点儿引导的魅惑声:
“你们有没有觉得站在这个角度,第一眼就能看到对面车床上的情景,会有一种君临天下、一切尽在掌握的控制感?尤其当那张车床上绑着一个毫无反抗力的同类的时候……”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似的,让所有人不由自主代入了自己的情绪去看那张照片。
不得不说,有些事情是不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