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云之象将刚刚定夜的天浸的殷红,这在海风县城来讲,绝对是算得上一个叫耄耋老人都惊讶不知的十分罕见天象。
倚靠在海风县城城墙边似裸露了百多年的巨树的大根,张牙舞爪的,仍在风化的不成样子的杂石间屹立不倒。
得了空的行陀和刀灵正触景生情的,在这两种景象间,对那深不莫测的江湖事,含糊不清的表达着内心的情感。
行陀从嵌在树根上的碎石,掰下了一块,往衣袖上磨蹭着,间歇说道:
“我们趁着夜黑,从海风城里走到这城外的这里,走了这么久,才发现心里想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刀灵你觉得呢?”
刀灵瞥了一眼行陀脸上略带失落的表情,说道:
“行陀哥哥,大概如此,也许是那样。”
行陀再不知表达些什么,眼皮不听使唤的往下耷拉,如果刀灵再不说一句话,他很可能在下一瞬睡着。
刀灵盯了片刻的卷云之象,心事不定道:
“行陀哥哥,潮汐盘从开始就石沉大海,对此每个知道它的人都清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
行陀没有应刀灵的话,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本来的困倦消退了不少,接着把手里握着的碎石,朝天的方向丢去。
紧接着由于碎石没插翅膀和它本身的重量,不差一厘的砸在了一旁的行陀脑袋上。
刀灵神游着,半晌觉不出碎石对脑袋的砸击而产生的疼痛。
再过了好大一会儿,刀灵的嘴角才哆嗦了一下,说道:
“行陀哥哥,是天上的无用星降临了吗?”
行陀不太好意思的眨了眨眼,咕嘟的吞了一大口唾沫,说道:
“本来我是想吐出来的,所以当咽下去了才知道后悔。”
刀灵现不如行陀的思维活跃,他脑子一时不知怎么转悠,表情木木道:
“为何要如此呢?”
行陀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想着要鼓足精神,虽然这时对他来说很费力气,但他突然觉得这可能是宿命的安排,不得不这样做,所以他向着自己的心,大吼了一声,说道:
“还是回去吧,我想那里的水也不一定就是浑浊不清的,就算是分辨不出深浅,你我也得趟那么一回,这是早晚的事。”
渐而不情愿变成了不得不。
刀灵虽然此时此刻的头脑愚笨,但他也能看出韩夕枫的心事,他静静的感受自己的心跳,好似跳的不那么规律了,接着他竟激动不已道:
“是要趟那么一回,这该是对的吧。”
于是行陀和刀灵再没有多少复杂的情绪,之后只是简单的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一只脚迈出了艰难,另一只脚没有丝毫犹豫的往大概不艰难的,心的反向走去。
申屠远被江湖通暂时不知被掳去了何处。
心里存事的震霆等人也是跟瞎蒙眼的飞蛾一般,四处乱撞,事情很明显,震霆他们若先通不过没有江湖通的这道门,只能是死路一条。
好像一瞬间六安城又变得热闹了不少,这是故事即将发生的预兆。
周四九和周雷生向酒醒后的周世举,交代了事情原委,周世举不出意外的先是将周四九和周雷生二人大骂了一顿,幸好大醉后的昏沉叫周世举没了动手的劲头,如若不然周四九跟周雷生绝对难逃一顿狠揍。
周世举踉踉跄跄起了床,缓了一阵恍惚后,晃晃悠悠的挪步到正厅,吩咐聚集在大厅里的弟子们,蓄力喊声道:
“你们小师叔是叫那江湖通无故掳了去,去向不明,现在首要任务是需弄清楚你们的小师叔,究竟是叫那江湖通掳去了哪里,是否危险,你们自由三路寻迹,详细交由祥云安排,好了,不再多言,速速执行。”
周世举说完,周祥云等弟子们一齐答是应声,紧接着一整排人快分至成三路,步履疾速的朝门外气势轰隆的大步奔去。
周世举叫停了周四九和周雷生,再朝他二人瞪了一眼珠子,说道:
“这事有些蹊跷,不知那江湖通扒拉的是什么算盘,你二人同我一齐寻去,为师腿软的不行,且去牵匹追风马,停到前门,为师先去换身行装。”
说完,迷迷糊糊的把茅厕当成了后厅,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
周四九一脸诧异,说道:“师父不是说去换衣服吗,这是干啥?”
周雷生同样的不解,说道:“可能是师父腹中屎尿急的要出来吧?”
二人说着,周世举一脸难堪的蹑手蹑脚从茅厕走出,细看他那衣襟上沾着的黄黄的东西,像是叫茅厕里的产物给好生的稀罕了一把。
周世举见周四九和周雷生两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不堪的脸上又多了一层不自在的意思,虚声说道:
“你二人怎在这待着,还不快去后院牵马?”
周四九和周雷生憋着笑,向周世举示了下恭敬,接着向后院快快跑去,之后在栓马的木桩旁,捂着肚子一阵低声猛笑,随后牵马走到前门,待着周世举出来。
周世举对那衣襟上黄黄的东西,忙活了好一阵,再草草的换了身行衣,愤愤的留在屋里一句‘丢完老祖宗的人了’。
接着朝向前门走去,因迈那高门槛起了个猛劲,脑袋瓜子懵了一阵,定了定不稳,又骂了一声‘死他祖宗的’,便就出了庭院大门,驾上追风马,向那可能是申屠远被江湖通掳去的地处腾蹄而去。
周世举驾着追风马当然是不觉得累,只是苦了在后头追着跑的周四九和周雷生二人了,他俩呼哧带喘的,看那架势再不出几里,那肺指定是炸了。
再说这待在上官王府的快长了毛的上官若雪,因叫上官子期下了死令,不准出门半步,已经在那闺房里关了好些时日了。
像上官若雪她这千金脾气,不折腾要死的主,长时间咋受得了这个。
于是,实在是耐不住性子的上官若雪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冷夜,偷偷牵着她那只狗土豆,钻过里墙的狗洞,使心眼蒙翻了看夜打更的下人,越过高墙,随意指了个方向就摸黑溜走了。
包括这次上官若雪的黑夜溜走,也绝对是有目的性的,毕竟她也算得上是这个时期标准的自由派代表。
对自由派来说,只要是他们认准的事,就算是屎也会去试着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