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陀和刀灵同纳兰青云自那日结交后,经纳兰青云吩咐,叫仝胜把他二人安排在了二楼最西边的客房内居住。
行陀和刀灵住入聚四海酒楼的第二个晚上,雪大片大片的下着,把西街的整条街道全部铺满,就像似雪神直接往街面上盖了一床雪被子,把整条街捂的严严实实的,那地面上的雪积的足有一掌厚,没过了街道两边店铺的高门槛。
大雪之夜,海风城内万籁俱寂。
打更的躲在那街角的打更屋内,蜷缩着身子守在火盆旁,不停的搓着手,眼望着那窗外的雪势,自言自语道:“这雪下得可真是大啊,多少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看这架势是要下一夜啊。”说着,不禁打个寒颤,把脖子缩进衣领里。
西街各个店铺门前的纸糊灯笼,从街口望去连成一串,被风一吹,来回悠荡着,那本就微弱的灯光,更显飘摇,感觉下一瞬就会熄灭。
夜更加深了,街巷深处偶尔传出的几声犬吠,把寒冷至极的夜感染的叫人更加提心吊胆。
聚四海二楼最西边的房间内还燃着油灯,那火焰在灯芯上一跳一跳的,照映在房间四周墙壁上的火影,就像哪个坟头上飘着的鬼火,忽明忽暗,好似那瘴气要把这房间吞噬。
行陀和刀灵在这房间睡的正酣,突听到那楼下传来一声碗碟撞碎的声音,再听到有一伙计急促低声道:“我说老三,手脚轻着点儿,别扰了楼上睡觉的。”
再听那伙计唤的老三,紧跟一句说:“这有啥事儿,楼上的爷爷们喝这么多的酒,一准睡的跟死猪似的,着实着呢。”
紧接着,楼下又传来一阵霹雳咣啷的碗碟摔碎的声音。
再静了一会儿,听那老三传来一句,“我说吧,一个个的睡的跟死猪似的,整这么大动静也没事儿。”
行陀耳朵尖灵,听那楼下传来的这些声响,猛地从床上坐起,屏息仔细听了听周围,听周围再没传来什么声音,便就吐了口长气,搬开压在自己腿上的刀灵的脑袋,下到床下,走到房间中央的圆形桌子前,用手轻轻拉过凳子,慢慢坐在上面,小声自语道:
“这酒喝的太多了,整得我口干舌燥的。”说着,拉过茶壶,一晃没了水,暗骂道:“鸟了个鸭的,仝胜这娘娘腔也不知往这茶壶里满上水,好不周到。”
行陀嘟囔着,在房间四周找了一个遍,心想,我真是有意思,那水指定是在后厨,这房里怎会预备着水呢。
想着,轻声轻脚的推门走出房间,向楼下走去。
这时,已是下半夜,二楼走廊已灭了灯,唯独只有一楼的柜台上还燃着一盏油灯,泛黄微亮的,支撑着一小片的亮度。
行陀脚步轻轻的踩在二楼的走廊上,当鞋子接触在楼板上,发出很微小的吱个吱个的声音。
行陀下来楼梯,来到一楼,只见刚刚还在忙着收拾杂物的两个伙计,都歪倒在了桌子上打着盹,那个叫老三的伙计嘴底下还垫着一个空酒坛子,梦呓着,“好酒,好酒,再来几个姑娘。”
行陀轻脚迈过挡在后厨门前的一把扫帚,掀起布帘走进后厨房间内。
后厨房间没有燃灯,一片黑漆漆的,行陀在里头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油灯,他只能凭着感觉,蹑手蹑脚的寻着那水缸。
就在行陀小心翼翼的寻着水缸时,他突听到一阵很细小的咀嚼食物的吧唧吧唧声音,行陀赶紧停住脚步,竖着耳朵仔细的听这后厨房间的四周,他听了片刻,觉得这声音是在自己身体的最右边。
于是行陀朝着这声音的方向,轻轻地,一步一步挪去。
待行陀觉得这声音就在自己耳边时,行陀鼓了一口气,伸出手,速的一把向那声音抓去。
行陀本以为自己会抓着什么人在偷吃,但让他自己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一把却是抓空了,还险些闪了自己一个趔趄。
行陀心想,这黑咕隆咚的,会是什么呢?明明这声音是在这传出的没错啊,难道?!
行陀再一思考,脑海里瞬间蹦出一个‘鬼’字,他心想,难道是鬼,这半夜三更的,是人怎么会抓空呢?想着,行陀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脊梁骨突感一丝阴凉。
行陀心想,若是鬼,我这样一抓绝对是惊扰了它,它在暗处看得见我,我在暗处看不见它,按理说它应该即刻反攻我啊,怎么这么一会儿它不反攻我呢?
行陀想着,再静下心来听,只听那吧唧吧唧的声音还在自己的一旁发出,这声音在深夜,格外的瘆人。
这时,屋外的大雪像似受了什么人的指令,几乎是一下子停住的,紧接着那月亮从黑云里露了出来,月光一下子就透过了后厨的窗户,洒在行陀紧张且纳闷的脸颊上。
行陀没被自己身旁那到底是何物的不明东西吓着,反道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月光吓着了,行陀心中猛地一惊,暗想道:
“鸟了个鸭的,吓我这一大跳,”即刻转念再一想道:“我正想着退步去找盏灯,看看这发出吧唧吧唧声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还别说,这月亮出来的倒也是时候。”
行陀想着,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顺着自己的斜下方看去。
可还没等行陀的视线完全投入到那不明东西的身上,突然,那东西猛地站起,嘴里不停的咀嚼着,声音听似空灵,呜呀呜呀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行陀没得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妈呀一声,身子下意识猛地向后一跳,在这期间行陀的脑子又急速转动,他快速考虑到一个降魔人本该具有的胆量,这若是再在妈呀一声后,跟着一大声呼喊,惊动了外面睡在桌子上的伙计,那可丢了大人了。
于是行陀快速一思考,赶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心砰砰砰的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能控制住自己的意识了,便就放开捂住自己嘴的手,对那不明东西说道:“你是什么东西?”
那不明东西咽下去了东西,紧跟一声清晰的声音,空灵的回道:“我是花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