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令祖父……”舒庆荣说到这里,忽然闭嘴了。
方均对此不置可否。
但舒庆荣说得没错,方均的意思就是找爷爷方治业,也许有用。
当年方治业是方家家主,现在依然在世。
很有可能,他能从这个玉简得知是谁写的,从而挖出背后的主谋。
即使在玉简中写入信息的人不在,方治业对方家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了如指掌,想要知道背后之人,不是难事。
即使这中间有各种曲折,方治业动用方家资源调查其来龙去脉也不是问题。
舒庆荣知道方均这名元婴修士暂时还没有认祖归宗,因此说到方均的祖父时,自知容易触到禁忌,所以干脆闭嘴不言。
“到目前为止,你都只是猜测,对吧?”方均问道。
“是的。”舒庆荣承认道,但面色没变。
“既然如此,”方均把那块玉简放在手上摇了摇,“你凭什么觉得,写这块玉简的人,就是方家的人?”
“当年我们舒家与方家来往密切,我从小开始就多次前往方家,因此才有了与……令尊的交情……可以说,我们舒家当年是十分了解方家的。”舒庆荣说道。
方均并未否认这一点。
从他之前调查得到的信息,舒庆荣说的是事实。
舒庆荣微微抬头,看向方均,问道:
“方前辈,您知不知道方家传承家主之位的传统?”
方均眉头微微一蹙,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说道: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一天都没在方家生活过,怎么会知道方家家主之位的什么传统。”
舒庆荣讪讪一笑,赶紧说道:
“方家跟许多修仙世家一样,传承家主之位的传统是‘传贤不传长’。这个‘贤’更多的是指很好的修炼资质。家主之位理应传给修炼资质最高的那人,除非那人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方均看着舒庆荣,“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舒庆荣见方均这般神情,知道他还未领会自己话中的深意,便继续说道:
“令尊二十五岁就已经是筑基中期修为的事,你知道吧?”
方均眉头又是一皱,“别绕弯子,直接说。”
舒庆荣见方均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赶忙调整了一下思绪,说道:
“令尊这一代的方家家主候选人一共五人。在令尊之前,三少爷……也就是当今方家家主,是当之无愧的天赋最高者。其余三人的修炼天赋都很一般。
“可令尊二十五岁就突破筑基初期,成为一名筑基中期修士,这在整个南辰域的历史都很罕见,更别提方家了。不久后,方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典……”
舒庆荣说起当年庆典的盛况,目光中流露出追忆之色,似乎沉浸在昔日的美好时光中。
方均见舒庆荣说起父亲方于中的高光时刻,同样面露荣耀的神色,不由想到当初父亲那时的风光,以及舒庆荣当时和父亲的交情。
舒庆荣说完庆典之事,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话题再一转,说道:
“三少爷……向来就是一个有志向的人,也特别努力,能吃苦,总希望将方家往前推进一大步。”
方均听到这里,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面色一冷,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这事是方于南指使人干的?”
舒庆荣听到方均直呼自己三伯的大名,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说,方家有‘传贤不传长’的传统,这就导致其内部有着天然的矛盾。令尊出事,有人能得到天大的好处,这是事实。”
方均听到这话,脑海中不禁想起刚来嘉陵城时候的方宝芹与焦晖吉的订婚大典,那场面看似热闹喜庆,可背后却是方家为了利益做出的无奈之举。
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把女儿往里面推,这就是方于南。
方均知道,父亲方于中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父亲生性正直,对待家人更是关爱有加,断不会用亲人的幸福去换取所谓的家族利益。
不过,舒庆荣的话貌似有理,但仔细想来,还是有漏洞。
方均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透着几分审视,问道:
“你说的是方家内部的人对家父下手,可为什么不可能是方家外部的人呢?妒忌英才的人比比皆是,对于很多山鸡来说,一只太耀眼的凤凰的存在,对他们不是什么好事。”
舒庆荣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
“方前辈说的当然有可能。但我们讨论的,是最有可能的事。我之前也说过,很有可能是方家的人。
“老家主,也就是方太上长老,在担任方家家主的一大成就,就是与周围势力,甚至很多南辰域南部的势力关系处理得非常好。
“如果是外部势力真的对令尊构成危险,方太上长老是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给令尊庆祝的。他比谁都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况且出事地点距离就在方家的势力范围之内,外人哪能把手伸那么长?”
方均却还是不买账,双手抱胸,又说道:
“刚才舒道友说过,‘家主之位永远属于修炼资质最高的,除非那人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对不对?”
舒庆荣点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错,我刚才的确说过此话。”
方均又紧接着说道:“好。那我问你,残害手足算不算不可饶恕的大错?”
舒庆荣眼中露出一丝异色,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算!”
方均目光一凛,步步紧逼,再次问道:
“那我再问你,如果先父出海失事真的是方于南干的,他为何能继承方家家主的大位。你能想到的事,方治业会想不到吗?”
舒庆荣并没有被方均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倒。
他依旧淡定从容,微微叹了口气,回答道:
“这个问题不难解释。第一,我消失了,当年的事不好查;第二,对于令祖……方太上长老来说,如果令尊没了,他已经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