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把持着刀子,道:“意外吗?没想过我会找上你?”
“确实想不到。”派罗苦涩地道。
“在门酒吧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你很会演戏,今天才发现有那么能演。”秦野笑眯眯地道:“今早那出好戏,你在演,泰塔斯在演,那个帝国人也在演,大部分都信了,但我想不明白你图什么,树立威信?不太像。”
派罗的笑容逐渐敛去,闷声不作答。
“好吧,这个问题暂且按下不表,我得问问你更重要的事,工匠派罗。”秦野手纹丝不动,道:“我待你不薄啊,下城区设的那些规矩把多少人逼的走投无路,可唯独对你,对工匠我网开一面,我想跟你合作,你们拒绝了,我给你一条特权,只要你们受到管束,我就允许你们像往常那样做生意,你们还是拒绝了。”
“你们总不能让我无路可走,是不是?”
听到无耻到这种地步的发言,派罗怒了,他依旧一动不敢动,嘴上却不再客气:“你比我想的更无耻,谢尔比!”
“你他妈一个人杀死了整个下城区,是哪里来的对我不薄?从我们嘴里抢吃的是对我不薄?!那些规矩让工匠生意锐减七成是对我”不薄?!
秦野无奈样地道:“所以说像你们这种人短视,说不定还短命,你们难道完全没有意识到,归顺于一个新的下城区能有多大的利益。”
“那利益是你的,不是我们的。”派罗恶狠狠地道:“你在吃我们的肉,和我们的血。”
秦野也不否认,他继续道:“所以你就选了别的,你认为可以与我抗衡的人合作?”
派罗的目光变得闪烁。
“工匠卖的那些小玩具,是什么我都知道,以前你们不卖药,可现在你们一天就能赚到比以前翻了好几倍的金额,你的渠道从哪儿来?跟你合作的人是谁。”
派罗骇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连这都能查得到,他咬了咬牙,继续保持缄默。
秦野却也不逼,他反而放松了刀,不再抵着派罗的脖颈,他道:“让我想一想,你们的新主子应该是帝国男爵,阿卡丹·莱特。”
他一口戳穿了工匠最大的秘密,派罗顾不上震惊,脸黑的像一滩墨,道:“事到如今还想合作?你做梦!这就是我们对你的报复,你想让下城区合法?还是做梦!只要我们在一天,这里就永远都是非法的,不要以为下城区没了门酒吧就不转了,你的手没那么长,伸不了那么远。”
明明刀还未完全撤开,他可勇敢,对于勇敢者,秦野向来给予奖赏。
手中的匕首向下一扎,锋利的刀口直直没入派罗大腿,霎时间,哀嚎声在密闭空间回荡,仿佛让玻璃都震动了起来。
秦野平静地笑着:“你误会了,我现在来不是来寻求合作的,是来收拾你们的,下城区有的人,像杰罗姆,他做某些勾当只谋财,不害命,是为了自己活命,还有很多人像你,是为了满足自己永远在膨胀的胃口,我从来不和你们这种人合作,你说的没错,我只想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
“可惜你们的血肉现在沾了毒,变成了一颗瘤子,下不了嘴啦。”
他一把抓住派罗的头发,让对方仰头,这让他看清了派罗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不要以为自己沾了天大的便宜,找到了条好出路,我不知道,等峰会开完,他捞够了钱,你们还能剩下几天好日子?耐人寻味。”
他手腕再用力,野蛮地将派罗的头朝反方向压下,砸上方向盘,汽车鸣笛的噪音在空无一人的地界格外渗人。
“告诉我,阿卡丹让你卖的是什么东西?”
方向盘上,派罗流着鼻血,身体止不住地抽搐,硬咬着牙闭上嘴。
秦野面色逐渐残忍:“做好觉悟吧,你没你想的那么勇敢。”
就在他准备采取更加过激的措施时,耳机里阿芙朵给出了提示,秦野为之一顿,他俯身倾到前座副驾驶,手指在下方摩挲,居然摸到了一个暗格,手指轻轻用力,支撑板子的支柱回缩,暗格打开,滑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根针管。
砰!这次秦野抓着他的头撞向车窗,防弹玻璃被砸出龟裂,他瘫软地滑下驾驶座。
秦野收起针管,准备带回去给阿芙朵解析。
............
秦野没有回到大楼,而是来到存放装甲的地下基地。
大楼虽然被改造成了个固若金汤的堡垒,说到底还是个民用生活设施,这里才是具有军事和研究能力的场所,今天阿芙朵不在,而是除了她和伊修外,秦野见到的第一个组织其他成员。
他的代号为“机器”,机器三十出头,外貌平平无奇,行为举止并不突出,连秦野都险些被他晃了过去,随后他猜测,觉得可能眼前这个人才是最适合这种隐秘组织的。
他确实在身体表现方面没有什么,因为他根本就是个技术人员,是后勤团队的核心,也是装甲的研发者之一,穿着打扮邋遢,不修边幅。
秦野看着他,他也坐在转椅上看着秦野,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机器好像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一个家里蹲?秦野努了努嘴,他咳嗽道:“你好,我是……”
还没说完,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擅长和人打交道的家伙就把屁股下面和环境不符破破烂烂的椅子一挪:“别告诉我你是谁,反正都是假的,是真的那我就该害怕了,我怕我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门。”
秦野一愣,面色怪异地道:“你们平时互相打交道都有这么夸张?”
说着,他把针管递了过去,对方接过以后挪到工作台前,低头碎碎念了起来,念的很快,手上的动作也很快。
“真的有这种人,你不觉得很不合理吗?我刚进来的时候可没有人告诉要用假名,要做伪装,我还和某些人打招呼,天啊,太蠢了,太蠢了,就好像在社交软件里,别人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都是昵称,只有我开了视频会议,并晒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有次我去问他们的真名,你绝对想不到他们各自的眼神,我敢保证,如果我当时嘴里再敢吐出一个字,我一定死在某个阴沟里,从那以后,我就发誓在这里,我要当个沉默寡言的人,事实上,我也做到了,我真的变得擅长沉默。”
“这种感觉太烦闷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寡言。”
一旁,秦野听得目瞪口呆,他不禁问道:“这是你从哪儿挖过来的奇葩。”
“……无视他吧,起码他的工作能力十分出色。”
见状,机器来精神了,他一下子蹲在椅子上:“你在和中枢管理员说话?tA是这地方最神秘的,连假名假面貌我都没见过,只能看到文字对话,紧急的时候能听到机械音,我觉得他应该是个男人,六七十岁,蓄着一脸白胡子。”
秦野差点没憋住,他脸微微一抖,一本正经地道:“我觉得也是。”
虽然机器的嘴很碎,很聒噪,却意外的不让人反感,而且正如阿芙朵所说,能力过硬,手上工作不停。
很快,他就借助仪器,得出了结果,机器挠了挠头:“额,这份东西好像有点超常规。”
“怎么个说法?”
“它不是市面上见到的常规药物,只包含些许的致幻和神经麻醉成分,它更像是一份劣化过的……魔力矩阵药剂。”
秦野皱眉,道:“就是每个帝国人出生时都会注射的那个?”
“对,它让每个帝国人都有机会变成超人,可惜的是,魔力矩阵药剂似乎并不适用于联邦人的身体构造,如果不是这样,我还真想给自己的孩子打一针试试,哈哈,我还没有找到另一半,不过未来会有的,对了,你可千万不能试着给自己注射魔力矩阵药剂,虽然大概率不会生效。”
“生效了会怎么样?”
“正常的流程,在一周岁以内的新生儿注入魔力矩阵药剂后,药剂会伴随着新生儿成长,逐步发育,最终在十八岁定型,成为一个‘器官’,既魔力矩阵,如果注射药剂者是成年人或非适龄儿童,魔力矩阵会以不寻常的速度成熟,长势缺乏引发,逐步畸形,给人体原生器官带来难以预测的伤害。”
秦野若有所思,看着扫描仪上静静躺着的针管。
“所以,这是单纯的杀人药?”
“不了解,这是市面上完全没有流通的东西,如果这里是帝国,这东西一出现,就有可能害死成千上万人,可这里萨塔克,谁都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人注射后有会引发什么问题。”
秦野挑眉:“这矩阵药剂的效力居然有这么强悍,能引发这么大的问题?”
“额。”机器挠了挠脑袋:“倒也不是这药有这么多门道,只是,帝国唯一在做,能做,敢做矩阵药剂生意的,只有一家。”
秦野的脑子动的很快,马上明白:“皇室。”
“不过魔力矩阵仅限于一周岁孩童使用的规矩是三家立的。”
三家,不言而喻,法师塔,贵族,皇室。
“都是血和泪的教训。”
“还有更深的教训?”
这就是话痨的好处了,机器明显是憋麻了,憋疯了,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都不用多问便自顾自地往下说:“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印在教科书上,帝国文书署又宣传了不知道多少年,你知道伊萨克吗?帝国也不是一开始就有魔力矩阵药剂这种东西的,但运用魔力,确实是帝国人的天赋,联邦有很多人认为帝国人是因为有魔力矩阵才能使用魔力,这恰好把鸡和蛋的关系搞反了。”
“是帝国人能够使用魔力,他们为了自身不被魔力侵蚀,才需要魔力矩阵作为一个运用魔力的器官,在没有魔力矩阵之前,魔力是邪能,法术是巫术,巧合的是,联邦和帝国历史上都曾经出现过浩浩荡荡的猎巫运动,法师在那个年代就是帝国被猎的巫,那个年代,他们被称为原生法师。”
“而这伊萨克,就是一个原生法师,他因为魔力侵蚀,久病缠身,奄奄一息,他为了延长生命,注射了魔力矩阵药剂,药剂一开始没有产生剧烈的反应,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伊萨克甚至感觉前所未有的好,因为略微成型的矩阵分流了他的魔力,让他不再因为体内无法驱除的魔力残余而感到难以遏制的痛苦,直到他在战斗中动用了一次魔力。”
“瞬间膨胀的魔力矩阵刺穿了他的血管,肌骨,肾脏,膨化的魔力不受控制地将他变成了一颗炸弹,在闹市区直接造成了三十八人的死亡。”
秦野拿下了这根药剂,他冥冥之中感觉到了某种联系,过了片刻,他发现这种联系很明显,他问道:“所以这东西如果扎在法师的身上,极有可能引发爆炸?”
“大概是有这种可能的。”
登时,秦野思绪变幻,思考着每一种可能性,然后又迅速苏醒,他抬头,真诚地作假道:“尊敬的管理员阁下,您有何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