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越叫了代驾来开车。
“我也会开啊,叫什么代驾?”江思颜不情不愿地坐进车里。
江司越叹了口气:“让你别乱跑,都当耳旁风了。”
“我没乱跑,那二白是我新交的朋友。”江思颜自来熟的体质,到哪都能交到很多朋友。
“江思颜,别让我提醒你第二次。”江司越的脾气很好,向来不轻易发火。
但是被叫全名的时候,江思颜还是收敛了。
“饿不饿,带你去吃点东西。”江司越舒展了眉心,眸子的多了几分柔光,是家人爱护家人的目光。
江思颜知道,她这个哥哥面子有多冷,心就有多软。
她抱着江司越的胳膊,撒着娇:“饿死人都快!”
江司越轻笑,嫌弃地抽出胳膊:“诶,打住打住!鸡皮疙瘩起来了!”
两人都愉悦地笑了起来。互相嫌弃,又互相依偎,才是一家人。
“对了,大黎子,你钱包的照片还在吗?”
“怎么了?”
江思颜直起身来:“我在魔方大厦,碰见一个长得特像那张照片的姐姐!妆浓了点,但是五官特别像!”
江司越沉了沉眸子,戏谑道:“很漂亮?”
“大黎子,你是不是空窗期太久了?”江思颜一脸不可置信地摊开双手,“超级,好吗!”
超级漂亮,真就是女娲娘娘偏爱,花了心思捏出这么标致的美人。明眸皓齿,丹唇柳眉,一颦一笑温雅大方,如沐春风。
“就是太瘦了。”江思颜嘟囔着。
是啊,太瘦了。就像是茉莉花,轻轻一用力,就会折断枝头,香消玉殒。
“思颜,以后不要再叫我大黎子了。”
“为什么?”这些年她都叫习惯了。
“矫情什么?怕别人笑话你啊~谁还没个小名儿了。”
江司越:“……”
……
在公司忙完之后,叶清回了叶家。
她已经一个月没回来过了。
保姆热切地接过叶清的外套:“小姐,回来了。”
她穿了一条贴身黑色牛仔裤,展现出腿纤细而欣长的线条。上边搭了一件黑色衬衫,锁骨性感,眉目静若潭水,气质冷凝如霜。
“囡囡,你这身打扮是要回来吊丧吗?”秦芸优雅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叶清冷声:“这两天公司做项目正需要钱,你挪用项目的钱,要干嘛?”
秦芸悠然自得地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瞧你苦大仇深的,还以为要破产了呢。”
秦芸是叶清的继母,也是RJ最大的股东。但她几乎从来不现身参与RJ的任何项目工作。公司的事,全部都是叶连城在打理。而她只负责,照顾好这个家,还有……叶清。
“瞪什么瞪,不会又要发病吧?”秦芸看着叶清逐渐阴沉的脸色,矫揉地嗔怨道,“天哪,整天要面对一个随时会发疯的女人,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就说连城不能太早把你接回来,叫人提心吊胆的。”
“你最好不要继续得寸进尺。”叶清眼神淬了一层寒光。
“否则如何呀?”秦芸故作惊讶惶恐,“你还能发疯把我吃了不成?”
说罢自顾自地大笑了起来,听着令人恶心。
“股份是你自己签的转让书,家是你自己要离开的。噢对了,还有那个小白脸,也是你自己踹走的。病也是你自己得的,怨得了谁?”
七年前,秦芸刚刚小产完,叶家都沉浸于丧子之痛,便也对秦芸一些出格的行为容忍了些。但她偏偏一口咬定,是叶清把她推倒才导致流产。叶清当时眼睛还处于失明状态,对于秦芸的处处针对,防不甚防。如果她身边没有白黎,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后来秦芸以白黎的性命要挟叶清,让她把股份转让给秦芸。
叶清身陷囹圄,退无可退,不得不签了转让书,现在手上仅剩的一些,也在前不久给了壹恒。但秦芸并没有善罢甘休。她不仅逼得叶清,不得不赶走白黎;还教唆叶连城把叶清送去国外治疗抑郁症和躁郁症。直到几年前才回国。
“你不累吗?”叶清眸子冰冷,连呼吸都是冷的。双眼的血丝猩红。
在这个家每呼吸一次,窒息感就会让大脑僵化,双眼泛白。
大抵是注意到叶清表情凝重,秦芸更加目中无人。
“累?人要是觉得累,大概也就离死不远了吧?”秦芸抿了一口茶,“况且有这么多人陪我玩,怎么会累。”
叶清冷笑一声:“你做这一切,让所有人不得安然,不就是为了让大家围着你转,让叶连城多看你两眼吗?”
“围着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我看你也真是可怜。”
“你好大的胆子!”秦芸拿起杯子,茶水泼了叶清满身。
叶清闭了闭眼,用手背抹掉了脸上的水渍。衬衫湿了一大片,衣角滴着水珠。
“急了?”秦芸笑道,“不听话的孩子就需要教训,才能乖乖听话。”
“你以为叶连城为什么肯接你回来?心疼女儿?继承家业?”她仰头大笑,“我喜欢你这副半死不活,任人宰割的样子!哈哈哈!”
她轻轻拿起茶壶,慢条斯理地掀开了茶盖:“也是,RJ现在如履薄冰,正是需要一个好女儿肩负起联姻重任的时候。你是叶家的独女,不指望你还能指望谁?”
叶清攥紧了手,关节发白。
“但你总是不懂规矩,嫁去别家丢的是叶家的脸。”
转身就要把茶壶里滚烫的茶水泼出去。
叶清一把握住秦芸的手腕,狠狠一甩,瓷壶啪地碎了一地。
“啊——”热茶溅到了秦芸的手臂上,瞬间红了一片。
叶清面无表情:“轮不到你来教我。”
“放肆!”秦芸显然是没想到叶清会反抗,“你和你那个妈,都是贱骨头!你不也一样,有什么脸说我!你不也是为了男人,哈哈哈,还带着那个破手链啊,人找到了吗?哈哈哈!怕是连他的骨头埋哪儿,都不知道吧!死都死了,你还假惺惺什么!要真的喜欢,你不如也去死了去陪他!”
叶清觉得胸腔像压了石头,浑身的血液都冲挤到太阳穴的血管,失重感强烈地晃动着她脚踩的地面。
“他没死。”
秦芸踉跄一下,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看到叶清脸色苍白,笑得更大声了:“你个瞎子能看见什么。当时他跪在我面前,苟延残喘求我的样子,你不知道哈哈哈,就像条狗一样!”
叶清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双眼涣散黯淡,甚至身上传来一种恶寒,令人神经发麻。
秦芸阴骘地笑着:“你知道害死他的人是谁吗?不是我,而是你这个疯子。你才是杀人犯。是你的自私和恶毒害死了他!”
“夫人,叶先生回来了。”佣人提醒。
秦芸勾唇一笑,被佣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得意地看着面无血色的叶清。
叶连城走进来,看到满地狼藉,紧蹙了眉头,对佣人说:“收拾掉。”
他看到叶清的肩膀在隐隐的抖,衣服湿了,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要是不留下吃饭,就早点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
语气寡淡得宛若陌生人。
叶清木然地转身,像具行尸走肉,衬衫隐约映衬出她脊背的骨头,倒不至于用嶙峋来形容,只是单薄得似乎一阵微风拂过,便能让她脚步踉跄。
叶连城叹了口气,静静地看她走出了客厅,直至听到关门的声音,才又叹了口气……
一声比一声沉重。